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仲春时节,百花齐放,姹紫嫣红应是常景,莺莺翠翠,百鸟争鸣才是常态。
但在太平洋的一座小岛上却与之相悖,此岛十里见方,中无杂树,一溜烟的梧桐。无甚花草,更无甚人烟。所以叫它大礁更为恰当。但今日不知是哪里吹的春风,竟把一位仙女带来至此。
怎的是仙女,听我慢慢道来。此女眉清目秀,神朗俊俏自不用提。樱桃小口,粉玉琼鼻也不用说。单看她的衣着,一身鹅黄色连衣裙,脚踏云头锦履。头上斜斜地插根玉簪,说不出的出尘之意。可最最重要的是,人家是飞着下来的。你看见长得漂亮的,会飞的,不叫仙女。她们也会对你翻白眼的。
但此女倒不一定,她面若冰霜,眼似寒辰。不管你叫不叫她仙女,她搞不好都不会看你一眼。咳咳,话题有点远了。咱们单说此女。仙女降下云头在地,也不做作。一拂衣摆就坐下,姿势随意,却自然透着份优雅。
她将袖中金斗取出,平放在手心。朱唇轻启,似是个“敕”字。字落刚音,周围纤尘不染的空气中兀地出现四道光影,渐渐凝实成四神。却是青龙孟章神君,白虎监兵神君,朱雀陵光神君,玄武执明神君。
这四神兽一出现,也很是挣扎一会,不过被混元金斗所困。身上硬是没有半分法力,哪里挣得开这金斗的桎梏,也四人无奈,就只剩嘴皮子利索了。白虎脾气最先忍耐不住,他脸上青筋暴露,鼻中白气直冒道“忒那恶婆娘,你要把我们兄弟几个关到什么时候?”白虎嘴上说的虽爽快,但也掩不了眼中的那丝惧意。其余三神也连连点头,唯恐迟了一步。
“关你们?我?”仙子指着自己鼻子看着四人问道,她眼中满是鄙夷,“你们可知本座修为不得寸进多少年了?”更不待四人回答,她自己倒是双珠一滚,抢先道“三千年了,自从我上了封神榜开始,修为再也没有提升过了。”她从袖中掏出白手绢,轻轻地抹着泪,哽咽着。
“这个。哎”白虎最是勇猛,同时也是直肠子,哪懂哄女人这种弯弯道道的事,只会轻轻叹一声,表示安慰。
青龙看到二弟这个模样,也是微微一叹。他琢磨好了一会,才道“当是神仙何等逍遥自在,你又何必执着于此。再说,”他捻了捻胡子,义正言辞道“你本该陨落的,有那好运气上封神榜,还不知足?”
其余三人闻之,又是那小鸡啄米状,好似各有所领悟。青龙见此,捋一捋胡子,得意地笑笑,心道孺子可教也,可是得意尚还可以,他却硬是忘了形,更是忘了自己小命还在别人手里攥着呢
仙子不听此言还好,一听这话,气都不打一处来,她直腰站起,只用那白莹玉手掐住青龙的脖子,微微一提。那青龙竟滞在空中,而仙子,似毫不费力。
青龙在空中,面色铁青,双腿乱蹬,两手空抓,口中“嗬嗬”作响,却也不能触动神女内心分毫,她道“四相夺灵大法,就从汝开始。”
她口中念念有词,嘴唇一翕一合,金斗所化的绳索渐渐收紧。随着她愈念愈急,绳索越收越紧。那被收的青龙先是脸色发白,还能挣扎。接着如死灰,四肢已是无力。最后化为一缕青烟,飞入了女仙的鼻孔。
其余三仙哪里见过这等场面,早被唬得摊坐在地,言语不得,眼神呆滞,也是认了命,只等屠刀扬起。
“哼,还四大神君,四大废物还差不多。”神女讥笑一声,如法炮制,吸尽了四神兽的灵气。
待她吸完玄武的灵气后,身旁四周云雾氤氲,原是她体内的灵气达到饱和,都溢了出来。她闭眼曲腿坐下,要炼化这笔来之不易的造化。
约摸半盏茶过后,她才睁开眼,眼中神光流转,喃喃道“原始,封神之战的耻辱,咱们现在开始慢慢算。”
兀地,平地一声旱雷起,炸在仙女身旁的梧桐上,绿树燃火,使这郁郁葱葱之地平添了些许血色。
“天劫。”神女双眼眯成一条线,似要看穿苍冥,却被上方雷云所阻。
第二道雷霆酝酿时,神女早已金斗在手,自认不惧雷霆。
“轰隆”天雷降世,其声隆隆,其势滚滚。似刀斧,似勾钺,劈于仙女身上,而仙女,也不慌张,只轻轻地用手中金斗一挡,就挡出个安然无恙,日月无光。
为何日月无光,原是那天空本就被雷云所蔽,而现在两道雷霆都不能建功,天更阴沉沉的了,别说日月光,连那折射光都进不来,仿佛这一方天地都被封禁了。
天地是静默,可雷霆还在酝酿,她抬首望天,看雷云中泛出了淡淡紫意。
风吹起她的裙摆,衣袖轻轻摇动,她目光呆滞,竟在此时失了神。她还伸出手隔空摸了摸,似乎是迷恋上了那紫色。然后神经质地笑笑说“原始,大手笔啊,连宝贝了几千年的紫霄神雷都拿出了手。”说完她又哭着仰天大喊道“师傅,快救救徒儿吧,徒儿再也不敢了”
可惜,天上没有任何应答,只有紫雷降下,第一道紫雷临近之时,神女故技重施,想用金斗来挡。却如同她心中所想,没有任何作用,那雷如条绳索,绕过了金斗,缠在仙女皓腕上。此女眼疾手快,取下髻上玉簪,化为一把利剑,“啪”在紫电爬上肩膀之前,一剑两断,她的芊芊玉手掉了下来。
“怎么办?怎么办?”神女虽表面镇定淡然,但内心却焦急如焚,她暗暗寻思道“难道真是天要亡我,不对,不对,老师曾说过,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尚存其一。我的生机就在这一中。”她咬着银牙,握着拳头,从牙缝里漏出几个字“只能就此一搏了。”
第二道紫雷来时,天空并无征兆,无迹亦无声。只是光,漫天遍地都是紫光。等紫色消逝时,等天朗气清时。小岛上只剩焦黑的泥土,还有同样焦黑的金斗。
说了地上,再说天上,那九天之上,有一道人,身着青衣步履,也是斜插着簪,不过是支木叉。也不见那道人言语,更无念咒做法。他往更高处望了一眼,面无表情,只手一招,金斗就跳进他的手心。他笼手于袖中,然后拂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