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老天眷顾,我身边一个贵妇人忽然昏倒了!
围着她的几个膀大腰圆的打手明显的不知所措,我高喊:“前面就是元安最好的药堂!”然后十分殷勤的冲过去扶起那位贵妇人,冲几个打手吼:“开路!开路!送夫人去瞧病!”
那几个打手虽然不认识我,但见我说的有理,便个个有了主心骨,撸了袖子在前面开路。
我一路高喊给病人让路,打手一路拨开人群……这招果然有效,不一会儿我们一行人就挪到了琴庐门口!我不负责任的将贵妇交给离我最近的那个打手,指了指不远处可见的“康元堂”三个漆金的大招牌……他们会意,架起那夫人继续喊着口号往前冲,一会儿就消失在人群里。
虽然‘无音’琴庐门口的人更多更挤,但是已经不远了,我也不挤了!要进子虚的琴庐,需要一块古琴形状、上刻“无音”二字的紫檀木门牌,门口的侍卫才允许进入!胆敢硬闯的人都是没有好果子吃的。
当然我还有其他法子能够进去!
拥挤的人潮向波浪一样,一拨一拨的将我推往旁边,我顺着这股力量挤到距离门口最近的地方,算准一个花盆的距离,待又一拨力量传达,我顺势一闭眼,直挺挺的倒下!
疼!天旋地转,眼冒金星,不仅是撞到花盘的额头……全身都散了架子……
现在应该是血流满面、无人能认出我了!
人群一阵喧闹,几个侍卫围了过来,七手八脚的抬起我往琴庐内送,果然我料的没错……
这是五皇子连颐的功劳。
子虚因弹奏《渐离》第一次嗑血……五皇子连颐便知道他的琴已入化境,只要情动,会不由自主用心血演绎……于是五皇子连颐招了一名太医让他坐镇在‘无音’琴庐……
以前子虚也曾说起过他的琴庐救治过几名因人多拥挤受伤的听众。
我昏昏沉沉的感觉自己被放平,有人在翻我的眼皮,擦拭伤口,不行……脸上的血污若是清理掉了,怕是很多人都能认出我来,我想起身,可根本做不到!疼痛还是其次,只是好像伤的有些严重,头重脚轻,一直难以清醒,更不要说是行动了。
“生死不离!生死不离!”我喃喃念着这句,琴庐内没有多大,想必这句话该听见的人,一定是能听见的!
没过多久,我虽然还是昏沉着,却感觉自己被拥进一个怀里,鼻翼间闻到一股熟悉的熏衣草香味,我咧嘴一笑,真正的昏了过去!
梦里,除了黑暗还是一片黑暗,偶尔听见几声压抑的咳嗽,还有几个人低低谈话的声音,我挣扎着,终于睁开了眼睛,“嘶……”倒抽一口凉气……
心中发誓,以后无论如何都不再用苦肉计了。
“西……”我一扬手,堵住子虚嘴里的第二个“泠”字,一脸无奈的看着他。我可是逃出来的,若是从他嘴里迸出我的名字,被隔墙的耳听了,只怕立刻会传到连晟那里,不仅我要抓回去,还要牵连子虚。
子虚笑的满足而灿烂,拉下我的手握住,轻轻笑道:“人都散了!”
“你驱散的?”我环顾四周,天已经黑了,琴庐里空荡荡的,一颗心瞬间沉入谷底。他在琴庐当着众人的面抱一个受伤女子,已经足够惹眼,足够被怀疑的了,还兴师动众驱散人群……
“不是,我只是抱你进来!然后照常弹完了今天的几个曲子,到关门时间人群才散的,你放心!”他柔柔解释完,抱着我的手在唇边轻吻,一脸担忧的审视我额头上的伤:“你昏迷了很久,疼么?”
“现在不疼了,也只有这个法子能见到你了!我是偷跑出来的,也怕有人认出我来!”我笑了笑,另一直手摸了摸子虚的脸,久违了,这个干净明透的人!
子虚不说话了,许是想到我的入宫所受的苦,把我的手握的更紧,靠在唇边……痴痴的凝视我的脸!
我伸手擦去他眼角的泪,默默的……其实我有很多话想和他说,但真正见了,又不知从何说起!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很可笑的,可我只能想到这三个字。
子虚摇头道:“我们之间,不需要说这个……要说,也该我说!”
我捏捏他的脸**:“傻瓜!”忽然想起自己冒险的目的,遂正色问道:“娘在哪里?”
“别担心,娘很安全!”子虚道。
“安全?你知道她在哪里?”我问。
“娘和平鹿王走的,具体要去哪里我不知道,但娘说平鹿王已经有计划了,让我们不要担心!”子虚点头,从琴台下摸出一个包裹交给我,才对我说:“娘临走前让我转交给你这个,说你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应该给你……这是在河边拾到你时,你生母留给你的东西!”
我打开,是一件白色狐皮袄和一封帛书,上面字字血泪道:“此女,因随西泠河而下,便取名西泠。愿有缘之人念其年幼,收留一二,来生我定当结草衔环以报恩德。——娘亲无奈,留字。”
我淡淡的看了一眼,扬手将这封血信帛书一撕两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