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倒回疯道子离开洛城的那一天。
绵桢和金盏搬到角巷和秀才一起住下,整天无所事事。秀才找回了他娘子的尸骨,但仍未搞清楚她的死因。齐王因为下决心要儿子,所以把后院的女人们都遣走了,只有齐王妃,体弱多病,又上了皇家玉碟,不可随意休去,才留了下来。但不多久,齐王妃病重,太医院里的太医们也治不好,只好拿千年人参吊着王妃一口气。但不出半月,这一口气也吊不住了,王妃病终。
齐王哀切,连老婆都没了,儿子又从哪儿来呢?他又想起和疯道子的一年之约,顿时更觉哀痛:吃上一年的素,还不准找女人,这是要当和尚的节奏啊!一不做二不休,齐王心一横,直接请旨去济宁寺当和尚去了。寺里的老方丈也有两把刷子,细细端详了齐王的面相,说施主红尘未断,还是带发修行吧!于是齐王就安心的带发修行了,法号就叫做“悟心”。
悟心和尚住进寺里后,吃足了苦头。
首先,天不亮就要起床,挑水、劈柴,然后要上早课——就是念经。念经念上一个时辰,就去吃早饭。然后就是听老和尚讲经。老和尚讲经无趣得紧,悟心和尚每每都听得睡过去。偏偏老和尚很看不惯皇家子弟的作风,且又精明得不得了,看见悟心和尚睡着,就点他来谈谈自己对佛经的看法。悟心和尚睡眼朦胧,连说梦话:鸡腿鸭架烤乳猪,鲍鱼熊掌佛跳墙。好酒好菜香飘处,洛城只闻醉仙楼!周围的和尚们都哄堂大笑,气的老和尚飞起一脚,直直的踹在悟心和尚的屁股上,然后又破口大骂了一顿,罚了他一天不准吃饭。
晚上,悟心和尚躺在床板上,饥肠辘辘,对着窗外的月光怀念自个儿家的软塌,锦衣,还有醉仙楼的吃食。结果,不出半个月,齐王又申请还俗回家。结果老和尚不依了:咱这寺庙又不是旅店,和尚们是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么?!
是,济宁寺确实不是个旅店,但人家悟心和尚也不仅仅只是个和尚,人家还是齐王,是人皇帝的亲兄弟,是太后的亲儿子呀!
所以,很简单的,皇帝一道圣旨下来,悟心又变回了齐王。齐王还俗那一天,还专门请老和尚去醉仙楼吃饭。老和尚是去呢,还是不去呢?去了,就是当众打自己的脸,不去,就是藐视皇威皇权。
老和尚纠结得肠子都打结了。于是,老和尚灵机一动,想到了一条妙计——装病。
什么病呢?就说是肠胃不适,最近都吃不了东西啦!
这样子,不去吃齐王的这顿饭也不会有人说什么了吧?
老和尚一想,浑身上下都舒泰了。
但齐王又怎么会是个好惹得的呢?你要是惹上了他,他不整死你,你就偷着乐吧!
果然,听说老和尚身体抱恙,齐王几乎是马不停蹄地从醉仙楼赶回了济宁寺。
老和尚一副虚弱的样子,要死不死地躺在床上。齐王走上前,一脸惋惜和痛心:“唉,慧明师父真是辛苦了,您为了我,真是操劳甚重啊!”老和尚尴尬:“哪里哪里,贫僧一向是一视同仁,赏罚分明的。”
齐王又说:“本王对师父一向敬重。师父此次生病,病情来势汹汹,不容乐观。本王恐师父难以恢复,故,特求皇兄,宣太医一名,前来诊治。愿师父早日康复。”
老和尚脸都绿了。
太医上前把脉。半晌,说:“慧明师父忧思过重,气郁于心,牵肠挂肚。应当多动少食,平心静气,少忧勿躁。”
“所以啊,”齐王一脸无所谓,“本王想亲自来‘照顾’师父,以报师父‘教导’之恩。”
老和尚脸色狰狞。
“嗯,师父,您要平心静气,少忧勿躁,多动少食。”接着,齐王又扭头对方丈说:“大师,您也听到太医说的了,所以请您换个师父教导佛经吧!”说完,齐王又高声道:“吩咐下去,从今天起,慧明师父的三餐不用做了,另外,扫地的活儿就交给慧明师父了。太医说了,要‘多动少食’!”
老和尚床榻前一片安静,没人敢吭声。
慧明老和尚老泪纵横。
太狠,太无耻了!
但你还奈何他不得!
老和尚瞬间秒懂了两句话:伴君如伴虎;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
两天后,老和尚饿晕了。齐王也终于解了气,放了他一马。但同时,齐王也找到了新乐子:和慧明老和尚斗法。于是,齐王很快的度过了难熬的一年。
一年后,齐王竟已经记不得当初和疯道子的约定。直到树妖绵桢笑眯眯地来找齐王。
绵桢:恭喜王爷,贺喜王爷,一年之期已到。
齐王:???什么鬼?哦,那个啊!其实,其实,不娶媳妇儿也挺好。
绵桢:……
齐王:呵,呵呵……
绵桢:……好吧,随你。
最终齐王还是娶了亲,据说是老和尚出家前认的一个干女儿,叫毓婷,微胖,模样挺好,擅长做饭。后来齐王才知道,原来她是醉仙楼的死对头——香满楼的厨子。
毓婷喜欢下厨,而很多男人都不能接受一个常年在外招摇的女子,所以毓婷已经二十五却仍然没有谈婚说嫁。齐王知道后,乐的跟捡了宝似的,直喊慧明老和尚“岳丈大人”。左一声“岳丈”,右一声“岳丈”,开口就是“岳丈”,闭口也是“岳丈”,听的慧明老和尚晕晕乎乎,稀里糊涂。
知道齐王打的是什么算盘后,老和尚也不淡定了,天天气急败坏地对着齐王开骂。齐王认定了的岳丈,哪敢还口啊,孙子似的任他骂。等他骂完了,嘻嘻一笑,继续“岳丈”、长“岳丈”短地喊。老和尚脾气暴烈,对他却也无可奈何,只好由他乱喊。结果,就在第二年春天,老和尚同意了干女儿和齐王的婚事。不久,就传来了齐王有后了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