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经问过无夜:你从来不属于光明,为什么偏偏叫‘无夜’?
他习惯性的摸了摸鼻子,神色悠远淡然道:我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只是喜欢这个代号!……或者,是我厌倦了夜晚似乎无穷无尽的空旷……或者,是我害怕一直生活在黑暗中永远的孤独……也或者,是我臣服于宿命却依然心有不甘!
我无力抗争,只好在名字上给自己一个小小的安慰!
至死,他都一直没有挣脱‘永夜’的黑暗,没有达成他向往阳光的理想——‘无’‘夜’!
——《西风札记·连家男人》
举着火把的这些侍卫很容易分辨是哪个势力的人,难分辨的是那些同样隐在暗处搜索的人……连晟在找我,他的几个儿子——连羲、连颐、连融和南归,也想找到我!他们都会派出人马,若我被不正确的一拨抓住,就失去了逃宫的意义了……
是他们了,里面有一个明黄色腰牌的人,我起身要冲,却被一双手从背后掩住,拖到暗处“呜呜……”不会这样倒霉吧!
“你想被他们抓住?”熟悉的嗓音,该死,他不是消失了么?
我抓下他的手,转过头,果然见到了一个黑衣男子,真是刺客出身,每次见他,都是在夜晚,也都是一身的黑。我一把抓下他蒙面的黑巾,还是有些惊愕道:“无夜!”
无夜不将我的惊愕放在眼里,摸了摸鼻子道:“这么惊讶做什么?我知道你见到我其实是很高兴的。若不是我,你就要被抓回去了!看清楚……那些人,是皇宫大内的侍卫!”
大内侍卫!我被吓出一身冷汗,还以为是太子府的人呢!我抚着胸口问他:“你不是消失了?怎么出现在这里!”
真是太巧的巧合了。
“命运的安排,让我再一次拯救你于危难!”无夜夸张的唱作俱佳道,“隐玉夜深不觉凉,相携月下揽菊香……我一直记得!——来吧,我们去赏月!”说完,不待我拒绝,他箍着我的腰一跃,纵身飞上了房顶……
我耳边风声呼呼,脚下悬空,这种感觉很不踏实,本能的我伸手紧紧搂住他的脖子……好几个起落,我的双脚才算踩到踏实的地面,环视一圈,吓的有些脚软,居然还是站在别人家的屋顶上。
“这里是哪里?”我抓着他的袖子问他。
他扶着我,冷哼一声道:“太子府,你想来的地方!”
“你怎么知道?”他忽然出现,又带我来这里……我眼前飘过一双眼,那双仿佛看透世情的温柔眼眸,那双在温柔下藏了刚毅的眼,了然道:“是九皇子!”
他坦然点头道:“就知道瞒不过你!”
“他又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这里有个女人,姓白……是你寻找**唯一的线索!也是我们寻找你……唯一的线索!”
“所以连融让你等在这里……”
无夜摸了摸鼻子,不满的轻嚷:“女孩子家那么聪明做什么?你到底要不要去找你的太子哥哥?”
我见他岔开话题,我只好点头,伸长脖子计算着从房顶跳下去,会摔的多重?无夜这个人只是属于黑暗的、太阴暗,更动过伤害怯颜的心思……而且他武功这么高强还轻易的被巡夜士兵抓住,又自己招认是刺杀太子的刺客被抓……成为促使我进宫的理由之一……皇帝连晟又那么轻易的放走了他!……
他极有可能是故意害我!或者他根本就是皇帝连晟的人!我不想和他深交,不管他最后是不是救了我们,不管他对我是真情还是假意!
“我带你下去,不过,我也要跟着!”他搂着我的腰,作势欲跳。
“你疯了!”无夜可是刺杀太子连羲的刺客,跟着我……找机会再次刺杀么?而且,他胆子也太大了,不怕被认出来么?
“你就说我是你大哥的朋友!刺杀的时候我蒙着面,被抓进天牢也只有皇帝身边那个叫闽预的奴才见过我!”他猜中我的心思,摇摇头然后举起右手,伸出两根手指指天立誓道:“我发誓,绝对不动你的太子哥哥一根毫毛!”
“那你跟去干什么?”我不相信他的鬼话连篇。
“保护你!”他唱作俱佳,捧心道,“西泠,你是这么善良单纯,脸上甚至写着‘我最好骗’……我怎么能让你单独和其他男人在一起呢?所以我要跟在你身边,贴身……保护你!”
“什么人!”他说话的声音太大,我暗道不妙……这里是太子府,他的动静引来了一大群的侍卫,无数的火把将我和他呆的房顶团团围住……已经有好几个高手飞身上来要抓我们,无夜赶紧装模作样的抵抗,三两下被抓,我则早早被他们架住,拖了下来。
好你个无夜!故意大声说话引来侍卫,妄想造成既定事实……以为这样我就拿你没办法了?
“快去禀报太子!抓到两个刺客!”侍卫中一个头领急于邀功,嫌架着我们走的慢,派出一个属下去向太子禀告。
好!就怕你们私下解决,惊动了连羲,最好!
“爷说将人押到偏厅,他要夜审!”来了一个中等身材的太监,颠着步子扯着细嗓子叫嚷。
“是,伍公公……带走!”那侍卫头领对伍公公点头哈腰应道,一挥手,得意洋洋押我们进了偏厅!太子府也是金壁辉煌的,虽然比不上皇宫的精致奢华,却比一般府第瑞亮太多!
连羲今天穿的是我以前披过的那件紫金五龙袍,到底是年轻,冬夜里很冷他却穿的很少,不显臃肿,瑞气千条的端坐在偏厅的主位上,端着茶杯颇有架势,这气质,真的和端坐朝堂的连晟很像。
侍卫一阵参拜,将被五花大绑我和无夜推了上来……我的膝盖被人从后头踢了一脚,按跪了下来……无夜还在挣扎,被边上一个侍卫狠狠的踹了一脚。活该,我丢给他两个白眼,乖乖的并不反抗!
伍公公举着灯烛凑近我和无夜,眯着眼仔细看了看,脸色微变,颠颠的奔了几步向坐在主位的连羲汇报,连羲本来端着茶杯喝茶,听到这话,忙将茶杯重重放下,急步走到我面前,抬起了我的下巴!
“嘘!”我撮嘴无声示意他噤口,双眼乱眨,千万不要暴露。
他眯眼,不动声色朝身边两个心腹侍卫使了一个眼色,让他们接手押住我……他身边的伍公公也会意,呵呵笑着拍那侍卫头领的肩膀,尖声细气夸道:“不错不错!你们都有功劳,太子殿下恩赏,凡今天参与抓捕的统统晋升一级,特赐参加单独封闭训练一个月!现在就去太子少保团报道!带走……”
“啊!”侍卫们瞄了瞄漆黑的夜空,有些诧异!不过能够晋级他们都是很高兴的,个个磕头谢了恩,跟着伍公公指派的另外两个心腹侍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