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阴沉沉的,里面似有浓郁的墨色难以化开一般。果然不消片刻,骤雨从天空降下,泼洒在蓬莱仙岛上。
在这大雨的交织下,岛上又恢复了之前雾气氤氲,烟云蔽天的模样。
但奇怪的是,蓬莱乃圣人道场,四海龙王不奉诏,又如何敢踏足这洞天福地?这场大雨又从哪里来得?
而答案自然在通天台上,通天教主身上。
教主冷眼瞧着打在通天台结界上的急雨,绽出的朵朵雨花,这些雨花盛开作一片花海,凋谢后顺着水流而下,在如同镜面的结界上,画出道道水痕,周而复始,永不疲乏。
“刹那生灭,道法自然。”
好一会儿,教主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不过却好像有些词不达景,但幸好还有应声虫。
“是是是。”刘伶满头大汗,随口应到。他边说边用朱砂在黄纸上奋力抹着。石桌上,石凳旁,废纸片片,而他身上的青衣则嫣红点点,像刚从一场血战中走出来一般。
教主不以为意,对他的敷衍也只是笑笑。笑罢从袖中取一青皮葫芦,用牙咬下木塞,痛饮起来。这场面,看着,只觉豪气顿生。
三口下咽,教主打个嗝,言道“大师兄说的这些话,我是不赞同的,前几****吹散所有云气,今日因我一念而得雨,要是道法自然,要我们这些圣人作甚。”
教主说完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似乎要吐出这几千年来的郁结,白气呼出,又入白云间,消散在烟雨中,却无之前的那般惊天动地。
“我截教,截的就是天道。”教主眼角微红,佯装着醉酒模样。
蓦地,刘伶从纸堆中爬起,睁着同样红的双眼,强忍着倦意道“师尊,你这可有些不尊师重道的意思了。明知道鸿钧师祖身合天道,您还要截他。”他说话间嘴角促狭的笑意显而易见。
“狗屁。”
教主听得人声,转过身来,勃然大怒道“只是理念不同罢了,再说,天道不过就是个囚笼,你师祖也不过困在里面的一只鸟罢了,哪有我截天来的潇洒。”教主怒目而视,眼里红芒更甚。
“可是师祖好歹是只鸟,你我只不过是只蝼蚁罢了。”刘伶实在顶不住倦意,只得一屁股坐在石凳上。
教主闻听此言,也是愣了愣神,他思忖了一会,才又回道“还是狗屁,你才是蝼蚁,你师祖是苍鹰,而我是黄雀。”
“对了。”教主醒过神来,看着刘伶问道“你的符画好了吗?这可不同于凡间那些鬼画符哦?”
“嗯”刘伶用两指夹出一道黄符,将符面呈到教主的身前。
“嗯”教主看了一眼,摸了摸上面的符节,道“符意凝而不散,只是这真力,”他又看了一眼刘伶,蹙眉摇摇头道“似乎用得多了些。”
教主言语罢了,从刘伶的手里夺过符纸,也无甚繁琐动作,只是往上一扔。
“轰”一道白光闪过,将天空黑云震散了些,一瞬间,连那头顶雨花也停止了开放。
但是,还是敌不过墨染的天,只闪了刹那,就又被乌云和大雨所覆盖。
“还差得远呢!”教主又举起葫芦仰面灌了口,潇洒自是潇洒,不过连那青须都浸满了酒,青衣上也溅了些。
但他浑不在意,只是望着这黑云道“连这天都劈不开,这符也只不过是一团废纸罢了。”
“说得比唱得好听,我已经四天没睡了。”刘伶一把夺过教主手中的酒葫芦,张口便饮,也不顾酒满衣襟。
看他喝得豪迈,教主也不禁瞪大了眼睛。
“咳咳”刘伶喝完之后,一阵猛咳,从脖子到面部,全是通红,他仿佛要把心肺咳出来一般。
“这是什么酒,怎么这么烈?咳咳”刘伶硬是从嗓子里挤出几句话,后又是一阵咳。
“还以为你有什么了不起呢?原来还是一个未喝过酒的小娃娃。”教主的嘴角挂着笑,满满的嘲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