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音’琴庐里一阵忙乱骚动,幸好这里与康元堂比邻,几个机灵的小厮赶紧过去请大夫。
边上是康元堂……子虚是为了更加靠近我而将琴庐设在这里的……只是距离的靠近,能减缓心灵渐离的脚步么?
我呆呆的看着他们将子虚抬下,呆呆的看人们围着子虚忙碌,最后呆呆的看着那把琴上面绽着的殷红点点,在暗色的琴上,那么刺目……
他是用心、用血来奏这一曲《渐离》。
渐离……
到底是哪儿错了?我和子虚为什么会……渐离?
琴庐门口又是一阵骚乱,一群甲胄加身、持矛佩剑的侍卫带了几副镣铐,推开人潮横冲了进来,煞气冲天。
“怎么回事?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那个宣旨的太监最先反应过来,怒道。
侍卫统领并不买账,冷喝:“康元堂刘西泠何在?”
找我的?这大概就是和风说,要来找我麻烦的人吧,我呆呆盯着那几点嫣红,没动。
“抓她可有缘由?”颐公子曼声问。
“五皇子?”大统领有些见识,惊愕之后赶紧招属下一起跪下请安,连称冒犯、恕罪……原来他是五皇子连颐,那位和当今太子同母所出,亲厚和气的五皇子,难怪连子虚都要承他的面子。
“起来说,怎么回事?”尽管亲厚,可皇子的威仪是与生俱来的。
“卑职等奉命行事,批捕公文是御监司下的,皇上御笔亲发定了谋逆大罪!”统领强调,搬出皇上。
“哦?”五皇子看了看我,我目光仍然涣散,仿佛事情与我无关。
“什么事情惹父皇如此震怒?”五皇子问,我知道他有心想为我开脱,可惜是御监司是连他都须听命的地方,进的去,出来的……没几个。
“据卑职所知,是康元堂私练了一味药,由贾御医进给了长公主,长公主服用后便昏迷不醒,药石枉顾。贾御医已经拘了,招出这药的方子是罪女刘西泠开的,这药也是她监着康元堂的伙计炼的,是以……”
“秉大统领,罪女刘西泠的同党抓住了……”一个小侍卫拎了个人在手里,进门便邀功般大喊。
谁?我努力集中力气看到了秋林惊惶的脸,我连累他了……
“不长眼的东西,还不快给五皇爷请安!”大统领冷汗直流,喝了手下。小侍卫吓的趴在地上,五体投地,磕头不已!
五皇子不理他,紧锁了眉头,一脸焦躁,蹲在我面前大喊,似乎问我到底怎么回事?听在我耳里却只是嗡嗡乱响,我又是淡淡的看他一眼。
然后
失去了全身的力气,
软软的倒下……
和风说让我顺着点,别受伤……那么我应该不会有事吧!
我感觉自己倒在一个宽厚的怀里,身上的香味不是熟悉的熏衣草。是了,子虚已经咳血晕过去了……
“望爷高抬,让卑职等执行公务!”等了半天,见五皇子只是抱着我并不回话,大统领给属下使了个眼色。那属下会意,踢了踢秋林问些什么,秋林只是咬牙摇头,一直摇头……他是在保护我。
小侍卫抬脚刚要踹,被五皇子喝止,他将一方翠玉放进我的手心,异常的触感传来,我终于能听清他说话:“姑娘放心,我会将此事彻查到底,还姑娘一个清白。这玉佩是我的信物,你带着,不会有人苛待你们。”
一方磐玉,还是暖的,我知道他是好意,可是为他要对我这般亲厚?我们才第一次见面。
五皇子又掉头对侍卫统领喝道:“听着,她和这孩子都是我的人,他们若是少了一根头发……你们个个提头来见!”说话的语气霸道,威风凛凛。
“是……”大统领何曾见过宽厚的五皇子如此严厉,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连连磕头称是,低声下气请我。我哪里来的力气起身,五皇子索性一把将我抱起,一路送我到御监司,寻了一个干净整洁的牢间,放我下来。
他在这里呆了多久,什么时候走的我不知道,期间好多人过来要提我问话,我迷迷糊糊,恍然入梦……
这里是哪里?好多的荷花,一朵一朵开的端庄高贵,一大片一大片粉的白的如此灿烂,碧叶接天,粉荷连池,袅袅中,有歌声传来“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鱼戏莲叶间,鱼戏莲叶东,鱼戏莲叶西,鱼戏莲叶南,鱼戏莲叶北……”
像是两个人在吟唱,一个清凉自在,一个温柔婉转……
…………………..
连颐,是我接触的第一个连家男人,他的性格热情的如同八月的晴空,连最细微的一丝阴云都不会掩藏,明白无误的表现在脸上……例如他对我的一见钟情,例如他无畏的追求,例如他——面对真正的爱情来临,毫不犹豫抛开我的态度。
他是那种……即便伤天害理,仍然不掩饰、不羞愧、不后悔,理直气壮继续将坏事做到底,仿佛天下人都会原谅他的男人……不,他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孩子!
一个做‘选择’速度最快,又拥有危险权力的单纯孩子。
——《西风札记·连家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