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煌城,被一个梦所牵引,引出一个无聊的决定,却将它引入一个无法迂回的死胡同。
欣孤竹一时没了主意,但依然坚持自己最初的决定,那淡蓝色的光雾顺着他的呼吸钻进他的体内,使他打了一个冷颤。
“嗯?”欣孤竹皱了皱眉,发现命运水晶在试图脱离自己的掌控,融进其中的命运剥夺之力也在被不断逼出,反噬到自己身上,难受十分。
“怎么会这样!”欣孤竹难以置信现在所发生的,七煌界到目前还没出现过突破踏天实力的人,就连一向神秘无比的古鸿也束手无策,会是谁或者什么神秘力量能从他手中夺取命运水晶的掌控,并将剥夺之力弹回?
到如今,欣孤竹不得不停下。
当紫色的光雾彻底消散,梦雪之前所布置的蓝色数字屏障也遽然消失,整个世界一片清明,蓝色的天空中挂着一个白色的球体,已没了之前通体透明的形态,倒像一个冰球,在烈日下熠熠生辉。
“被冰封了吗?”人们好奇地盯着那个不透明的冰球,期待亲眼目睹命运煌城镇城之宝的剧变。
突然,冰球开始剧烈地转动,随之从中射出彩色的光芒——七彩之光,与烈日的光辉交织在一起,形成美丽无比的色彩,将整个天空遮掩。
欣孤竹已彻底慌了神,这么久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他的父亲欣世鸿去世的时候将城主之位传于他的哥哥欣游智,将命运水晶将交予自己保管。之后他曾秘密用过几次,但都不像这天这样,彻底失去对它的控制。
无常停止冥想,站起身来,不像之前那样气势夺人,而是将双手合十,对着冰球,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
宇文晟早已不见了踪影,没有人注意到他去了哪里,或者说他的去留根本就没人在意过。
光球的色彩越来越艳丽,到最后已看不清是什么颜色,好似有千万种光霞普照,超越自然的法则,唯有光,填充满整个世界,淹没人们的好奇与嘈杂声。
凌宵和梦雪听不到外界的声音,此时,他们俩彼此就是彼此的世界,听着对方心跳的声音,在他们的意识里,那是死亡之前最为美妙的音律,胜过人世万千财富。
但他们没有等来死亡的降临,那种如坠地狱的感觉顿然间消失,从凌宵身上发出的光芒将两人紧紧包裹,修补着他们受损的灵魂。
“难道这就是天堂?”凌宵睁开眼睛,心中低语,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的风景,他的手轻抚着梦雪柔软的臂膀,如此真实,不像虚无缥缈的仙境,倒像人间桃园,真实地存在着。
“梦雪,我们死了吗?”凌宵一只手轻轻托起她的脸庞,温柔的双眸望着眼前的伊人,希望得到肯定的答案又希望她摇摇头否定自己幼稚的问题。
在梦雪眼中,此时的凌宵就像一个小孩,天真又真实。
“还在叫我梦雪,我是梦媛!”她并没有直接回答凌宵的问题,不管是生还是死,此时的她只想让他知道,她就是梦媛,那个仿若经历了无数个纪元的人,此刻,就在他的面前。
她没想过,这样直接地告诉他,他是否会接受得了。
她有想过,这样直接地告诉他,他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从他的眼中,她读出了万千种语言,他的表情出卖了他本想掩饰的内心,使她又一次投入他的怀抱,温习那昔日不曾有过结果的情怀。
这种久别,未免太过久远。
“我要你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是等着你的,不管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么个人。很老的一本书,然而记忆历久弥新。”她在他的怀中呢喃,这段话是谁说的,她已经记忆不清,只知道存在于之前的那个世界,那个有他的世界,此时来形容她内心最为真实的想法,最为贴切不过。
凌宵还是没有说话,他的意识已经不由自主地飞回那个对如今的他反而不真实的世界,太多的无奈,太多的情愫,此刻如潮水般汹涌,让他欲罢不能,两行清泪顺着他的脸颊滑下,滴落在她的发间,生出丝丝白雾,染白了几缕黑发。
“笨蛋,你当真变笨了吗!”梦雪见凌宵久久不语,在他的怀中轻声埋怨了一句。
“梦媛,这种巧合太过巧合,像梦一样,我——”凌宵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确实不知道说些什么。
“笨蛋,不管巧合不巧合,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如果我们还活着,我会给你慢慢讲,这会儿,有人可是要杀你!”梦雪钻出她舍不得离开的怀抱,认真地盯着凌宵。
凌宵的眼中闪出一道厉色,幸福来得太快,但却是在生死垂危之际,刚才让他如坠地狱深渊的痛苦彻底消失,脑袋也清醒了几分。
“欣孤竹不会那么好心,那么,是谁在帮助我们?”凌宵仔细揣摩刚才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却找不到一个合理的理由。
“这次从你身上发出的光与以前不同!”梦雪好像发现了什么,眼神里露出奇异的光芒,使得凌宵感觉梦雪就像看外星人一样望着自己,不由得低头看了看。
那光芒太过炫丽,已非七彩所能概括。
“难道是它?”凌宵心中低语,随之伸手从衣服口袋中拿出一个东西,那光正是从这件东西中发出,当凌宵将它拿出的那一瞬间,炫丽的彩光瞬间消失。
梦雪也觉得不可思议,这七彩血玉是他们还在紫夜城时那个算命先生给凌宵的,当初谁都没有在意过,包括凌宵自己。然而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东西,却救了她和凌宵一命。
“凌宵,你看,这里边比之前多了一个白色的光点。”梦雪刚一说完,发现自己的身子突然像是在往下坠落,急忙运气将身子稳住,然后停留在半空,而凌宵已展开光翼,与梦雪相对而立。
凌宵望了一眼下空,拉住梦雪的手,划出一道白光,稳稳地落在岁月煌城的城楼之上。
这一切似乎就发生在一瞬间,使得许多人都没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是因为之前的光太过耀眼炫丽,迷乱了双眼,待再次凝望,之前风起云涌变幻莫测的天空已经平静如初,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只有少数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古鸿目光微凝,像看怪物一样盯着凌宵,嘴角微微上翘,露出让凌宵全身都感觉不自在的笑容。
凌宵挤出一丝微笑,然后转身,冷冷地望着远处盘膝于地的欣孤竹。
欣孤竹缓缓起身,他的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凌宵。
“老东西,你给老子记住,今天你给我的一切,我会加倍的还给你!”凌宵霸道而冷漠的话语震动着欣孤竹的耳膜,也震荡在每个人的心中。
“你把我的水晶球藏哪里了?”欣孤竹像没听到凌宵的话,此时他只关心困龙水晶的下落。
凌宵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什么水晶球?
“刚才困住你的就是命运煌城的宝物——困龙水晶,据说它是只能进不能出的,可随控制者的意念变幻,甚至在它的内部空间里,制造一方世界都有可能。”梦雪轻声解释。
凌宵这才明白,之前他发现整个世界都在收缩,就像一个被冷缩的玻璃杯。
原来,欣孤竹为了自己,竟然如此大动干戈。
他实在想不通,他一个来自没有时间的世界的无名小卒,为什么自从来到紫夜城,接着莫名其妙地到了七煌界,会牵引出如此多的是非,而且,好像都跟自己有关,都在针对自己?
“可笑!”冷冷地吐出两个字,他不想解释,也懒得回答。
欣孤竹涨红了一张老脸,眼睛暴睁,就像死不瞑目的尸体。
“你们可知道那小子是什么人?他是灾星,会给整个七煌界带来毁灭性的灾难!”欣孤竹突然将手臂高高举起,面向众人,大声咆哮,头发胡乱地在风中飘荡,活像一个乞丐,或者说,更像一个疯子。
“一派胡言,我岁月煌城观测天象无数岁月,貌似也没见什么灾星陨石降落,何来灾星一说?恐怕,你命运煌城有其他目的吧!”古鸿应声相对,并且将目的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他知道七大煌城各怀心思,如果没有青鱼教的威胁存在,估计早就乱得不像样了。
“哈哈——如果今天我不能将他带走,你们就等着灾难降临吧!”欣孤竹大声疾呼,接着疯疯癫癫地扬长而去。
命运煌城的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欣孤竹为什么突然会变成这样,但他们再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意思,也跟在欣孤竹的身后离开。
“古鸿城主,对不住了!”无常声音如钟,双手合十,弯腰行了一个礼后也转身离去。
其他煌城的人也都悻悻离去,貌似此行他们只是跑来当了一回观众,寻思这回去改怎么给城主交代,但这里所发生的事情确实蹊跷,倒也不枉此行。
一场风波,表面上就此停息,暗潮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