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拨木野的王位是杀父弑兄得来的,当时与他同站在一条阵线的,是他同母所出的亲弟弟拓拨夅。国内能在几年内统一,形势迅速稳定,与拓拨夅的机智骁勇分不开。
天命四十九年开始的和天朝为期四年的战争,他也作为主帅坐镇中军大帐,让天朝将领军士吃了不少败仗。
可以说他为了他哥哥王位的稳固,立下了汗马功劳……
所以拓拨木野能用血腥手段‘杀暴民’‘焚书坑儒’,却对自己这个亲弟弟拓拨夅领导的‘七王死谏’毫无办法,杀不得打不得,但又不能同意他‘死谏’的最终目标——交出我这个妖言媚主的天朝‘和亲’公主……无忧罪女!
算算时间,他应该按耐不住了,所以我趁阮王后中毒,带着孪儿迅速躲进‘凤栖殿’。
拓拨木野暧昧不明的态度,已经将拓拨夅不多的耐心磨空了,按他的个性,十有**会趁拓拨木野不备,带人杀进宫,而且以他维护哥哥的心情,他不会听我任何一句解释,甚至不会给我开口的机会,而是直接用冰冷的三尺剑锋与我沟通,一剑将我这个‘祸根’刺个对穿!
他连孪儿都不会放过……斩草除根的观念,是这个处于权力争斗上风的王爷在十几年的腥风血雨中,总结的经验教训。哪怕这个孩子只跟了我不到一年,他也不会放任在十年二十年后多一个莽撞敌人的可能性……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
“查出来害哀家的人是谁没有?”阮王后挥退宫人,只在我的搀扶下,漫步在后花园的小树林中……树林里的枝叶并不十分细密,阳光透下的影子斑驳凌乱,将六月的酷热和灼人过滤的干净,清凉宜人又能享受阳光的温柔抚慰。
“娘娘,还没有直接的证据,但是根据动机来看,应该是贤妃,丽妃已经在冷宫,阻挡她的大王子顺利做太子的只有您了……她下毒害您腹中胎儿,不是第一次了吧!”我回道。
“我身边试毒宫女换了好几个,可惜没有抓到她的把柄,这一次太不小心了!”阮王后抚摸自己的肚子,感受到腹内孩儿的胎动,有些后怕道。
“是娘娘宅心仁厚,可若再不反击……”
“身边有你,我还担心什么?”
“谢娘娘信任,只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娘娘难道要拿王子的性命冒险?”我直戳她心底最柔软的弱点,果然阮王后的脸色变的有些泛青……
“可是没有证据……”她道。
我有些无奈的点头,不经意道:“的确,这次娘娘身中的毒药无色无味,潜伏了几天才发作,若不是我的诊断,御医根本查不出来,一点证据也没有留下,哎……真会用药……”
我见阮王后眼里一丝历芒闪过,显然她已经听出我话里的意思,动了杀机。可才一瞬间又被她的那一丝良善消弭无形……可阮王后能保存最后的这点良善,是因为她十年无所出,但如今怀了王子,良善将不再是美德,而是催命符!
我扶阮王后在假山下欣赏水池中的几位游鱼,叹息的抬头还待说些什么,可是待我看清上方放大的阴影是一块假山上脱落的大石……
“娘娘小心……”我几乎本能的抱着阮王后的身体与她交换了位置,感觉后背受到石块的一次重击,止不住冲势往前栽倒……倒下的时候我仍然用尽全身的力气,抱着阮王后再一次转身,侧身倒在鱼池边缘的石堆上……
阮王后缓冲了倒势,只有双腿跪地,一手撑在一块石头上,另一手撑在我胸口让我再次受创,但她总算不至于摔倒弄伤孩子……
“王后娘娘……”跟在后头几步远的宫人一拥而上,将惊魂未定已经呆滞的阮王后扶起,连连问安并左右戒备。阮王后好容易醒了过来,抚了抚自己的肚子确定孩子无恙,这才想起了还躺在地上的我。
“留妃,妹妹!”
我回她一个虚弱的笑,胸口发窒,喉头一阵猩甜,一口鲜血喷出……
“啊……”宫人慌乱大喊……
“快救人……太医!传太医!”阮王后的惊呼呐喊是我陷入黑暗之前的唯一意识……
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活过来,当我发现假山上掉落的石头,救阮王后……不,是救她肚子里的孩子,是我本能的反应……
阮王后撑在我胸口的一掌不比后背石头一砸的分量轻多少……
可是我不能死……
不能死,和风在等我,生儿还在等我,幼小的孪儿没有我,不知道会面临什么样的命运……子虚,是你吗?不要带我走……熏衣草又开花了吗?你想让我陪你一起看满园的紫色花海?可是我还不能走……
不要带我走……至少不是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