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的药丸给了阮王后,拓拨木野宫里的御医手段也不是十分高明,按理我这一条命是有死无生的。但好在平时我教了太医们一些东西,没想到当时只是为了收买人心的‘举手之劳’居然救了我一条性命。
在昏迷四天之后,我终于醒了,强吞下了第一口药也吃下了第一口粥……胸口疼的太难受,每一次的呼吸都是一次折磨,每一次的吞咽都用尽了所有的力气,若不是孪儿时常在身边安慰我,若不是对和风,对生儿越来越浓烈的想念,我只怕撑不下去了!
更不提开口说话……所以我根本没有力气去驱赶拓拨木野,瞧他一脸胡茬、眼眶乌黑深陷、眼睛血红一副极其疲惫的模样,我多少还是有些心软的,这令我更是倍感折磨。
“你好些没有?”他伸手拉着我放在凉被下的手,问了一个我根本没有气力回答的、答案也很明显的问题。他似乎意识到自己问题的毫无疑义,另外换了一个话题,“孪儿累了刚刚去睡了,我给他找了一个新奶娘照顾,你放心,王后也对孪儿很好!”
我尽量调整呼吸,试图用比较平缓的频率来减轻我的疼痛,他也一脸痛苦的看着我道:“很疼吗?御医说断了两根肋骨,内伤很严重,不过淤血已经清了不少……你发什么疯?为了救人差点把自己的性命搭上,王后遇险,你不会喊侍卫么?”
我更不想理会他了,情况如此危急,找侍卫根本来不及!
拓拨木野又同我说了好些不着边际的话,最后我迷迷糊糊又睡着了,连着几天都是这样……睡着了被痛醒,勉强喝些药吃些粥又睡着,然后又被痛醒……每次醒过来,都能见到拓拨木野,他或者一脸憔悴的拉着我的手和我说话,或者趴在床头累的睡着,或者抱着孪儿逗他喊我‘妈姆’给我吹吹……
在我进行生死较量的艰难时刻,他一直守在我身边,如果不是我和他有一个并不愉快的开始,如果不是我将爱情全部留给了和风,如果不是我将温情一滴不剩随子虚一起放飞消散……在旁人看来,我和他真是温馨幸福的三口之家。
但是,那么多的‘如果不是’,每一件都真实存在,永远无法跨越……
清醒十天之后,我才有一点力气说话,第一个词便是:“太医……”
拓拨木野以为我有什么不适,神情紧张的传了太医,我只是艰难的,把字一个一个的从我疼痛的胸口挤压出来……我再也受不了那些功效微弱的药了,早几天就很想告诉太医赶紧把药方给改了,可惜直到现在才能说话!
“这个……”老太医终于拼出了药方,沉吟着有些犹豫
“怎么了?”拓拨木野询问。
“回陛下,留妃娘娘的药……副作用较大!”
“什么副作用?”
“这药对筋骨恢复,去淤生肌有很好的疗效,但十分凶险,有亏体内阴阳二气,容易造成……造成……”
“说!”
“娘娘小腹内本就有几处经脉闭塞,难以怀育子嗣,这药只怕会加重……王上恕罪!”老太医已经被拓拨木野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逼跪在了地上。
拓拨木野暴怒的上前,冰冷的假肢左手捏了我的脸喝道:“你就这么恨……恨……”恨什么他再没力气说下去,我身子不由自主一阵紧张,牵起胸口疼痛,一声呻吟脱口而出。
“王上,娘娘的身子弱……经不起啊,王上……”老太医在一边为我求情。
拓拨木野恨字后头的话没再出口,一甩袖子怒气腾腾对太医怒喝道:“照原来的药方煎药,谁敢照她说的方子,谁就得死!”然后狠狠剐了我一眼,掉头离开……
我无奈,知道他说到做到,只好招了太医,在原来药方上改良了几位药,让他去禀告拓拨木野然后给我治疗。
我不能再躺着了,起码再过三到五天,我必须下床……受伤的这半月,拓拨木野一直在身边,只怕朝堂上的国家政事都荒废了,我又多了一条罪名,王爷大臣会更加按捺不住。
拓拨木野被气走,只怕拉不下脸继续守我,不出三天,最多五天拓拨夅就会来找麻烦……我不能躺着等死!
太医领了命退了出去,阮王后进来……她的出现我并不意外,只怕她也按捺不住了。
“你好些没有?”
“嗯!”我轻应。
“妹妹……谢谢你又救了哀家和孩子一命,自己还险些赔上性命!”
我只能回她一个虚弱的笑。
“你能说话吗?”阮王后问,目光有些闪铄不定,我太熟悉这种闪烁下代表的意义。
“勉强。”我回答道
“你说的对,哀家不能再拿儿子的性命冒险……你真有让人查不出痕迹的药?”阮王后将她最后的一丝良善化成了自私的母爱。我此刻的下场越凄惨,她越害怕,这种转化就越快越彻底。
我轻轻点头,一阵咳嗽。
“妹妹……你得帮我!”阮王后扬手招来一个年轻的太医,这是她的亲信。
我含笑点头,艰难的又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出了两种极为普通的药物,见太医在阮王后头边耳语两句,王后疑惑的看着我,我强撑着一字一顿道:“合……毒症!”
他们虽然还有疑惑,但仍然去办了,阮王后见目的达到,为了不影响我休息也迅速离开了,而且她也不会想再见我这个代表邪恶的女子,这会令她想到自己的阴暗狠毒。
我在她身边也呆不长久了,她了解我越多,知道的越多,只怕会对我越防备、越忌惮,最后待王子平安生产,她也将仅剩的良善转化干净之后,便是我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