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我回到家之时,已是月上柳梢头,这刚走进去大堂,便听到我二娘的冷哼声音,尖酸刻薄的话语就像冷箭,无时无刻不在攻击你,她哼哼着道:“终归是个野丫头,看看才回来几天就在外边浪荡,都不知道不着家,吃个饭还得我们这么一大屋子人等她这么久,真是太不像话了。”
而二娘话音刚落下,我娘的声音也响起,“妹妹,你这话什么意思?就算初儿不是你亲生女儿,可也是喊的你二娘,有你这么说孩子的吗?”我娘忍不住责备起二娘来了。
二娘也不甘示弱道:“我可是实话实说,她要做得好谁会去说她?就像我们家嫣然,乖巧懂事,出落大方,大家闺秀就该在家里学学琴棋书画,刺绣什么的。”
我的出现倒是让大家都看向我,二娘又继续给我泼脏水道:“哟,这是终于回来了?”
“二娘要是对我有什么不满大可当面说,无需背后捅刀子泼脏水。”我听到她的话更为恼怒,我是野孩子没错,可也不是你惯出来的,关你什么事?
这莫嫣然便上前替她娘出头道:“我说莫初,你这是怎么回事?没大没小的,我娘可是你二娘,知不知道什么叫礼数?”
听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问问她什么叫礼数,我就教教她好了,我眯起双眼,笑道:“妹妹可真懂事,直唤姐姐名讳,多懂礼数啊!是不是啊二娘?我这个野丫头可是望尘莫及啊!”我故意转身看向我那个二娘,只见她脸上有些挂不住,拉着莫嫣然冷哼一声便头也不回的走进内堂。
我娘走了过来,拾起我的手抚摸着,安慰着我说到:“初儿别怪你二娘,就这样,我们先进去吃饭吧!把你师兄妹也一起叫进去一起吃饭吧!”。
我看了芜似和阿娅一眼,他们作为客人,让他们看到这种场面着实不应该,可他们也没说什么只是对我耸耸肩,表示习惯了我二娘那时不时的抽风。
原来不过是我迟回家,大家都在等我吃饭,我也不知道还说什么好,因为我没有这样的习惯,以前都是芜似等到我才开饭,如今好像我多了许多需要顾忌的事,并且不是我一个人的事,不能再这样独来独往,独断而行了。
二娘那些难听的话终究没有当着我爹面说,在我爹面前,她还是想要有个好形象在,这也是所谓的见什么人说什么话,而我是她不待见的人,自然没好话。
饭后,我拉着芜似在小院子里说话,月色朦胧,小桥流水又是一番美景。
“芜似,我接了个活儿。”我双手放在石桌上,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他端起清茶,浅尝一口,小声应道:“嗯。”
“哎,你也不问问是什么活儿?”我放下手,不满的埋怨他,太不关心我了。
他笑了笑,好像在笑我傻,柔声细语道:“你想说自然会说,何须我问?你若不想说,我问了也白问,不如不问,不是吗?”放下手中茶杯,抬头看着我。
“强词夺理,就是不关心我。”我哼哼两声,最终还是按耐不住告诉他了。
“你真的想好了要这么做吗?”芜似揉了揉我的头发,“莫失回来可给我说了你在茶楼受委屈的事,我倒是奇怪,你怎么就没一把火烧了整个茶楼。”
“哎,我像是那么不讲理的人吗?”我挑眉看着他,那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尽显他的柔美。
他耸耸肩,点了点头道:“像。”说的那么理所当然。
“芜似!”我呲瞪他一眼,本来想跟他打闹一下,却怎么也提不起劲,想了想又垂头丧气道:“为了要成为神算子,我要学会控制情绪,不能让情绪影响我的任何判断。”
“那么努力吗?”他柔声细语,揉着我的头发,“所以那些不堪入耳的闲言碎语,只会越来越多,你都能忍受吗?不管他们说的是你还是莫家,终究你是莫家大小姐,这是毋庸置疑的,如果有人拿莫家说事,甚至还有谩骂,你都能忍受吗?
你真的想好了吗?古今女子无才便是德,世人无法跨越的一道鸿沟,你确定要去跨这道沟吗?”芜似那一字一句,掷地有声言语道断,他说的好有道理。
“可我不能因为这些而不去做?我唯一的本领就是驱鬼避邪,降妖除魔,不能因为别人的目光而去改变我要当神算子的初心,反正不管前路如何崎岖难行,我都会咬着牙走下去,绝不回头。”我坚定我的信念,
我是一个倔强的人,决定的事就不会改变,别人可以给我意见帮我分析,但是无法改变我的初心,而我是个倔得谁都劝不动的人,固执如我。
他笑了笑,“若想做便去,反正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侵染月色的笑容透着淡淡的温柔,那如墨玉深潭的双眸里都是宠溺。
“我决定了,拿这次的酬金给芜似开间小医馆。”我暗搓搓的都把一切计划好了,也如实的这么告诉芜似。
“能开小医馆的酬金可不少啊!看来此次的事并非那么简单啊!”他拾起茶杯,浅尝一口,嘴角扬起笑意,顺便也为我倒上一杯。
我沉思了会,便道:“养鬼借运,添财,本就是邪门歪道,看她的样子应该有一段时日,并且有所反噬,我现在要做的就是破那鬼的修为,保住她的性命。”这不是多难的事。
“我陪你去!”芜似拧着眉一脸不放心,他知道酬劳越高那么这件事难度越大。
我摇了摇头,“不用,我能对付,我去叫上莫失那臭小子给我帮忙就好。”我不想一直什么都靠芜似,我确实需要别人的帮忙,但不想麻烦芜似,宁愿麻烦莫失那臭小子。
芜似看了我一眼冷声道:“他又不会武功,能帮什么忙?”沉着气一脸不悦。
“谁说我不会武功就不能帮忙了?”莫失却从不远处走了过来,是听到了他的名字,大概我听了好一会吧!
“那倒是说说,不会武功又怕鬼你跟你姐去驱鬼避邪能帮什么忙?”芜似一脸不悦,挑眉看向莫失,我怎么感觉他像是要非去不可呢?
莫失一脸茫然,“驱鬼避邪?这忙我可帮不上。”他一听赶忙摆手,我们都知道他怕鬼,反倒是不怕阿娅的那些小虫子。
我瞪了他一眼,这没出息的臭小子,回头却见芜似一脸淡然,他倒是认定我必须跟他一起去,“那我带阿娅去总成了吧!”
这时阿娅也走了过来,刚好听到我的话,真是说什么都没有这么巧。
“你确定要带一个跟你一样没脑子的人去吗?”他勾起嘴角,一脸邪魅的笑容。
哎,什么叫跟我一样没脑子?“芜似!”“师兄!”我与阿娅愤愤不平的对视一眼,互相哼哼一声别过脸去,阿娅率先道:“我才不跟她去。”
“听到了吗?”芜似那一脸的得意洋洋,我看着就想揍他,他笑着道:“这下可没人要与你一同去了!怎么办好呢?”
“我就带莫失去,不需要他会武功,我会就成,他给我打打下手而已。”我嘟囔着嘴,我就非跟芜似杠上了,凭什么什么都得听他的,我就不!
“就你这般三脚猫功夫?打得过谁?”芜似挑眉扫视我一眼,饶有兴趣的看着我,双眸里透着寒光。
哼唧,说我打不过谁?我抬手就冲着芜似出掌,却被他敏捷的闪躲开了,掌风掠过他的发丝,飘逸的一个转身,“打一架就知道。”说着我不给芜似喘气的机会便又是一掌。
他倒是接我的招数迎刃有余,“输了听我的,赢了听你的。”“成交!”
只是,我话音刚落下,芜似便一把把我扣押在怀里,让我动弹不得,我错愕的与他对视,这仿佛是他的早有预谋,我是那种一言不合废话不多说就是干架的人,这么冲动的性格,好像从未改变,而他对我还真是了如指掌。
“认输吗?”他附在我的耳边,轻声缭绕,温热的气息吐在我的颈脖处,酥酥痒痒的感觉传遍全身。
我怔住了,第一次对芜似这般亲近会有这种感觉,难道是因为茶楼那个故事的原因吗?“于初心?”芜似又喊了我一声,这一声方才把我唤回现实。
“啊?怎…怎么了?”我瞪着眼睛看着他,一脸茫然,我刚才在神游什么呢?关那个什么前世什么事,芜似就是芜似,不是魔尊,不是宿乾,我也不是水冰月。
“你输了。”笑了笑,搂着我的手似乎没有要松开的意思,我正要挣扎着,让他松开时,他却道:“待你成年请仙时,我便不会再跟你去,现在只是例外。”声音很轻,却很是动听。
“好吧!”我点点头,芜似担心我也是不无道理,我武功不如他,做事又冲动,还傻傻的不顾一切,有他在我也能安心不少,不会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说来,我与他相识开始,便是我的神算之路,他甚至比我更懂得我自己需要怎么样的保护。
就在芜似与我搂抱在一起之时,二娘从拐角处来,瞧见了我二人这般亲热,便大声喊道:“哎哟,真是成何体统,如此伤风化俗!”
我拧着眉,芜似也松开了手,一脸淡漠,二娘却走过来,狠狠的拽着我的手便说要去找我爹,好好教训我,什么叫礼义廉耻!芜似却打掉二娘的手,怒瞪着她道:“二夫人似乎管太宽了,就算你是初儿的二娘,师妹与我只不过是在切磋武功,怎么到你眼里就是如此污秽不堪呢?”
“哼,指不定除了你还和不知道几个男做过这些苟且之事呢!”二娘的话越来越难听,听得我是火冒三丈,就连莫失都怒了道:“二娘!我姐清清白白,你这样胡编乱造,就不怕折了舌头!”
我二话不说,掏出黄符,冷着脸道:“滚!”黄符忽的燃烧了起来,把二娘吓得脸色苍白,还不忘碎语骂道:“莫初,你好大的胆子,我可是你二娘,你居然敢拿符烧我!你给我等着!”她一边说着一边跑开了。
只是待我们散去之时,我便被我爹喊到了书房,直觉告诉我是我那二娘去告我的状去了,她怎么就不告到奶奶哪儿去?指不定能把我赶出莫家,是怕奶奶也偏帮我吗?
打开书房的门,我爹正点这烛台坐在案桌上翻越书籍,二娘则一脸洋洋得意的站在我爹身边,见我走了进来,我爹便道:“初儿,方才你二娘说你对她出言不逊,可有此事?”
我果然没有猜错不是吗?这个二娘的一肚子坏水,不就是因为我回来了,还是嫡长女,还有个嫡长子,以后她的莫嫣然就快要没地位了。
我轻声道:“确有此事不假。”我话刚说完,我二娘便开始抹眼泪了,真特么虚假,我又道:“我对二娘只说了一个字,那就是‘滚’!”
我这一句话倒是把二娘气得吹胡子瞪眼,我爹板着张脸,冷声道:“初儿,你怎可如此?她怎么说也是你的二娘,你得尊重她才是!”
“可是爹!”我这一生爹可把我爹整迷糊了,他日盼夜盼这我喊他爹呢!他愣了一下应了我一声,我又道:“爹,我二娘可说我,不知廉耻,伤风化俗,还说我与人**,做苟且之事,二娘对我说了这么多的出言不逊,可我只说了一个字,我是真的很尊敬她的,可女儿委屈,女儿什么都没有做啊!”论装模作样,我好像更胜一筹。
我一边在假装要哭,心里却乐开了花,我还从不知道自己这么能耐,我也是真的‘尊敬’她,不然可就不是一个滚字,而是一把火烧到她跪地求饶为止了。
“老爷!”二娘开始想要挽回局面,可却为时已晚,我爹温怒着脸道:“莉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孩子呢?初儿做错什么你要这么说她?这事要是传了出去,你让孩子以后还怎么见人呢?”
“老爷您别生气,我错了。”二娘赶忙蹲下,扶着我爹的膝盖娇嗔着,看得我是傻眼了,我爹还真是看上这二娘的狐媚样了?论娇嗔我娘那模样好像更深得人心吧?
后来二娘还因为我爹把血玉珠子交给我而又闹了一出,说什么我就是冲着珠子来的,我也懒得跟她计较,直接当着她面就说:我就是冲着珠子来的!她能怎么着?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这珠子阴气极重,除了我能拿着,别人还真拿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