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冬城,万安门。
“来者何人?”看着门前一行带着风雪笠的黑衣人,守城卫兵在拉开城边偏门的小口上出声问道。
“我等远行至此,有要紧事在身,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一人出声答道。
“要紧事?”卫兵嗤笑了一声,显然对这些人高高在上的语气有所不爽。
“城规戒严,今天色已晚,不便开门。除此之外,欲行欲留,皆随诸位。”卫兵说完便欲拉上小门,但未曾想那答话的黑衣人身形一闪已用手当住了小门。
卫兵用力的一扯,那扇门竟然纹丝不动,不由得怒声呵斥,“你等真不晓事,家有家法,城有城规,三更半夜谁敢担着干系放人入城。现在你跟我在这胡搅蛮缠,可要小心到时去城中大牢吃板子。”
门外那人也不答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个物件顺着小门丢了进来,“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清楚,看不明白的话就去找你的长官一块看,再看不明白,就找你们城主去看。我就在这等着,什么时候你看清楚了什么时候过来把门打开。”
卫兵被他吓了一跳连忙伏身捡起那丢进来的东西,一块雕着团火焰的银牌,尽管他不认得这是什么,但还是知道有可能是惹不起的人到了这里,免不得一叠声的恭声道:“大人在这稍待片刻,小人……小人这就去通告营官。”
“火午大人你好大的脾气,一个城兵而已,何必如此大动干戈。弄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就不怕那些别有用心的人知道了我们的行踪而心生提防?”戏谑的女声从那黑衣人身后响起。
那叫火午的男人冷哼一声,不肯回答。未至一刻功夫,城门已轰然大开,青鬃马疾踏起漫天雪花,飞驰而入。
城主府。
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长冬城城主卢哲擦着脸上的汗水哆嗦着说道:“天官驾临,下官有失远迎,死罪……”
那人摆了摆手,拉下了遮住脸的斗笠,脱下风雪衣。只是个二十六七岁的年轻人,面色皎然,气质清清冷冷,亦阴亦阳,英俊非常。一件蓝色的针绣蟠龙长袍映衬着让本就蜂腰削肩的身姿显的格外挺拔,牛犊皮靴子上镶嵌的钻石扣子在灯烛之下熠熠生辉。
“不知天官有什么要紧事竟然亲自驾临于此,何不先通告下官,下官也好早做准备。”卢哲谄笑着说道。
“大人不必在这跟我饶舌,我为何来此,大人心里自然清楚。”年轻人不带丝毫感情的说道,唯独两眼中露出的紫色光芒像是锋利的刀子一样审视着卢哲。
卢哲像个应声虫一样唯唯否否的应道:“是,是,卢哲多嘴了,多嘴了。”
他咽了口唾沫,带着三分谄笑的道:“既然天官来此,在这长冬城只要有事尽管交于卢哲,在下一定全力去做。”
那人脆声冷笑道:“我知道大人和这城中某些人多有联系,但是大人是个聪明人。什么事能掺和的了;什么事掺和不了,我想大人应该知道。”
“卢哲办事,天官只管放心。”卢哲油嘴滑舌的笑道,但语气中却隐约有几分言不由衷的味道。
“卢哲你可知得?”那人怒喝一声,语气中杀意大起。
卢哲被吓得浑身一颤,样子就像是被三冬日里迎头泼了半桶冰雪水,竟是打的做声不得,直到好一刻才打着哆嗦道:“小人晓得,晓得。”
他按住颤抖的手,连滚带爬的走下大厅,“天官一路辛劳,由小人为天官引路。”话未说完城西北方向一阵闪电划破天穹,惊雷滚滚而来。这平日里威风八面的长冬城城主竟没把持住就那么瘫坐到了地上。
那个英俊的年轻人睁大了眼睛,面露惊讶。“那畜生居然被放出来了。”他低声自语。
“天官说什么?小人没听清楚。”卢哲已经带上了哭腔问道。
但那个年轻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眸子中有冷冷的光芒一闪而过……
这个世界上不止人类懂得利用灵力,妖兽亦能够通过灵力温养自身。和普通的野兽不同,妖兽都有着惊人的寿数和相对较强的灵智,这就使得其极有可能在灵力修行当中获得的惊人的成就。
妖兽往往会引起灵师们的注意,因其骨血作为修炼灵器和药物的主要材料,甚至很多门派专门组织灵师斩杀妖兽。故此世间灵修大成之人成百上千犹如过江锦鲫,妖兽大成者却鲜少有所闻。事实上,妖兽的体质比人类更加坚韧更加适合修炼灵力,能够在修行中获得的好处也远比人类多得多。
妖兽喜好杀戮,残酷嗜血。随着他们慢慢修行灵智可能会逐渐赶上甚至超过人类,但天性却往往不改,因此极有可能为祸一方。在历史上有过很多这样的妖兽,远有宁水之上的三头怪虎丑父,近则有为祸大荒山的六尾天妖砚姬。
“六尾狐。”印项原摇了摇头,他坐在靠窗的书桌旁,拿起自己挂在胸口的玉佩疑惑的看了看,又用力的摇了摇。那天晚上六尾狐显出了真身然后又在惊雷声中消散的一干二净。到了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这块玉佩再没有丁点异动,印项原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那天晚上自己看见了幻觉。
六尾砚姬作乱大荒山,最后被八风里和影月城的灵师合力封印,供奉在影月城地宫之底,那么自己那天见到的那只六尾狐妖到底是谁呢,如果说那就是砚姬,又怎么会跑到自己的玉佩中来。
他打量了一眼自己的玉佩,看起来只是一块普普通通的成色还不错青玉佩罢了,里面居然居住着一只六尾狐?他不可置信的摆了摆头。
“玉少爷使人送过来的引灵散。”邬树推门进来说道。
印项原听到那三个字顿时浑身打了个冷战,“放在这里吧,放在这里就好。”
“玉少爷说这对少爷你的身体有好处,告诉你不许嫌苦,还让我亲眼看你吃下去。”邬树像是学舌鹦鹉似得说道。
印项原无奈的叹口气,从托盘上拿起那盏精巧的小瓷瓶,拔掉木塞闭着眼睛仰头把里面的东西吞了下去,顿时满脸青白的端起旁边桌子上的凉茶咕嘟咕嘟的灌了一大口。“这样行了?”他皱着脸说道。
“嗯。”邬树喜笑颜开的蹦跳着跑了出去。
“呼。”看着跑出去的小丫鬟印项原长长的松了口气。
低头望去,那豆粒大小的药丸,仍然好好的躺在瓶底。他把它从瓷瓶中倒出来捏在手里,香气扑鼻而来。这药丸实在是太苦了,简直就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他皱眉想着。
他是在印城玉的提议下服用这种灵药的,据说有帮助灵师增强本灵的作用,可是他根本没有本灵更谈不上什么增强一说了。而且服用了这么多年仍然毫无作用,他早就已经失去了信心。如果不是印城玉坚持的话,他连看都不想看这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