云剑宗,位于北山山脉之内,与贯穿北山的清水河相邻,立派千年有余便已经在周边范围内立下了赫赫的威名。
宗内占地颇大,一座高度惊人的山峰立于清水河东岸,如同一柄利剑直插云霄。而西岸则是另一座山峰,不过这座山峰像是被什么斩断了一般,从山腰处断开,下部分立在原地未动,但上半部却已经倒塌,斜斜地倚在东岸高峰之上,像是一座桥梁般横跨清水河。至于四周则是一座座相对低矮的山,围绕着这两座高峰排列。
时值晌午,气温正是一天中最高的时刻。一道流光自南而来,没入了清水河西岸的断峰之内。隐约中可以透过流光看到其内是一条木舟,一名气质出众的年轻男子正悠闲地坐在船尾,而船头则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扒着船沿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韩吉原本一脑袋软趴趴的头发此时已经一根根向后竖起,如同扫帚。这不是被吓得,而是被天上的狂风吹得。
流光落地散开,张诚伸手一招,脚下的木舟便飞快缩小,没一会儿缩成一块巴掌大小被他收了起来。而韩吉则感觉脚下一空,腿脚发软的他当即坐到了地上。
抬头向四周看去,便见不远处有一个巨大的院落,门口的石碑上写着三个大字:杂役院
“起来起来,跟我来!”张诚踢了脚韩吉,转身向杂役院内走去。
韩吉见此,赶忙跟上,一双小眼睛东瞧西望,充满了对未知事物的好奇。
在外面看来这处“杂役院”并不大,但真正进入到其中后,韩吉发现这个院子竟然大得出奇。沿途青玉石板铺路、亭台楼阁无数,一副美轮美奂的仙家景色。
走了没多远,韩吉便发现远处走来一群青衣仆役打扮的人,各个手中拿着扫帚,在一个微胖中年人的指挥下开始打扫起周边的枯叶残花。张诚见到那领头的微胖中年人脸上一喜,高声喊了句:“老武!”
那中年人闻声转头,看见张诚后脸上也是露出喜色。
“哈哈,你小子终于回来了,一别三年未见,可想死老哥哥我了。平日里时常听闻你这位游云剑侠的英雄事迹,可羡慕死我了。”老武上前一把抱住张诚,用力地拍着他的后背,两人关系显然是不一般。
韩吉在一旁安静地带着,双眼在那老武的身上扫视着,发现相比起张诚来,这个老武的气势要弱很多,但浑身上下却总散发出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
“咦,这小子是谁?莫不是你在外留下的种?”
韩吉那肆无忌惮的扫视自然引起了老武的注意,他笑着跟张诚打趣道。
张诚闻言哈哈一笑,故作生气地推开老武,将韩吉拉进自己怀里,笑道:“对啊!他是我跟邱明月的孩子,你信吗?你看这个,明月给我的定情信物,哈哈。”他说着,拿出邱明月给他的那块玉牌,得意地抛了抛。
老武眼疾手快,一把抢过那凌空的玉牌,仔细端详起来。
张诚见此也不怕对方不还,一副饶有兴致地样子,看着老武。
“嘶~这是妙音谷的妙音玉令吧,有这东西,你炼心九重之时倒是不用担心心魔滋扰了。之前一直听宗门里外出历练归来的弟子说有个云剑宗的弟子像狗皮膏药一样缠着妙音谷的明月仙子,没想到那块狗皮膏药是你,哈哈……等等!”老武打趣着,突然面色一怔,目光落到韩吉的身上,问道:“你之前说的……不会是真的吧!”
张诚见他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又看看韩吉一脸别扭的样子,不由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这种话你也信啊!哈哈哈~~~可逗死我了!”
“呃…好吧,是我想多了。”老武抹了把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晃了晃手中的玉牌,道:“那你给我解释解释,这妙音玉令是怎么来的。这玉令只有妙音谷内能够演奏红尘曲的弟子才能拿到,只赠与自己的有缘人,你是怎么从明月仙子那的来的?”
“怎么的来的?因为这小子喽……”张诚指着韩吉,一脸郁闷地样子。
“没遇到这小子前我为了求得这妙音玉令可谓是煞费苦心,什么办法都用尽了,都没能让邱明月心动。结果一遇到这小子,邱明月二话没说就把玉令给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我把这小子带入云剑宗修炼。”他说着,看了看天际,用一副肯定的语气道:“邱明月之前一直没把玉令给我肯定是因为想和我一直独处下去才那样的,这小子突然出现,肯定是让邱明月觉得不好意思,这才把玉令给我的。哎,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原来我的魅力一直都在发挥威力!”
老武见张诚陷入了幻想,不由一拍额头,仰天长叹了句:“又来了!”
韩吉在一旁看着原本仙气飘飘的张诚像是个神经病人一样喃喃自语,不由抿了抿嘴,心里暗下决定,以后离这个张诚远些,免得被传染了。
“好了好了,你就停下吧。”老武翻了翻白眼,指着韩吉道:“说说吧,把他带到我这来,想必不是为了让我给他谋个普通职位,那种事情随便找个管事就能解决了,不会来找我。”
张诚闻言尴尬一笑,不好意思道:“还是老武你了解我。这不是妙音谷的娘们都信什么因果么,我怕没把这小家伙安排好,到时候去妙音谷时出岔子,所以想让你把他安排进拭剑堂。”
“拭剑堂?”老武眉头一挑,看了眼四周正忙着打扫的杂役。
张诚见他的表情,心里有底,拉着老武便走到角落低声细语起来。
没一会儿,韩吉便见张诚转身化为流光而去。老武则是一脸满意地走了过来,对韩吉说了句:“跟我来”便转身向院落深处走去。
两人一路无话,韩吉看着周边美轮美奂的场景,有些痴迷。
不知走了多远,老武停下了脚步,而在他身前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两人。一人高大健壮,满身虬结的肌肉将身上的蓝色外套撑得鼓鼓的。另一人则是身宽体胖,手中拿着一把黝黑的铁棍。
“罗剑一,这小子以后在你这干了,给我照应着点。”老武指了指韩吉,接着给韩吉甩下一只粗麻布袋便转身离开了。
韩吉站在原地捧着那布袋傻了许久,直到那高高壮壮的罗剑一说话了才反应过来。
“我叫罗剑一,他叫马仁坤,你叫什么名?”罗剑一对韩吉友好一笑,伸手摸了摸韩吉的脑袋。
韩吉不爽地甩了甩脑袋,回道:“我叫韩吉。”
“韩吉?倒是个好记的名字,走吧跟我来。”罗剑一转身而去。韩吉闻言连忙跟上,转头四望,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处空旷之地,不远处坐落着几座简陋的木屋,中央则有着一个用砖石堆起来的高台。
“咱们拭剑堂可谓是云剑宗内最为清闲又最有油水的地方了,平时主要负责宗内弟子们的灵剑保养,其他时间都是自由的。来,这里这些拭剑石你挑一个吧,以后你的拭剑石就要一直跟着你了,可要挑个好点的。”罗剑一站在一排黝黑的铁棍旁,指着那些铁棍一个一个介绍着。
韩吉顺着他的介绍一一看过去,感觉这所谓的拭剑石的外形都不怎么样。
“咦,这个拭剑石哪来的?”罗剑一介绍到最后,拿起一根如烧火棍一般的短棍,疑惑问道。一旁跟在他身后的马仁坤连忙道:“这是今早一个兄弟从井下带上来的,说是在拭剑湖里捞上来的,我想应该是以前哪个拭剑堂的先辈不小心掉落的吧。”
听着马仁坤的解释,韩吉目光落在了那短短的烧火棍上,发现上面有一个个形状不一的突起,像是下面藏了什么东西一样,突起周边还有一条条纹路,显得有些神秘。
“罗师兄,我就拿这个吧。”
韩吉从罗剑一手中拿过那根短短的烧火棍,在手中抛了抛,感觉挺趁手的。罗剑一闻言点了点头,笑道:“也好,你这小个子,倒是正好适合这根拭剑石。”
正说着,天际传来一道破空声,韩吉闻声看去,便见一道道黑色的流光如灵蛇一般在空中交替往复,互相穿插,飞快向这边飞来。
“咦!竟然剑阵出行,看样子咱们这次要捞一票大的了。”马仁坤看着天空中的异景笑嘻嘻的说道。他身边的罗剑一闻言朝他后脑勺来了一下,说了句。
“闭嘴!能操控多把飞剑组成剑阵的人都是炼心境界的强者,肉体早就经过淬灵和筑基两个境界的洗练,耳聪目明,隔个两三里都能听到说话,你说这么大声是想让那位前辈知道吗?”
马仁坤闻言自知失言,讷讷地站到了韩吉身边,看着天际的黑色流光如流星一般坠落到他们身边的空地上。
嗤!嗤!嗤!
三把通体纯黑,如同染墨的长剑插入地面,如同切豆腐一般没入了大半剑身。
与此同时,一道如鬼魅一般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一柄剑的剑柄之上,像是没有重量一般,轻巧地立足于那一小块区域。
韩吉抬头看向来人的面孔,发现对方也正看着自己。
这是个满脸褶皱的老者,浑身尽是黑色,似乎天色就喜欢隐藏自己一般。他双手后背,立于长剑之上,看起来一副高人风范,但韩吉却总觉得这人的目光像是毒蛇一般死死盯住自己。韩吉有些摸不着头脑,暗想自己以前可从没得罪过这人,为什么对方却用一副看待敌人的眼神看自己呢。
场中一时间有些安静……
“这位前辈,不知……”罗剑一上去抱了抱拳,刚说了一半就被打断。
那黑衣老者从剑上跳下,右手一挥便见三道黑光消失,接着又突然出现,剑尖直指罗剑一、马仁坤以及韩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