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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开蒙启元(二)

方阵又向前行了半日,前方是一片庞大的凹形山谷。在那里,东西两侧都站满了列队的少年。而陈酒生所在的方队,沿着中间的通道,继续向前,一直走到山谷的边缘,队伍方自停下来。

陈酒生扫眼大概的估算了下,只在这里聚集的人众,就约莫有十数万之巨。

“陈哥,这儿就是明月宗宗门所在吗?”鲁华生也知道这里不是随性之地,便改换了称呼。

“你问我?你不是对这里的情况,都很清楚吗?”陈酒生好笑的问道。

“这个,我们村中虽然有众多在外修炼之人,可偏偏这明月宗,没有入门之人。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鲁华生一脸苦笑道。

“先不提这个,过些时日,自然会弄清楚的。你先说说,先前你还记得什么?又是从何时开始失去意识的?”陈酒生肃容问道。

鲁华生搔搔头顶,眯起月牙眼,思量起来。

“我最后只记得,咱们的飞舟从云端降落,又见到那无数的暗红色两头尖翘的飞舟,在我们身边旋绕。”鲁华生两手一摊,无奈的接着说道:“这转啊转的,我就感觉自己也跟着转进那漩涡里去了。”

“接下来那?后面就什么也感受不到了吗?”陈酒生追问道。

鲁华生凝眉又想了想,说道:“印象中,好像身体里有个声音在不停的呼喊自己‘醒来,醒来……’可我也不敢确定,或许那是我的幻觉也说不定。”

陈酒生可比鲁华生更相信他刚才所说的话。这种类似的感受,他已经亲身体验过数次。无论幻真幻假,都是真实的存在。

“那么是谁在呼喊他那?会不会是他独特的体质,在自发的抗拒来自外界的侵扰。或许,正是这份存在,才是符元真正的起源?”谁又能想象的到,还未开蒙启元,建立符元的陈酒生。居然已经开始寻找起,这符元的起始之地了。

只怕就是那凝元固体的大修,听到这里,也会嘲笑他的不自量力了吧。

不过,也幸好,这时的陈酒生还没有接受,任何有关符元力的知识。这才可以天马行空,任意想象。

事情的艰难,往往不在于过程的推进。而在于,有没有找到正确的起点。

陈酒生虽然略有遗憾,自己无法通过亲身感受,来证明自己的推断。

可他同时也对自己建立了更强大的自信,毕竟自己,不需要那份存在,也抵御住了外界的影响。

他始终相信,自身的强大,才是根本。

既然无法弄清这开蒙启元的程序,还不如调理身心,保持最佳状态,以不变应万变。

“啪”一声撕裂空气的鞭响,从遥远的不知名处传来。

“啪,啪,啪……”

这鞭声带着股尘土味,带着股蛮横劲儿,带着股恒古苍凉的悲情,漫天席地而来。

“开始了吗?”陈酒生睁开双眼,停止调息。

这鞭声来的匆忙,去的洒脱。留下串震荡天地的余音,就滚滚而走。

随之而来的是更加宏大,庄正,威严的长号声。

“嗡昂,嗡昂,嗡昂……”

沉闷的号角声,震得人心肝直颤,汗毛悚立。西边正在垂落的夕阳,也在这份凝重的气氛中,停滞住身子,躲在那一层层的晚霞背后,探着脑袋瓜偷偷瞄看着。

一张张刻板,冰封的脸上,在这一拨拨的音浪的吹拂下,慢慢开始解冻,逐渐有了生的表情。

一位少年,瞪大了双眼。他的脑子虽然还有些不清醒,可已经能够感受到恐惧。这未知之地,还有那无数陌生的少年,让他的情绪剧烈的波动着。

更加让他感到绝望的是,他发现,自己无法开口说话,甚至无法让自己移动一丝一毫。和身边其他的那些少年一样,无助的僵立在这里。

在这落霞红光的映照下,伴着一声声高低相叠的号角声,以及拥有无数惊怖,扭曲面容的活体雕像。这是怎样一副诡异的画面,想想就已让人毛骨悚然了。

“陈,陈哥。这是怎么回事,我,我怎么也动不了。”鲁华生牙齿打颤的问道。

“没事。这应该是一种测试手段,不要慌乱,调整好呼吸。”陈酒生同样发现自己的身体,也无法动弹了,但还能开口说话。

他嘴里这么安慰着鲁华生,心里却另有疑问:“先前,只以为这些少年,是被那些操舟的师兄们,抓住众人心神摇曳的瞬间,使用什么手段控制了大家的身心。现在看来,问题远不止如此简单,这一路上的行进路线,摆设方阵的次序位置,甚至就连目前所踏之地,都很可能有古怪在里面,只是他一时无法堪透。”

“田师兄那?”陈酒生猛然想到一个问题。“最后见他是在和方阵汇合的那一刻,此后,就再没见到他的身影。”

陈酒生想到这里,极目四处打量,确实如此,这里只有接受开蒙的少年们,那些宗门引导的师兄们,此时,没有一个还在现场。

这个发现,让陈酒生的心境略微波动了一下。但也仅只如此,他想不出有什么理由,会让明月宗费尽心机去谋害,他们这些初出茅庐的懵懂少年。

“这样做能有什么好处那?没有好处的事情,只怕自己都不会去做。”这或许才是陈酒生真实的想法。

“可是,这是?”坚定果敢的陈酒生,首次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怀疑。

先前虽然有人感觉这号角声有些古怪,但并不清楚原因所在。

那没有发现异常的夕阳,快速退去,绚烂美丽的晚霞红光,也开始迅速转暗。

大地上的尘土抖动了一下,接着又轻轻跳跃了一下;然后还有一边的小石子,被传染似的也蹦了起来;还有小草那,可惜,她跳不起来,只能轻扭自己的腰肢。

随着时间的推进,这种情况变得越来越剧烈。飞扬的尘土,甚至遮掩了众人的身影;细碎的石子,在地面上不安分的四处跳动;小草,更是大力的甩动着自己的身体。

这一次,并不需要大家去猜测。

大量的脚步声,奔跑声,相互挤压冲撞摩擦声,汇聚成巨大的轰鸣音,从山谷入口的方向传来。同时伴随着的,还有各式妖兽的嘶吼声,咆哮声。大家此时,那里还不知道,那“嗡昂”的号角,正是指挥群兽发起总攻的号令声。

此时此刻,有的少年,留下悔恨的泪水,不知自己为何鬼迷心窍一般,非要参加那机会渺茫的开蒙试炼。还有那少年,怒目切齿,他们对这明月宗恨之入骨,若是能动,怕是当场就要冲上去咬上一口。更有那胆小,懦弱之人,重新自我封闭了神志,呆若木鸡的承受,所要面临的一切苦难。

这些被束缚住身体和灵魂的少年们,在这些大妖面前,真如草芥一般。

妖兽们随手的一挥,就是大块的骨肉被分裂,更有凄惨的,直接被轰飞到半空中,爆碎成一片血雨。

各种冰冷的武器,刺入人体内,发出“噗嗤,噗嗤”的撕裂声。

在这血腥和黑暗的笼罩下,最让人无法忍受的是,那妖兽啃食人骨肉,所发出的声响,正清晰的传入每个人的耳中,心里。

这轻微的“咔嚓”声,或许还需要你来分辨一下,才能搞明白那究竟是什么。可接下来,它就如附骨之疽一般,让你再也无法摆脱掉。它甚至能让你深切的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血肉,也在一同发痒,撕挠。那恶心,挠心的感觉能逼的人发疯。

“啊,啊……”鲁华生从一开始便这样大声的喊叫,一直持续到现在,也不肯停下,他就不知道这样会吸引妖兽的注意吗?

在他身后的陈酒生,始终沉默着,冷眼旁观这地狱般的画面。

面对生死,应该没有人不会心存恐惧和害怕。那他又凭什么这么冷静,恍若置身事外一般那。

陈酒生和妖兽相处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在大青山里待的这一年,让他对妖兽的习性和特点,了若指掌。

他甚至只需要通过妖兽的嘶吼声和那淡淡存在于空气中的威压,就能够判断出这只妖兽的实力大小。

而仅凭他现在所能听到的,那些极具威胁的兽吼声。就足以让他推断出,这里所存在的最低等的妖兽,怕都能和半残老祖的单足鹫相媲美了。

可那存在于高阶妖兽身上的威压那?那可以让人SHOU远远避开,存在于强者身上的气息那?那浓烈的如黑夜里的火焰一般的强烈气味那?还有其他种种,这些,都存在于哪里?

即使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如此真实,鲜活,生动。

但从大青山里走出的陈酒生,早就习惯了不用眼睛去判断事物的真相。他更愿意,通过声音,通过气味,通过空气中细微的波动,通过肌肤的自然反应,来作出判断。

他相信他所相信的,从不动摇。

正因为他感受不到那些应该真实存在于妖兽身上的特性。所以,他断定,眼前所看到的,都是虚假的,是虚幻的,是不真实的。

这不,一只头顶独角,眼冒红光的巨蟒,正从黑色的迷雾当中,探出脑袋。

在发现陈酒生后,它人性化的露出一丝狞笑,张开巨口,朝他猛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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