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初春时候。残雪还未消融,草地上早辍着几点星绿,杨柳也被带着冒出了多处嫩芽,虽不情不愿,却也不紧不慢,新芽处还挂着一轮朝阳。似夸耀,似催促。
清晨,霜露颇重,刘伶只敢半斜着身子靠在杨树旁,小声地读着英语。只见他的嘴半开半和,眼睛似睁似闭。近点听是在背英语,远些看浑然一个念经的。
念经的,哦不,背英语的刘伶正记到一半,眯缝着的眼睛里突然映出一道人影,别看人影小小瘦瘦的,这时他却是头疼万分,没办法,转身欲走。不过他又转念一想,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两人总是要见面的,所以他把脚一跺,心一横,径直迎了上去。
“小见,你来这干嘛?”刘伶看着女孩这几天有些消瘦的面庞,有些心疼。却也只得搓着双手,尴尬的笑着问。
得,女孩这些天的郁闷,担心,害怕都被这句话点着了,化为一股子怒气喷涌出来,只见她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刘伶的胸口,虚点不住,气极反笑道“呦,你刘大少能来的地方我就不能来啊!”说着,她又往四周连连虚点,道“有本事,你把这些都买下来啊,我就不会再来了。”
等陈初见说完,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只是两两对视,然后刘伶做了个英明的决定,他快步上前,一把把女孩抱在了怀里。
“你个混蛋,有本事你别回来啊!”女孩被他死死搂住,粉拳一时不太好用,只得在他的肩膀上咬了一口,下口不重不清,伤口不青不红,只是她自己嘴里却含糊不清,话里带着哭腔道“找你你人不在,打电话总是不在服务区,问人也是问不到,你个混蛋,你怎么不上天呢?”
“差不离喽。”他叹道,又摇了摇头,把女孩放到眼前,认真地说“订婚这几天我都不出去,就在家陪你好不好?”说完他还面带微笑看着女孩。他实在不想再骗她,骗她说再也不会让她担心。
“真的?”只见女孩用刘伶的白衣领当毛巾偕了偕眼泪,欢快的叫喊道,却丝毫没注意刘伶抽搐的嘴角。
“嗯”刘伶点点头,突见女孩目光盯着自己身后,忙不迭转过身,同时奇道“你在看什么呢?”
“好一对鸳鸯啊?”却是陈初见对树下那对拥吻的恋人羡慕道。
但刘伶只是扶了一下眼镜,淡淡出声“只不过是对露水鸳鸯罢了?”语调虽淡,可是从他高昂的头颅,微弯的嘴角中透着一股子傲气。
“什么是露水鸳鸯?”男朋友说个新鲜词,总得有人搭台才是。
“露水者,日出而逝,存在须臾之间,就像烟花,虽看着好看,看着轰轰烈烈,实际,,况且”他说道一半,突然说不下去了,想到他们的爱情也可能是这样,心里一阵苦,嘴里也跟着苦。
“况且什么?”女孩偏着脑袋问。
“况且,”他从用手指女孩的鬓边擦下几粒露珠,又道“天天早上在此,身上沾满露珠,不是露水鸳鸯是什么?”
“哈哈,真有意思。”女孩哈哈大笑,然后笑容渐渐转浅,只是唇角勾起道“那我们是什么鸳鸯呢?”
听见女孩这样问,他正了正身子,假装咳嗽了几声,把早已想好的说辞讲了出来“当然是江水鸳鸯喽”
女孩先是笑,后又问“那这个江水鸳鸯有什么说道呢?”
“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他一副老夫子的模样,轻敲了一下女孩的脑袋道“长江那么长,只等江水干枯了我们才会分开,所以叫江水鸳鸯。”
女孩捂着脑袋,可怜兮兮地说“那可不可以,江水干了,我们也不要分开。”
“好啊”刘伶轻轻点点头,然后望着那对露水鸳鸯,心里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