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还没明白什么是爱情的时候,子虚的一曲《渐离》,预言了我和他最终的结局!
——《西风札记·子虚》
皇帝御封的“第一乐师”
太意外了……
我心里欢喜雀跃、激动难平,我一直相信子虚十分优秀,现在凭本事受皇上器重,功成名就,再看外面人山人海俱是一脸崇拜,叫我如何不开心。
“子虚!子虚!”我欢叫着,要扑进他的怀里,就像小时候每次我有了快乐,总爱跳进他怀里与他分享。但扑到一半,我停了下来……
一个月前的晚上,大哥的威胁,兄弟反目还有母亲的担忧……我再看他满脸的期待,他张开的手臂,一切都没变……
可是,真的没变么?
我的眼里多了一些疏离……
他的眼神瞬间黯淡,垂下双手……良久,我和他就这样站着,隔了几步,却像是隔了一个星河。一切,已经不同了。
“子虚,令妹倒是特别……”颐公子突兀的插嘴,将我和子虚之间那种令人窒息的寂静打破。
“哦?”子虚难得理会了别人的问话。他从小是一个很淡然的人,除了家里的亲人,很少同其他人说话,任何事情都不放在他心上,如佛家的偈语‘红尘俗事俱空空’只一心沉浸在音律中,干净纯透……有时,我错觉以为,他似乎不属于这个世界…
“宣旨的时候,她也是这样只顾发呆……”一直坐着没跪下,他言下之意……我对皇上大不敬!
果然,子虚如此通透的人瞬间变了脸色:“西泠并没有这个意思,她从小爱发呆……”
“西泠?”子虚情急之下将我闺名脱口而出,颐公子挑了眉毛,脸上兴味更浓。
“颐公子!”子虚眉头微皱,脸色一变,有些森冷。
糟!我知道他一倔,是皇帝的面子也不给的。我赶紧给颐公子道了个万福,回道:“是,小女子名唤西泠!”
“可是红日夕照,西水泠泠?”这句是百年前一位诗仙,嗟叹西泠何之美的名句。
“是,但我却以为应是朝日升烟霞,泠泠映西水。”我希望胡说一通,把颐公子的注意力转移。
“有意思,果然是个妙人儿!好……好……”他连连道了几个好,“词好,人……也好……”
这个浪荡公子,子虚最讨厌有人对我如此孟浪的。
果然!我再偷看一眼子虚,他面色十分不善,颐公子似乎唯恐天下不乱,又抚掌意有所指道:“子虚,你与令妹的感情似乎不是一般的好!”
“是,自小哥哥与我感情笃定,哥哥疼我,我也对哥哥十分敬爱,谢颐公子关心!”我再道了个万福,转移话题,“颐公子此来是为了听琴?还是来取笑我兄妹二人?”
“哈哈……妙!妙!好伶俐的嘴,绝妙的人。”他眼里的兴味令我一阵不适。
不过好在子虚并没有发怒……只是怔怔的呆了片刻,看看我又看看颐公子,不知在想些什么,眼里有那么多挣扎,那么多无奈,还有一些痛苦和……失落……在我以为他要变成石头的时候,他浅浅的朝我一笑,拾步走上琴台。
我松了口气,见他背后一个琴侍为他点了香炉……在家,这香他只让我点的。
淡淡的熏衣草……蔓延……
宁静……
子虚抚琴前是要试音的,他闭上眼,爱怜的用手指在琴弦上轻抚,拨弄,细细听那铮吟……这把琴我认得,是小时候我和子衡、怯颜攒了好久好久的零花钱给他买的,普通的琴,并非绝器。
那天,他十四岁生辰,他说:“今生,我只抚这一张琴……”
果然,他再没碰过其他……
嗦嗦,是花儿在极静处开放的轻吟……
叮咚,是冰雪消融春水汇聚的欢快……
还有午后明媚春光里,两个孩子在草地里采摘熏衣草,调皮的一个粘了一身的草屑,另一个细细的给她摘了……两小无猜……曲子到了后来,渐行渐远,徐徐缓缓的,听不真切……
一曲终了,许久许久,所有人才回过神来,个个泪流满面……
“子虚,这首曲子叫什么?”颐公子深吸口气叹道:“前几次听你弹的,不及今日之万一!”
“渐离……”他只盯着我的眼睛,再容不下其他,然后缓缓倒下……
缓缓倒下……
“子虚!子虚!叫大夫……”
“天啊,怎么咳血了?”
声声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