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也算是好事吧,疯道子没有重温旧梦。虽然没有睡得舒坦,但是自己也没有再见到那双黑瞳,嗯,也算是挺好。
让疯道子唯一郁闷的是,她以后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要晚上守住五衿,防止五衿梦游走丢。所以,她要重新、准确地规划一天的行动,以及两人的分工。
嗯,早上两人一起入城,五衿卖菜,疯道子卜卦算命,顺便找找人;中午收摊回家,五衿烧水做饭;吃完午饭,疯道子补觉,五衿……嗯,该干嘛干嘛去,洗衣浇菜也行吧。晚上疯道子守着,五衿睡觉。
就这样,日子无声无息地溜走了大半年,转眼间又到了盛夏。
仲夏的蜀地就像是个大炉子,只有清晨和夜半时分稍稍凉快些,有风捎走些暑气。也只有疯道子,愿意一睡一下午。其实一大部分原因是她们住在山里,树多,所以也不算太热。五衿问过疯道子,为什么她要下午睡觉而不是晚上睡觉。疯道子白了五衿一眼:要不是你梦游,我至于放弃夜晚睡觉的时间来守着你吗?但她最后还是说,因为自己一直都习惯了下午睡觉,晚上练法术。
五衿果然深信不疑。
就这样,她们在蜀地又住了将近一年。但,也许是运气不够好,在此期间,疯道子仍然没有找到“故人苍”。
眼见着又要到夏天了,虽然日子仍然是十分平淡,但是疯道子却在最近这段时间感觉到隐隐的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了……
果然,这天晚上,疯道子跟着梦游的五衿出门,绕着房子跑完了四圈时,忽然就看到门口老松树下有一个男人在下棋。
疯道子很吃惊:“你是谁?!在我家门口鬼鬼祟祟的做什么?”居然能够出现在我身边而不被察觉,甚至还镇定自若的下棋,这个男人,的确不简单,也可以说,他实在是个很危险的人物。
“苍。下棋。”男人头也不抬,只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落下一子后,再从嘴里蹦出几个字来,以作回答。其实他是真的想不通,为什么每次只要自己出门游玩一趟,就一定会有人占了自己的屋子?那些人简直是不要更无耻了!
晚风吹过,苍额前垂下的一缕发丝随风拂向他的脸颊,金丝勾边的玄黑色衣摆也随风舞动。疯道子就着月光细细打量了一番眼前的那个男人,然后忍不住闭眼猛吸了一口气,又顿了几秒,再睁眼就脱口而出了这样的一句话:“你……长得……实在是太妖孽了!”
苍的眉头似乎又皱起来了,并且,两条眉毛好像有打结的趋势。苍突然觉得,这个人的这个反应有点意思,好像有点像,有点像自己以前认识的一个人。但,那会是她吗?
又一子落定,苍抬起头,淡然看了面前的疯道子一眼,眼光锐利得似乎可以穿透这世间万物。但他随即又优雅地低头继续下棋。似乎不是。这个人长得雌雄莫辨,也许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哎,等等,你就是那个‘苍’?大名鼎鼎的神医,苍?”疯道子有点儿小激动,她欣喜地快要发疯了!啊啊啊啊!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啊!但是,强调一下哈,虽然疯道子确实有点疯,但是呢,关键时刻,疯道子的理智也回笼了。只要一仔细推敲,就会发觉苍的说辞疑点重重:“不对啊,这大半夜的,你不在自个儿家好好的睡觉,跑到我家门口来下什么棋啊?闲的蛋疼睡不着啊?哎,也不对诶,你本来就是神医,这点儿‘蛋疼’的小毛病怎么可能会解决不了呢?”疯道子还特意加强了“蛋疼”两字的语气,似乎神医苍真是因为这样的原因而特意去找的消遣一样。
听到面前这个雌雄莫辨的生物体所说的倒数第二句话,我们“有着良好职业操守而又不可亲只可敬”的苍大夫,脸色不变,但内心深处竟是满分地希望对方会有蛋蛋的忧伤,这样他就可以傲娇地看对方低声下气的各种撒娇卖萌打滚求医治!而且,还是要对方百分百的服气地做这些!
可惜,老苍,哦不对,小苍,哎也不对,哎呀,是苍大夫,嗯,是坚决注定了会失望的!因为他对面的内过(那个)看起来雌雄同体的家伙其实是个女滴!
听见了神医苍内心的疯道子,此刻在内心为神医苍竖起了无数根充满了鄙视意味的中指……特么的死变态!长了一张冰山脸,吓唬睡呢?内心居然是一只傲娇兽!死冰山傲娇兽!
哎,等等等等,他刚刚之前吐槽了什么?!无耻?每次只要出门游玩一躺就一定会有人占了他的屋子?也就是说,这屋子,是他的?呃……这算不算是……鸠占鹊巢啊?
“等等,”疯道子眼皮子狠狠地抖了抖,嘴角凶猛地抽了抽,又艰难地咽了下唾沫,然后再心虚地开口说了话,“你,你的意思是,这房屋……是你的?”
“嗯”苍大夫淡淡回答,心里有点郁闷,难道我就不像是隐居于世的高人吗?不像是这屋子的主人吗?然后,苍大夫又淡淡地说:“这井可以为我作证。”
“???”疯道子一脸疑惑。
苍缓步走向水井,指了指井壁,淡然道:“上面有我的名字。”
疯道子走近,俯身,仔细看着井壁,发现有字。随即,疯道子瞪大眼睛轻声念了出来:“苍、凉、亭?”
苍强忍着不悦,纠正她:“是‘亭凉苍’,从右往左念!”
“你叫亭凉苍?亭凉苍?!不是单名为‘苍’吗?”疯道子显然吃了一惊。
“哼,我就乐意叫‘苍’,你管不着。”亭凉苍白了她一眼。
像是想到了什么,亭凉苍又说了一句:“而且,这屋子周围的一片领地都是我的,也有名字,外人不可染指!”
“该不是就叫‘苍凉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