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果真没有疑心,鸾顺利给父亲换了电池,查看了电话号码,其中有一个号码几乎每天都打,父亲标记“熊”。
在刘青扬的倾力支持下,父亲晚归的事情最终水落石出。
由于没有什么其他工作技能,鸾的父亲自离开煤县与女儿一起到省城后便不再工作。考虑到他的年龄,加之鸾的生意也颇有起色,她自然不愿意父亲到工地上或是其他地方做些辛苦而不讨好的事情。
“我能养活你,不用担心的。”鸾总这样对父亲说。
其实,父亲还是想有一份职业做,可这偌大而繁华的城市,似乎并没有他的机会,就连去建筑工地,人家看看他的年纪,便大摇其头。他想解释,自己不过五十出头,自己长得老相些,可是他自己也开不了口这样说。
在城市里转悠了一大圈,渐渐也就死心了。平时除了照顾女儿,就喜欢到附近的公园闲逛。
偶然的一次机会,路过一个挂着“茶”字招牌的玻璃门,看见有不少人坐在里面围观,其中不乏看上去与他地位相差不大的,便好奇地凑热闹进去逛了一会儿,才发现是一些喜欢打牌的男女聚在一起玩。
那些人也多数是外来打工的,男人居多,女人主要是在家带孩子的女人或是老太太。
鸾他们租住的这个地方,在城市里俗称城中村,都是一些当地的原住农民在城市建设拆迁过程中转换了身份的,既不像城市人,也不像农村人的一群人。
城中村都是当地村民的自建房,在城市管理方面几乎是一个非常特殊的边缘地带,所以聚集在其中的,除了村民,大多数都是来省城打工的异乡人。
可能是经历类似,境遇相通,鸾的父亲特别喜欢看他们一面打牌,一面闲聊各种琐碎与八卦。
一来二往,他便与那帮人熟识了。有时,他们会拉他坐下,小摸两局,他似乎手气不错,刚开始竟然赢了不少,虽然都是小钱,可他心里还是美滋滋的,仿佛找回了生活的乐趣。
可牌运这东西就是喜欢捉弄人,当他开始喜欢上这种输输赢赢的游戏时,他的手气越来越差,有时输到口袋里一文钱都没,他还是会心虚的,主动撤走,回家。
有几次,他空着包包路过茶牌室,老板很热心地拦住他:“哥,玩两把再走!”
他摇摇头。
那个老板是个略微发福的中年男人,大家都唤他“熊二哥”。
熊二哥很热情,那一次又拉住鸾的父亲:“哥,三缺一呢,你顶个场子!供你包烟抽抽,怎么样?”有牌玩,有烟抽,还可以消磨时间,这样的好事岂有不乐意的?鸾的父亲的那双脚,不由自主的挪进去了。
熊二哥经常给鸾的父亲打电话,“哥,过来玩,就差你了!”就这样,鸾的父亲总是禁不住电话里地样热情的召唤,心痒痒的,刚挂完熊二哥的电话,就心急火燎地赶过去。
有些时候,赢了,他想走了算了,可那些人都扯住他,七嘴八舌地说。
“赢了就走,不地道哇!”
“今天手气这么好,看来是要挣大牌的样子!”
“反正有本了,也不怕输的,再玩会子,回去干啥子么,孤鸟一只!”
“哥,今天手气这么好,来来来,整根烟吸吸!”熊二哥总是不失时机地递过烟,并亲自帮他点上。
那一刻,装着刚刚赢来的,散发着猪油香,女人脂粉气,还热哄哄着的钞票,身旁站着热情服务的熊二哥,那一声声“哥啊哥”的招呼,让鸾的父亲有种腾云驾雾的幸福感。
“接着来!”他嘴里夹着烟,腰一挺,手指搭在了冰滑如玉的麻将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