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纳兰倾城的冥想,珠子的活动越加强烈,隐隐射出柔和的白光,原本热火朝天的天威大殿忽然涌进一股寒冽的冻气……
“嗖……”一道更加强烈的白色光团从灵珠中射出,最后漂在半空,刺的在场众人纷纷紧闭双眼。
我瞪着那团白光,虽然眼睛十分刺痛,痛的流下泪水……可我却倔强的不打算闭眼,反而更认真的想要看清白光中的,到底是什么人。
团白光忽然消散,虚无中飘出一句叹息……
“你总是给我惹麻烦!”
这句,是他的开场白!
白光散去,一个修长的人影漂在半空背对着我,我看不到他的容貌,只见到他雪白衣衫的下摆在大殿中央……无风自动,长长的头发也上下翻飞舞荡……还好,他的发色是白的。和风的发,是黑色的,浓浓的黑,我松了一口气……
“刷!”利剑出鞘的声音,那人修长有力的右手中,握着一把通体透明,似乎又流动洁白荧光的冰剑。虽然这把剑从之前的雪白剔透,现在变得更加透明,但是没错,这气息就是——玄零剑!
我心头又是一紧!他怎么能拿到和风的剑?这剑,只能从一代守护者手中,传至下一代守护者的。
难道和风遇害?
不,不会的!我摇头,一直摇头,狠狠的瞪着连晟,连晟转过头来,眯着眼睛瞧我一眼,淡淡哼道:“我说过,不管看见什么,不要大惊小怪!”
漂在半空的男子缓缓落地,昂然的立在大殿中央,他转身了……正对纳兰倾城,我这才有机会看清他的容貌,除了眉毛头发的颜色变了,其他的一切还是没变——绝美绝冷的脸!
在我梦中,凝视四周却很少与我对视的黑色眼眸……有些苍白的脸色像刚从冰雪中闯出……还有他看似刚硬却十分绵软的唇……不是和风……又是谁呢?
和风!
我在心里唤他,难怪他不出现,难怪他放任我涉险,任由我被连晟设计、被软禁!
原来是他已经背叛,他背叛了契约,背叛了誓言,背叛了承诺,他背叛了我的爱……做了其他女人的守护者。
多讽刺,他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不见了、消失了、背叛了,我还傻傻的为他的安危担心,傻傻的一头撞进宫里……我真傻!
现在的他,甚至连看都不屑看我一眼,仿佛我不过是在街道上同他擦肩而过的陌生人——从没有认识过……从来没有留意过……从来没有在他心里划下过任何痕迹……
从来……没有爱过!
呵呵……他说,他爱我的!
这……就是他的爱!
“连晟……你欠我很多个解释!”说完这句,我再支撑不下去,软倒在地!
白色……风雪……
狂风夹带着雪花在雪岭上肆虐!连半空的阳光也一并绞碎了……整个雪岭一片阴沉、暗哑的白色中,有一处地方似乎有刺眼的白光透出来,并不是阳光的力量。
我好奇的走近,这白光和方才在大殿内,和风出现时的白光类似……
和风!他居然背叛了我,我心如刀绞……
我按着胸口,渐渐靠近了白光,发现这种光令人十分舒服,仿佛回到了母亲的怀抱,听着她哼唱歌谣……胸口的疼痛也缓解了不少!
再一个转弯,我见到一幕奇异的景象。一个发须皆白,面容却很年轻的男子似乎想穿越白光形成的一圈屏障冲进来,他一次又一次的冲撞……刚到白光的外围,居然被一圈形同实质的薄膜弹开……可是他不死心,再一次冲进来又被弹开,一遍又一遍……
“啊……啊……”他撕吼着做徒劳的努力,并不放弃。
真怪!我伸手轻轻一触,并没有那层薄膜啊!
我轻易的穿进白光,看清了光线的中心,是一个女子抱着一个婴儿,手里不知道握着一个什么东西,光线就是从她手心中散发出来的。除了光线,我还隐隐看见一些模糊的东西,流质的、黏稠的、缥缈的……从那女子和婴儿的体内,丝丝缕缕的被抽取,流进那颗珠子。
这女子和婴儿,就是我在梦里来到这个大雪岭经常能见到的老熟人。那名清理宛柔的女子,不是顶美,却有一种冷若冰纯如雪的韶华——她,就是连晟所爱的,剪影里的那个影子!
可是现在的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急速的衰老下去,先是眼角出现了鱼尾纹,然后是额头……纹路渐渐扩散……最后连她的手都苍老干瘪的活像风干了的橘皮。
她流逝的是青春还有生命,婴儿却没有变化,仍旧香甜的睡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这女子已经从美丽的青春少女变化为一个老的不能再老的枯皮干柴一般的老妪,仿佛只要再戳上一指……她就会如已经燃烧彻底、火焰熄灭的灰烬般——崩塌消散……
那女子,哦,现在只能称呼为老妇,抖抖嗦嗦的摸出一张纸,咬破了手指,流着混浊的泪和黏稠的血,在上面颤抖的写画着……写完了,她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孩子,将另一个手心打开……
定颜珠!雪白而非透明,是定颜珠,但是这颗不是已经在纳兰倾城手里变成了透明的合璞珠么!
她颤抖的手掌摊开,白光才渐渐停了,外头那个须发皆白的但是面容光洁年青的男子冲了进来,小心翼翼搂住那名苍老的妇人,沉痛道:“你何苦?你何苦?为封印她,你连命都不要了!”
老妇人冲那名男子恬适的笑了,抬手想要将定颜珠戴在婴儿的脖子上,无奈双手颤抖的厉害,怎么套也套不上去,那男子温柔的抓住老妇的手,两个人一齐将定颜珠戴在婴儿的脖子上。
我忽然感受到一股拉扯的力量,不由自主的朝前,朝那个婴儿靠近……最后,似乎灵魂也重合在了一起……
喝……脑中感受到了一丝清明,似乎灵台微智开启,很多不连贯的东西,现在已经一一连贯起来,前尘往事如烟,在我脑中一幕一幕飘过……
现在我已经能确定,我的确拥有神女的血统,现在回到了过去,见到幼小的自己。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婴儿,在襁褓中熟睡,被自己的亲生母亲绾娘封印了我‘朔古预今’的能力,所以我只有在被强烈刺激后,才能在破碎凌乱的梦中……回到过去、预见未来,见到一些零散的片段。
不过现在,封印能力的定颜珠已经不是我的了,所以神女身份我也该让一让了,和风……也该让给别人了……
又是一阵疼痛让我清醒!
我忽然睁开眼,一伸手,揪住了身边的一个黑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