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故正是家师,但他已于上月圆寂了,难道施主认得家师?”三戒神色略有黯然。
“啊?!大师他…他已经圆寂!?”何欢面色惊愕中带着悲伤。
“哎…缘故大师品格高洁,佛法精湛,乃天下正道基石,试问谁人不知呢!敢问缘故大师的死…”何欢听闻此噩耗面色尽是惋惜和悲痛。
“家师上月初八,于飞来寺内圆寂,已登西方极乐。”在此事上,三戒此时已经不似初始那样悲痛,语气也变的平和。
“哎…大师请节哀…”何欢轻轻一叹,反而安慰三戒。
“哼!”
此时的少女见何欢竟然与这叫三戒的和尚攀上了关系,气氛也开始缓和,竟然还聊起身世。急切间想再行挑拨,却不知如何插嘴,又看见何欢恶心的摆出虚伪的嘴脸,只得冷哼出声。心中着急难言“这三戒和尚如若与何欢冰释前嫌,帮着抓了自己回去,那可就倒霉了,需要尽快想个办法才好。”
那边又听得何欢道“既然是缘故前辈高徒,大师佛法又是如此高深,想必已经承袭缘故前辈衣钵。缘故大师收徒首重品性,三戒大师您品性定然也是高洁,今日之事我错在先,全是误会,望大师海涵。”
“阿弥陀佛!这个…这个,贫僧也有错…”这样一说和尚却先不好意思起来,笨嘴拙腮的也未说出什么。
“哎…大师不用再说了,此间事全是我的错,但,我师妹不愿与我回去,看来是欲随在大师身边接受教诲,那么我便在这里拜托大师照顾一二了…”何欢打断三戒的话,却把话题引到少女身上。
“阿弥陀佛!这…”和尚听了这话就明显有点为难,伸出手来抓了抓光头。
正在心急的少女听见这话,心情舒畅,略有些得意,毕竟何欢服软了,自己又摆脱了这个讨厌鬼。
“咳!咳…咳!”陡然听着那何欢一阵咳嗽,看来内伤不轻,已然发作。
三戒见何欢咳嗽不止,脸色发紫,嘴角再次流下血来,心中内疚之感顿生。连忙上前扶着何欢靠在大树坐下“施主,贫僧真是对不住…罪过啊…”
何欢咳的严重,云中剑被收入剑鞘,持剑的左手握着剑柄捂在胸口上,又嫌碍事,顺手便向三戒手中递来。三戒伸手接过云中剑,准备放在一边。
唰!
就在三戒握着剑鞘,何欢手持剑柄之时,咳嗽不止的何欢陡然面色狰狞,唰的抽出云中剑,猛刺三戒胸口。
“穿云裂石!狗贼纳命来”咳声未歇,锋芒已出。此剑乃是何欢蓄谋已久,更是行险的致命一搏。知道对方乃是飞来寺的僧人时,他真的是吓了一跳。一般人不了解飞来寺,天下大部分修士更是没有听说过这寺庙的名头,但他却是在一次师父与一位老前辈闲聊时听到过这个地方。
五指山,飞来寺,千百年来,自第一任住持佛生禅师建寺之始,以及后来接任住持的大智禅师、灵感禅师、还有百年以前继任的缘故禅师,每一位都是正道巨擎,皆有圣人修为。历任飞来寺禅师皆是有道高僧,品性高洁,更是毕生以除魔卫道为己任。但是却在六十多年前寺毁人亡,当时天下震动,只知道是原本镇压在寺中的魔头脱困,毁寺屠庙后盾走。
虽然已过六十余年,但以飞来寺在修行界一众高层前辈心中的地位,绝对不是一个风云门惹得起的,哪怕是一个不知道在哪里得到传承的隔辈弟子。知道这三戒出自飞来寺门下,何欢立刻心里便明白这次踢到了铁板。心中说没有后悔是假的,却不认为自己错了,师父受伤的事绝不能是让外人知道,否则不光魔道会来偷袭,就是往日的仇家也会或落井下石。可惜的是,后悔自己没有问清背景便出手,而且大意轻敌了。但任谁会想到荒山野岭中的一个邋遢和尚,会是飞来寺的高僧。
起初何欢见这三戒疯疯傻傻好似脑子有毛病,并且知道飞来寺中人行事光明磊落,自己只要放低姿态,他绝不会为难自己。便准备看凭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冰释前嫌。却不想在之后的话语中发现了蹊跷,在师父说来,飞来寺明明已毁一甲子,这三戒却说上月缘故大师才圆寂,寺庙更是没有被毁。
事情明摆着,师父绝对不会弄错这种修行界的大事,这和尚定然是撒谎。不知在哪里听到了飞来寺在修行界的名头大,却不知飞来寺详细状况,便要冒充弟子,欺世盗名,诡骗于我。这可恶的和尚,难道真的以为我何欢是三岁小孩么?
既然是这种奸邪之徒,那也不必讲什么江湖道义。为了保住师父受伤的秘密,也是为了此次被这卑鄙的和尚隐藏实力暗算受伤,致使今日受此奇耻大辱,定要斩其于剑下。拿定主意,身体虽然因为之前接那和尚一拳看着狼狈,伤却没有外表看上去那么重,右手只是酸麻,已经在不断恢复。心思电转,便以自己超群的智慧布局,佯装受了重伤,诱那魔僧降低防范,自己也好一剑杀了他雪耻。
阳光下留着残影,云中剑带着主人的怨毒刺向三戒。
“傻和尚小心!何欢你卑鄙无耻!”少女大惊,抬起玉足踢向何欢持剑的手腕,但已经晚了。
此时的三戒还没明白怎么回事,聊的好好的,这何欢怎么又是要杀自己?虽然脑中满是疑惑,但手却是先于思想动了。此时右手还握着何欢的剑鞘,扔掉剑鞘再结金刚印已然迟了,只得以左手中的木杖向着何欢的云中剑点去。
乒!
木杖点中剑尖,本应该是被一剑绞碎的木杖在接触云中剑的一刹那发出了金铁之音,木杖竟然毫发无伤。撞在剑尖上,剑直接被撞弯,向着何欢弯成一个圆弧。与此同时,三戒右手握着剑鞘推向何欢胸口,何欢忙抬恢复差不多的右臂拦挡。
三戒推着何欢的右手,结实的印在他的胸膛。何欢身后的大树被撞断,借着这和尚的一推飞身远去,体内翻江倒海,却不敢稍停,亡命远去。扎实的修为救了他一命,不愧是一流高手,青年才俊,在如此状况之下,仅是几个闪身便消失于林中。
何欢那怨毒的声音自远处传来“奸邪之徒,卑鄙无耻,竟敢冒充飞来寺高僧,飞来寺六十多年前便毁于魔头之手,满门遇难,鸡犬不留,你当我是傻的么?哼!魔僧,你掠走师妹,更以魔功将其迷惑,又用诡计伤我。我今日降魔卫道不成,来日我必除了你这魔头,取你狗头,师妹!我一定为你报仇。”
声音渐远,话语飘荡在林间,萦绕在已经呆若木鸡的二人身边,二人异口同声“无耻!”
沉默一阵,少女才记起收回踢出的脚,疑惑的看着和尚。和尚扔了剑鞘,站起身来张开右手在麻衣前襟擦擦,挠挠头,又在前襟擦擦。
太阳已经渐垂,春日的林间有些湿冷,一滴鸟屎落在和尚的光头上,和尚茫然的用手擦掉,发现沾了一手鸟屎,又在麻衣的前襟上擦干净手。
鸟屎留在麻衣的缝隙里,和尚的肩膀垮下来,看向依旧刺眼的阳光,没有眯眼,睁得大大的。看了一会,三戒摇摇头,提起木杖向来处走去,他要回飞来寺!
“喂!和尚!你就这么走了?”少女看着三戒走远,直到要进入树林才张口向他喊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