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给我一个牌子,就还清了你的债务?西泠,还欠我很多,你欠我一条帕子,你欠我一个‘秋林’,你欠我一个解释,你也欠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欠我一声‘对不起’,你还欠我一颗……”南归拉着我的手,要将我拽出御书房!
“我不叫西泠,西泠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站在你面前的姓‘连’,我叫连无忧,是至高无上的‘权力’赋予你们的妹妹……西泠只能死!”我站定,并不跟他离开。他们必须认清我的新身份,我和他们的关系……连晟是帝王,帝王的旨意,他们绝对不能忽略。
他闻言停下了脚步,停下了拉扯我的动作,也停下了他的疯狂。
我仍旧站着,没有试图甩开他的手,只静静的说:“别忘记,南归,你还欠我一个朋友,所以……我们两不相欠!”
见我们的争吵,连羲没有开口,他恢复了沉默——在他见到不想见到的,或者令他伤心的事情,他就会选择沉默,以此封闭自己,保护自己……他又闭上眼睛躺倒在椅子上,像我来时看到的那样疲惫的休憩。
只是他眼角似乎闪动亮光。
我愤愤的看着南归,拉转他的身子面对连羲,然后指着连羲对他骂道:“不!南归,你还欠……你欠你二哥一个弟弟!”
南归听懂了我说的话,他的呼吸变的急促起来,似乎在压抑愤怒的痛苦,忽然他扬声撕吼起来,指着连羲叫骂:“他呢?他欠我什么?他欠我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他欠我一个母亲,我……”
“啪!”干脆响亮的一掌,我甩在了南归的脸上,“你清醒一点,是谁欠了你母亲?是你自己、是白贵妃、是连晟、可以是任何人……是这个该死的皇宫里的任何人……唯独、唯独不是他欠你!他不欠你任何东西。”
我冲上去,拎着南归的领口,摇着他,歇斯底里大吼,“你为什么能平安长大?你为什么还没死,让你的皮肉被狼狗刁走?你为什么能活蹦乱跳的站在这里毫无良心的指责你的二哥?为什么?那是因为你二哥答应了你的母亲,要为她照顾你!没有你二哥,你现在连骨头埋在哪里都不知道……!”
南归只是呆呆的看着一脸疲惫沉默的连羲,任由我摇着并不反抗。
我摇累了,停了下来,稍稍平息自己紊乱的气息,继续对南归叫骂:“在‘求知堂’倒塌之前,你说你是自己悄悄跟着二哥和五哥出来的,是么?你脑子摔坏了?还是你当时只有三岁不记事?你七岁了,你应该很清楚的记得,是谁牵着你的手……是谁把你从求知堂一起带出来的?
“没有,没有谁……不是!不是他!”南归跳起来反驳。
“哼,你说什么都抹煞不了这个事实,没有你二哥,你早和他们一起被埋在废墟下面,成为这个皇宫里一块极不光彩的、被‘权力’踩在脚下的最微不足道的石子……甚至还被别人嫌弃你的骨头硌脚!”我指着南归的鼻子,手指因激动而颤抖。
连羲仍旧闭目靠在椅子上!
南归定定的看着我,又转头看他,目光有些呆滞,我扑上去锤打他:“你有没有良心?你有没有良心?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南归忽然回神,抓住我的手,抓的很紧,很疼……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南归轻轻摇头道,“就是这样,我才更恨他!为什么他只带我出来?为什么他不带六哥?不带三哥?他为什么不带十哥?为什么他不把哥哥们一起带出来,他知道会发生什么……为什么他只带了我,为什么他只带了我一个?他不知道就是因为这样,我恨他,才会更恨他么?为什么偏偏是我啊!”
南归眼角泪水滑落,我几乎能听见泪珠破碎的哀伤……
“因为他是连家男人,在只能选择一个的时候,他必须放弃其他!”我说完这句,再也没力气了,软软的倒向南归!
呆愣的南归只是出于本能的伸手捞住我,然后像雕像一样凝住不动!半拄香时间之后,南归终于站直了身子,将我横抱起,再没看连羲一眼,走出了御书房……
连羲,自始至终,没有睁开过眼睛!
但关不住,他眼角滑落的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