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时天涯一光头,相逢何必曾相识。那陈父本来就对和尚颇有好感,如今见到老和尚一跪,心底更是软了三分,他定了定神,右手伸出袖口,握紧话筒,正欲开口。却听刘伶这样说道
“不知大师可有请柬?若没有的话,可就当骗子无赖一流轰出去了。”刘伶嘴角弯起,面露讥讽,眼中一道精芒闪过。
听此言,老僧顿时慌了,心道“若是之前看过请柬,俺老猪还能变一张给你,如今叫我哪里去找什么请柬?”但他心虽慌,身却未乱。只见他直腰站起,慢慢悠悠摸索着袈裟,掏了一遍又一遍,然后摊开双手,叹口气说“瞧老衲这记性,又不知丢到哪了。”胖和尚先是拍了拍脑袋,后指了指台下道“若是施主不信,可叫底下的施主作证。”
这猪八戒几千年一过,倒是长进了不少,还懂得借势了。台下的人都快饿疯了,哪里有不支持的道理,都忙喊“我确实看到他拿着请帖进来的。”“空智大师,原来你在这,可让小弟好找。”“请柬算什么,让他们再补办一张就是喽,丢了您的面子多不好”一时间,群情激奋,倒像是他们自己被侮辱了一样。
“阿弥陀佛”见目的已经达到,猪八戒肥脸堆起,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唱一个大大的佛号。才转过身,双手合十,鞠个躬道“看,有那么多施主可以作证,老衲确实是靠请柬进来的。所以,请施主开饭吧,老衲实在是饿得受不了。”说完他还摸了摸肚子,朝刘伶眨了眨眼睛。
“阿伶,”陈初见本就不想在这喜庆的日子里发生事端,见那老僧行径更觉得可怜,忙抓住刘伶的手道“还是快点开饭,客人们都饿了。”
此声虽不大,甚至还带些女儿家的一股子娇柔,却也像一阵春风吹进院子里,化为春雨沁进人的心脾里,让人从内到外一阵舒爽。于是,得到春雨滋润,击掌,拍桌,吹哨者又起。
刘伶看着台下,眉头拧成个疙瘩。
“请安静一下。”刘伶变出笑脸沉声道。
此言亦像一股风,拂在人前。却也不是春风,而像那三伏天里的凛冽寒风,吹得人后脖颈处微微发凉,似乎有一把剑横在上面,哪还敢多言语,只能全场寂静。
“嗯”刘伶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小本子来,在众目睽睽之下翻了几页,然后把那张写得密密麻麻的纸呈在人前,笑着对那胖和尚道“请问大师,既然你有请柬,为什么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啊?”说到最后他已面无表情,满目森然。
“这个,这个,,”猪八戒急得满头大汗,汗水和脸上肥油混在一起,更显得油光满面。他又用求救似的眼光看了一眼台下众人,却见众人也用求救的眼光看着他。意思是“您呐,自求多福吧。”别人只是快要饿疯了,离疯还差着那么点儿,那么点儿就意味着十万八千里呢,怎么能跟着他一起疯。
突然,一道金光闪过,虽转眼即逝,但庭院里更加安静了,一根针,不,一根猪毛掉在地下都能听到。却没见猪毛动,只是猪动了。
好个八戒,你且看他,手中双掌搓搓,口中唾沫往手心一吐,跳上桃花台,围着定住的刘伶转了两圈,露出那副泼皮无赖的样子,道“还是老猪的法术好用,等一下要你小子自食恶果。”说着正要去拿刘伶手中的小本子。
“八戒快退。”正接来刘彦昌的杨婵在后拼命地大喊。引得八戒惊讶地回头,不过却也晚了。
“啪”地一声,似什么东西破裂的声音,本来院里人已经被八戒给定住了,这时,却连那风,那云,那空气,仿佛都像被定住了。
八戒回转不及,也只看到一双眼,那是怎的一双眼,状若星辰,神似杀剑。还没等他发出半声赞,眼里又是一抹黑。色若雨云,却能齐天。
“大圣,你终究是来了。”刘伶用神识微微叹道“你能封住我身,能封我剑乎?”说罢,眼中剑光再起。
剑眼对火眼金睛。
真个是宝剑入熔岩,鲲鱼归大海,只见黑衣老僧巍然不动,刘伶却两眼微闭,血泪下淌。
“此役,是我输了,拜送大圣。”他双手合十,口中又叹道。嘴里虽说下拜,身上剑势却起,天上风起云涌,一道日光直下。
若无天,何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