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吴妍挥手道别时,亚哥觉得她似曾相识,难道因为她曾经是姐姐的学生,就会觉得眼熟?怎么可能?亚哥为自己荒唐的想法好笑。
亚哥重新牵上小妹的手,一路打听着去矿山的路。尽管千辛万苦,小妹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但亚哥还是愿意陪着她去寻找鸾。只是前路迢迢,眼看着一个城市一个城市的路过,却总是走不到,不免让人沮丧,让原本捉襟见肘的两人显出窘迫来,迫于吃饭和车票的费用需求,亚哥有时落脚某地时,晚上会偷偷溜出去,找个人多的小广场,说服那些流浪歌手与他们一起做点什么,唱歌也行,弹吉它也行。
因为亚哥青春爽利的模样,高亢纯净的歌声,还真有不少人围观,往袋里扔点零钱。唱完,弹完,分钱,走人。有次小妹跟了过去,正看见亚哥在那里卖力地唱着,她竟有些怀疑自己为了鸾,一路寻去,是否拖累了亚哥,要不要就此打住。当然,最后她还是否定了自己的犹豫,因为鸾的离开,让她心有千千结,千里千寻终是为了放下自己的困扰与依恋。
直到周围人的掌声停息,小妹才从自己的痴想里回过神来。
在人群里看到小妹,亚哥又是紧张又是高兴,他跑到她身边,说旁边天桥下有个可怜的大叔,老婆股骨头坏死,没钱治疗,所以出来乞讨,他想将自己刚刚弹吉它换来的钱分一点给那个可怜的大叔。
小妹劝:“毕竟不知道真假,每个人你都给,你也给不起啊。”亚哥却始终坚持着:“他看上去太可怜了,一个大男人一直跪在那儿。
小妹没有告诉亚哥,在一次流浪途中,自己也曾编了个故事,跪在大街上。最终那跪来的钱,她并没有得着一分,都让那个偶尔认识的,一路对她各种折磨与踢打的狗男女拿走,她从此却落下了对乞讨深深的厌恶与痛恨。
然而,亚哥怎么可能会明白她的想法呢?而她,也是绝不会告诉他,自己也曾经那么干过,虽然是被迫的。
一个月后,千山万水,一路走走停停的亚哥和小妹终于找到那座黑黑的矿山,山坡上寸草不生,有一排灰色的砖房,没有窗户,看上去沉闷而阴郁。
一番打听,他们找到了鸾的父亲,他肤色黝黑,一脸褶皱、指甲缝里藏着煤渣。
小妹看得有些心酸,鸾曾经给她看过一张在照相馆里拍摄的,鸾的父亲抱着3岁时的鸾的照片。照片上的中年男子清瘦而白净,鸾说过,因为生活在水寨,加之父亲料理的多是草药,不像一般农人那样都是在日头之下劳作,所以肤色比其他寨子里的男子都要白净些。可现在,站在小妹面前的,那个苍老的,脸上还沾满煤灰,黝黑的男子,真是的鸾的父亲吗?
鸾确实来过矿山,但也只停留了短短几日,给父亲留下几百元后就匆匆离开了。
看到小妹一脸失望,鸾的父亲从脏兮兮的工作服口袋里掏了半天,拿出一张纸,上面有鸾现在的电话号码,但没有地址,或许写下那行数字的时候,她也无法确定自己的下一站。
那果真是鸾秀丽的笔迹,那纸看得出来,是从鸾的浅蓝色封面的日记本上撕下来的,因为每一页都印有兰花。
“你下山给她打电话吧。”鸾的父亲说。
“不过,她不是独自一个,有个男娃开着摩托车来接走的。我问那个男娃是谁,姓啥,她就不肯说。”说完,鸾的父亲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