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纳兰倾城的靠近,我察觉她身上有一丝我熟悉的味道……是什么呢?沁凉清新,仿佛是很遥远的一段记忆,并不真切!
我仔细看了看她,她的脸上只有含蓄的浅笑,她的视线,从踏进殿堂起,自始至终都牢牢的锁定在连晟的身上,一瞬不瞬。没有好奇的东张西望,更从未调开视线多瞧其他人一眼。
有意思!
我冷眼瞧着,再看看左边,几位皇子端坐在椅子上,没有异常的表现,只是十五天后纳兰倾城要嫁的人已经醉了,摊在椅子上睡的正香!
“臣等见过神女!”除了皇子,下位的大臣纷纷起身,朝新任神女纳兰倾城行俯首礼,在她没有成为十二皇子妃之前,大臣是不用跪的。
天朝的礼制,特别是君臣之礼是非常讲究而且严格的,大臣的膝盖只能用来伺候连姓皇族,神女的身份再尊崇,始终是外姓,永远不能逾越皇族……从日常的礼数便能明白其中深意——皇族拥有无上威仪,不容逾越!
纳兰倾城听了大臣的问礼,这才调头将视线从连晟身上扯开,扫视了一圈众位大臣后,又将视线调回来,这次眼里带了询问。见连晟微微点头,纳兰倾城笑的更是灿烂,柔顺开口:“众位大人不必多礼!”视线却像是粘在了连晟身上,并没有再调头看大臣们一眼!
她的身份,她的容貌,注定了她是整个大殿唯一瞩目的焦点,所以她的异样根本逃不过下位所有大臣精明的、见多识广的、深沉的双眼。
只是没有人会多嘴,更没有人在脸上表露出奇怪的神情,众人纷纷压下心中好奇,堆积笑脸……越加璀璨笑容的下面,心思转的越是飞快。
国宴在众人满腹的心思下,隆重且热闹的进行……
“皇上,如今神女已经找到,定能佑我天朝国泰民安,永享太平!”右边首坐的一个满面红光,得意洋洋挺个大肚腩的大臣举杯祝贺道,我知道他就是现任白太尉。上任太尉是他的父亲,太尉这个缺,像是专门准备给白家世袭的。
“是!朕更希望神女能助我朝铲平边疆蛮夷,扩我天朝疆域呢!”连晟哈哈笑道,颇有深意的扫了纳兰倾城两眼,神女拥有‘知过去未来’的异能,在战场上是无往不利的。
“为朝廷效力,是臣女份内之事!”纳兰倾城柔柔笑道,一笑果然倾城。
“皇上万岁!神女显威!扩我天朝疆域……”大臣齐呼。
席间,连晟与众位大臣谈笑风生……他谈吐不凡,虽面带微笑,却透着冷凝和肃穆,一举一动都是帝王的威严,大臣俱是战战兢兢的小心应对,奉承拍马!
此时的连晟,并不像私下同我在一起时的放松、嘻笑怒骂。
整场筵席,他没有和四个儿子说过一句话,那四个皇子似乎对父皇的冷落也毫不在意,没有一个上来同他主动搭话,空气里弥漫了一种诡异的冷战气氛。幸而还有一干大臣,那如潮马屁很快调动了现场的热闹。况且今天的主角不是连晟,不是皇子,而是新任的神女纳兰倾城——这个集美貌与无上异能于一身的倾城女子。
我则是满腹的怨言!连晟这家伙似乎是以戏弄我为乐的,他让我做贴身使女果然不安好心,带我来参加国宴更是不怀好意!给他倒酒也就罢了,他居然还让我喂他吃菜!
我一早起来,水都没来的及喝一口便被他拖出来,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所以更是怒火中烧,若不是在人前,我真想将满桌的美味佳肴,连盆带碗一起扣在他的头上!
可这是在大殿,他是帝王,我不想诛连九族,只有尽量控制自己狰狞的表情,怒火可以从眼里喷射而出,表情却还要恭敬谦卑,手里更是不能出任何差错!
连晟只当作没看见我的愤怒,怡然自得的用眼色指挥我,让我给他夹不同菜色!
我忍!
“你旁边怎么有三个空座位?”我给他夹了一片滑藕,小声问道,再不做些什么转移注意,我怕是会忍不住拿出怀里的药,给他下一点毒!于是没话找话,将心里的疑问提出!
除了大殿左右两侧的三排席位,大殿上他的龙椅两侧放了四席,纳兰倾城占了一席,另外三把椅子皆是空荡荡的。
“当然是给人坐的!”他也低声回答,努努嘴示意倒酒。
我给他倒了一杯酒,问道:“是谁?”
“你猜!”他挑眉看我一眼,应付几个恭维的大臣。
身份尊贵,又胆敢缺席的人……只能是:“皇太妃、平鹿王爷、释然长公主!”我道,白贵妃还不是皇后,不能参加国宴。
他点头,又应付了两个大臣,我更是奇怪了,三日前连晟因为我和皇太妃闹翻,她不来可以理解,释然是发过誓言不肯见他的,也不会来,可是平鹿王爷怎么不来呢?他不是喜欢喝酒?
“连阡一个月前就失踪了……”连晟也猜到我心里的疑问,但回话的语气冷淡,仿佛说的是别人的事情。
“怎么会失踪呢?”他兄弟失踪,他不担心?而且我真一点消息也没有!
连晟昂头喝光一杯酒,盯着我的眼睛说道:“**也同时失踪了……”我正联想到平鹿王、王妃和娘亲的纠葛,却被连晟的话惊的掉了筷子,失声惊道:“你……”
难怪没有人告诉我,是连晟对我封锁了消息!为了不让我担心么?
连晟忽然伸手,拉下我停在半空的手,又用力的捏了捏压住我提高了八度的惊呼。我忽然明悟,这是在天威大殿……
但是晚了,已经有几个人注意到我刚才的失言而停下说话,糟了!他们探究的目光令我如芒在背,我赶紧抽回手,拿起筷子戳着边上一盘水晶蹄,低头高声道:“腻(你)肥之物,请皇上甚用!”过了半刻,那几个人似乎挑不出我的毛病,又开始热闹起来。
幸好!我环顾四周,见大殿下不再有人盯着我,这才松了口气,抬眼却见纳兰倾城疑惑的眼神,她就坐在边上,许是方寸的小动作都落入了她的眼里。不待我有其他想法,连晟便冷着脸硬梆梆道:“还好你有些急智!不过现在不是问问题的时候,记住!”
“是!”难怪他一直淡淡的回话,我记起他带我离开含雪苑的时候曾经告诫过我,不要轻举妄动。那么方寸他是故意告诉我娘亲失踪的事情,借以惩罚我没有听从他的命令了。
若不是见宴会开始,出来献歌献舞的艺人也出场!我早就趁无人注意的时候拂袖而去!连晟又不能拿我怎样,但这样的宴会应该会请子虚来,我现在很想见他一面,想他,更挂心娘亲。
可惜一台又一台的歌舞退场,上来的,却总不是他!酒过三巡,宴会接近尾声的时候,我等来的,是一个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