牵着秋林的手,将他从低矮、发霉、充满绝望的屋子里带入我的生活,相信自己能够给予他幸福……我不知道这种笃定是来源于我所拥有的‘幸福’,还是要符合‘善良’这种高尚道德的标准……
让别人给予自己幸福……这是危险的!我却将秋林带入这种危险……
——《西风札记·秋林》
秋林刚满十岁,爹爹是个秀才,得罪权贵被冤入狱,不堪受辱死在狱中,丢下了他们孤儿寡母……果然是个苦命的孩子,我请人将秋林的娘葬了,很快,一座新坟在这茅草屋边立了起来。
我一阵难过……
秋林以后该怎么办?看一眼南归,他又恢复了吊儿郎当的的赖皮模样,想到刚才我靠在他怀里伤心了那么久,脸颊一阵燥热……
“拿去!”他忽然往我手里塞了一张百两的银票。
“南归,你这是做什么?”
“给秋林的,他娘将他托给我,现在他是我的人,不过我现在有事要办,不方便带着他,暂时将他寄养在你那里,这银子是第一个月的寄养费用。”他的语气理所当然,仿佛他说的话从没有人胆敢拒绝,但眼里又是一场游戏一场梦的轻浮。可我知道他轻浮的表情背后是善良的心肠,凭他高贵的身份,会认真对付一个普通妇人的承诺……我对他的好感又多了一点。
“太多了!”一百两足够平常的小户人家用度几年。
“不多,我的人,一个都不会亏待!”他说的高傲,带了一种君临天下的霸气。这种霸气镇住了我,我乖乖的接过银票,将秋林带出了满屋子霉味的茅草房……从此,秋林,你不用再流离,我将给你一个未来。
“等等……”南归忽然叫住我。
“还有什么吩咐?”我微微玩笑道,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少年,让我有了莫名的情愫……他应该算我在元安认识的第一个……朋友!
“请问姑娘芳名!”
“小女子姓刘,名唤西泠。”
“哪个西泠?”他眉头一皱,急急问。
“与西泠河同名。”
“红日夕照,西水泠泠?”
“是,可要我签字画押?”我失笑。
他却不回我的玩笑,只是喃喃道:“生,西泠……灭……西泠……”神态已经有些恍惚,喃喃的念着,犹如失魂般飘了出去,不再理会我。
他怎么了?
日落西山,天色渐暗,我才惊觉回去晚了,家里的人已经开始担心……一路走得急,到了家门口我俩都是上气不接下气,但还有事情要交代秋林,我赶紧喘气,平复了一下气息。
“秋林,这里是我家,我爹是正六品朝议郎刘沛。”我细细交代。
“嗯。”他年纪小却十分懂事。
“我爹娘都是极好的人,我还有两个哥哥,一个妹妹。”
“小姐的亲人真多。”他的眼神有些黯淡,许是勾起了丧母之痛。
“不要叫我小姐,你现在是我弟弟了,我是姐姐。”我轻轻弹他额头,笑道。
他怔怔的看着我的笑颜,有些迷醉的喃喃道:“姐姐……”
我点头,“还有我爹娘,哥哥妹妹,都是你的亲人。”
“亲人?”
“傻孩子,进去记得叫人。”我又弹弹他的额头,将他弹清醒。
“姐姐!姐姐!姐姐!”他一直重复,仿佛怕这个词丢了,我见他的两行泪水将他脏污的脸,划开两道清亮……这个令人心疼的孩子呵。
是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