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未见的拓拨木野冲了进来,剐了我一眼冲向阮王后,阮王后见到他又有了些力气,双手握住他的手莹莹哭泣,但不说话……
“王后,不要过于伤心,保重身体要紧,孩子以后还可以再生……”他说到‘再生’的时候,忍不住回头看了我一眼,碰了我一个不冷不热的目光之后,又转头安慰阮王后。
待阮王后终于支撑不住睡着,拓拨木野暴怒的站起,三步并两步冲到我面前,拉住我的手将我扯出房间……一路飞奔,我跌跌撞撞到跟在他后头回到了‘忆秋殿’。
他一脚踢开东厢的房门,进了内室,将我一扯再次丢在地上……
“咳咳……”我躺在地上,胸口疼痛,弓着腰爆发一阵猛烈的咳嗽,又因一路奔波喘气不上,整个肺部似乎浸水一样的难受,躺在地上有些苟延残喘……
拓拨木野却不管这么多,将我拖曳上一个软榻,把我的身子固定住,面对他……他手臂的握力很强,几乎将我臂骨捏碎,我知道他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可是我说不了话,只能一边努力呼吸一边咳嗽……
“我很生气,你要为此付出代价……”拓拨木野喉咙里咕哝出一句压抑了的怒气。
“我……我做了……咳咳……什么?”我努力挤出几个字。
“瘟疫,你居然弄出一场该死的瘟疫?我两个儿子都死在了你的手里,还有两个王爷……”
我摇头,一直摇头,努力平息了一点气息,才开口道:“我只是为了自保……事实上我没有办法弄出一场‘伤寒’疫症,我只是发现了,用药催化加以利用而已,他们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是你造成的!就像你说的这是一场战争,死的不是他们,就会是我……”
“哼,好,你倒是能拿我说得话来赌我,行,咱们先不论他们,说说王后,她为什么难产?还是个死胎!”
“为什么?咳咳……因为你不是女人,你不知道为了女人为了给男人生孩子,要承受多大的痛苦,她痛了两天两夜,不死已经是万幸!”
“你也是吗?……你说你生下生儿,痛了一天一夜的!”他忽然缓和了语气。
我不再开口,又是一阵咳嗽……
“一个多月还没好?”拓拨木野皱眉,帮我轻抚背脊顺气。
我待咳嗽完后,喘了两口气,有些虚脱的摇头:“你想让我死……我怎么好的了?”
“王弟刺了你一剑?”
“你知道的,是我撞过去的!”
“刚才他和我说了……好一个置之死地而后生!”拓拨木野说完,伸手解了我的腰带,拉下我的衣襟……只拉了一半就停了,然后右手在我心口上的狭长剑口疤痕上轻抚,深情款款问道:“还痛不痛?”
我不想和他多说,忍不住再咳嗽两声。
他也在宽敞的软榻上躺下,搂着我的腰让我趴靠在他胸前,圈着腰抚着我的背,下巴在我头顶上蹭了蹭,无比的怜爱道:“无忧,我很矛盾……王弟支开我,我就知道他想做什么……我了解他的性子,若是让他在宫里找到你,会毫不犹豫地一剑杀了你……我不想让你死,真的不想,可是你不听话,太不听话了,让我不得不给你一些教训……可我下不了手,只好让他帮我……”
“让你失望了,我没死……死的人不是我。”我淡然说道,并不得意,只有深深的无趣……
“无忧,我很高兴,你没死……你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煎熬,我坐在围场的帐篷里发呆,想象着你可能会倒在他的剑下;想象我回来之后,抱着你冰冷的身体是什么样的心痛和哀寂……最后我终于忍耐不住,后悔和恐惧是当时仅剩的感觉。我不管什么天下了,不要什么神之子,我只想要你!无忧,我只要你,我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了你……一切都会变得毫无意义,那些曾经让我热血沸腾的荣誉、权力、君临天下,都激不起我内心哪怕最微弱的一丝涟漪。我冲进皇宫想救你……我知道你不可能坐以待毙,很可能反败为胜,可我还是担心你会有事,我很害怕会来不及……我要阻止这一切,我错了一次,不能错上加错……结果爆发了瘟疫,我被挡在外面,没有你的消息让我六神无主,居然带了八个营的士兵攻打我自己的王城……荒唐!”
拓拨木野笑了笑,我根本对他说的东西没什么兴趣,只是闭着眼睛想睡觉……阮王后难产两天两夜,我也是两天两夜没合眼,胸口更加难受,已经没有什么力气说话和支撑清醒的意识了!
“我一直以为父王和王兄是荒唐到极点的,谁知道我也会做这种混帐事,攻打自己的王城。还好,无忧,还好你没事,还在我身边。……无忧,你睡着了吗?”
我没有回话……
“睡吧……睡吧……大家都累了!”拓拨木野轻抚我的背脊道:“我想……我是真的爱上你了!这次……是真的!”
我强撑着支开眼皮,模模糊糊的看他一眼,只看到了一个长满胡茬的下巴……
拓拨木野仍然轻轻为我抚摸背脊,让我能睡得更加舒服,然后他说出了令我觉得……心绪复杂的话!
“我想……学会爱你,无忧,告诉我,该怎样来爱你?”
我颓然的闭上眼睛……真正的无力,甚至没有力气抬起手臂擦拭眼角的泪光……也没有力气,去强自伪装……
眼泪,总是最不听话的,或许和风说得对,我……是海水做的。
怎么来爱我……
这个问题,问的……太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