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后,溜出学校的大门,我作贼似地看了下四周,还好,没见到魏然和郭晓峰。
将书包仔细背好,顺了顺假小子式的短发,金刀大马的我,回家喽!
心情一放松,人却并没有感到愉快。
第一天在县城里读书的感觉,就像是跳级,是小学生跳到大学里,接受摧残的升级。尤其是我的“乡村美语”,想“跑”到县里来,恐怕舌头都需要剁下来精心修理。
心身俱疲的我,猛然间,被前面小店里传来高亢的女声震醒。
“就是这个大黑丫头?”
“是,就是她!”有男声附和。
我一惊,是魏然的声音!
没错,他、郭晓峰还有一个高我一头的姐姐,从前面的一家店子里向我杀来。
“丑八怪,你站好!”郭晓峰恶狠狠地吼着,夕阳的余晖下,他左脸上的五个指印闪着红光。
身高马大的姐姐,抄起了路边的一把大扫帚儿,奔我冲来。
我即刻像无头的苍蝇般,撒腿跑进了一个巷子。
许久之后,终于,那个姐姐在后面骂骂咧咧地哀嚎,她不行了!
我回头一看,远远地,她骑坐在大扫把上,像哈利波特一样。
切!难道她还能飞起来?
消灭了一个!我加紧提速。
一刻钟后,郭晓峰明显也没体力了;倒是魏然,长手长脚,摆幅自如、潇洒,只是没我快。
加大马力,跑到了县郊,我上了河边的大堤。
从大堤往河里看,白茫茫的一片水,很是壮观,而脚下落叶缤纷,厚厚的,软软的,像地毯。
我想,“借坡下驴”的话,从堤上滚下去,应该不会太疼,当然,要选好方向,方向不对,会滚到河里。
站定,整装,我等着追上来的魏然。
他喷着粗气,有点儿狼狈地过来:“不跑了?等着、等着挨揍啦?你这个死丫头,咋这么能、能跑啊!”
我像即将就义的烈士一样,视死如归地漠视着他。
魏然轻蔑地瞪了我一眼后,等着郭晓峰追上来。
郭晓峰终于艰难地爬上了大堤,两个人一前一后,将我夹在中间。
郭晓峰开嚎起来:“累死我了,这黑丫头咋跑得这么快啊!她是女的吗?真她娘地能跑啊!”
哼!从小我就在乡间跑惯了,经常打猎的王叔叔叔都夸我,快得像他家的狼狗。
郭晓峰指着我骂:“你个乡巴佬,有能耐啊,打我一个嘴巴,没事啦?还想跑?你跑啊!”
“不是没跑了吗?真跑你们也追不上!”
“哟,还挺能嘚瑟的,看把你美的!你有能耐啊,你再厉害,还不是个丑八怪!”
直视他的小眯缝儿眼,我特平静地说:“不用你总提醒,我是长得不漂亮。”
“漂亮跟你没关系,别侮辱漂亮这词儿,你不但丑,你还黑!”
“是啊,我一直在农村长大,日晒雨淋,风刮雪扬,能不黑吗?”
他有点噎,这个套路肯定不常见,我还要继续呢!
“我还挺土,是吧?我妈说我站呢,没站相;坐呢,没坐样儿;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还有,说话嗓门大,脾气很暴躁!人呢,爱动手,好冲动,就是个假小子!”
魏然张着口,惊住了!谁会这么贬低自己啊!自己把自己的缺点血淋淋地端上来,叫别人下手,下手啊!
我可不是奇葩!我奶奶犯错都是这么坦诚地把自己交出去,要杀要砍,随你便!我是家族遗传!
他俩面面相觑,干巴巴地冷场。
这天都要黑了,我可要速战速决了!他俩找的帮手已经累趴在路上了,这两个人肯定也不好意思打我一个女生。
我狡黠地一笑:“今天打你,是我不对,我道歉!”一边说,我还一边鞠躬。
“可这也是你们惹的!”我接着道。
“你——你——”郭晓峰脸都气白了。
我懒得理他,直接看向魏然:“今天的事儿,你打算怎么解决吧?”
魏然呲着一口白牙,冷笑着反问我:“你打了人,还问我怎么解决,你说怎么解决?”
“决斗吧!”我大咧咧地回答。
他笑了,让人错觉春天到了!仔细地用他那“牛眼睛”看了我半天,确定我没疯没傻,他兴致满满。
“怎么决斗?是单打独斗?还是以一敌二?难道你会武功?好!你是女人,你划道吧!”
君子!
魏然真是君子!
不过是个要入套的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