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黄昏时分,芜似一直都在我的身边陪着我,我心里没底,德叔以为我是有多厉害,给我准备了很多东西,还一副全都指望我的样子,给我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我那个所谓的弟弟,就是跟我在药膳坊吵了一架的莫失,晚上也回来了,什么二叔二婶,还有一个叫莫嫣然,据说是我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我爹确实是一儿两女命,但怎么看那个莫嫣然都不像是我爹的女儿,可能遗传的她娘的吧!
那个二娘,居然把我那奶奶都给请出来了,这不是折煞老人吗?奶奶一身锦衣华服,虽已两鬓白发斑驳,看似慈祥,却威严犹在,就那一坐,她不说话,没人敢支吾一声。
许久,她才微微抬眸,眼角瞥了我一眼,便道:“你就是莫初?”大堂之内,我这个奶奶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威严。
满屋子都是我不认识的人,那种陌生的距离感,我也说不出这是什么感觉,就是想要尽快离开。
这个时候我不该胆怯吧!于是我便站出来道:“我就是。”
而我弟弟莫失却惊奇的打量着我,一副很满意的样子道:“长得还不错,还算配当我的姐姐,若是长成丑八怪,这辈子都别想我叫你姐了。”
听到这话,我很想很想揍他一顿,可我揣紧拳头忍住了,小不忍则乱大谋,再说我没必要跟一个没脑筋的小屁孩儿计较,身为神算子,要沉着冷静!来日方长,以后且看我怎么收拾你小子便是!
“当年事出突然,你爹娘也没就给你什么可以认亲的东西,一直以来都是靠你师父的书信来往,现如今你师父已仙游,你七年前为何不回家?”奶奶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可抗拒的威慑力。
我怎么觉得,听到这些话,我是不得不留下,不得不拿出气势,不能就这么逃避。
我抬眸看着她,嘴角含笑道:“既然爹娘把我交给了师父,师父的话我必须得听,师父不允许我成年之前回家,否则祸及家人,为家人安全着想,所以莫初不敢不回家。”我没把话说的太严重,毕竟家破人亡不是闹着玩的。
“现如今你也回来了,什么祸及家人的事暂且不提,你爹也这样,若你在神算子那学到什么能救你爹的法术尽管使便是,莫家上下谁都不得阻拦。”奶奶说这话的时候瞪了二娘一眼,“如若实在不行,奶奶也不会怪你,这是你爹的命数。”
我心里暗自腹诽,说的好听,若我真救不了我爹,估摸着墨家上下就我二娘一个人的口水都能把我淹死。
“我爹是善心之人,福泽延绵,此次不过是飞来横祸,只要交出那南皋的血玉珠子,便能化解劫难。”我的话语一出,四周一片唏嘘不已。
大概是因为这颗珠子价格不菲,哼,千年血玉能便宜?
“娘,你可都听见了吗?这个野丫头就是回来夺家产的,知道那颗珠子价值连城,变着法要拿走呢!”我那二娘开始在奶奶面前煽风点火了。
抬眸却见莫嫣然一身紫红纱裙,本是一清秀的人却非打扮得花里胡哨的,她也不是省油的灯,在一旁也跟着搭腔道:“奶奶,怎可任由她信口雌黄呢?”不愧是两母女,如此一致对外。
一边站着默不作声的男子,看着也是器宇轩昂,据德叔说起,这就是我那二叔,饱读诗书,在朝中当官的,最明事理。
他站了出来,看了我一眼,也不由得替我说公道话:“我看这孩子没什么坏心眼,不就是颗珠子,只要能救活大哥,我们也不要去在乎这个钱财的问题。”
我倒是喜欢这个二叔,说话在理,这莫家上下,也许就数他较为理智了。
“哼。”二娘冷哼一声,又道:“女儿在这边要珠子救爹,娘在那边拿着救命的钥匙不回来,也不知道这两母女安的什么心,就是想害死老爷分家产。”她倒是很能没事挑事,我看存心想分家产的是她吧!
“行了。”奶奶敲了敲手中的龙头拐杖,看样子是御赐的拐杖,想不到奶奶还有这等待遇,怪不得在家中地位不可动摇。
“夜了,今晚的事就全权交由莫初处理,我就不掺和了,我去祠堂跪拜一宿,静候佳音,大家全力配合莫初便是,谁都不得有异议。”奶奶说着扶着拐杖走进内堂,一旁的丫鬟麻溜的跟了上去,跟着奶奶一同离开了大堂。
二娘和莫嫣然自讨没趣,自然是灰溜溜的走了。
静候佳音?意思就是全指望我咯?这莫家上下全都不是善茬,真是累死人了都,要应付这些人,特别麻烦。
芜似站在我的身边听了全程都默不作声,直到奶奶离开后,他倒是不忘调侃我几句:“你这奶奶倒是厉害,一句静候佳音就把责任全压你身上了。”
“啧啧啧,师兄啊!汉宁人好可怕哦!”阿娅也适时的撇撇嘴,跟着芜似一起打击我,蹭蹭的往芜似身边靠去,一副小鸟依人的模样。
就在我准备还击芜似的时候,二叔的妻子身着碎花粉裙,肤若琼脂,巧步缓缓而来,我抬眸与她对视,她的眼里尽是温柔,冲着我微微一笑,倒是温婉如玉,她道:“初儿,我是你二婶,这么唤你可以吗?”
我礼貌性的回以微笑,看着二婶的面向心里腹诽,二叔二婶都是温和的人,日后定会长命百岁,儿孙满堂,嘴里却道:“二婶好,就唤初儿就好。”
“还真是个美人胚子,虽说在外头长大,没有娇生惯养,一点也不比嫣然差,礼貌懂事,真讨人喜欢,我呀!常常听你娘说起你,我嫁进莫家也有五六年了,却从未见过你,如今真是岁月不饶人啊!”二婶拾起我的手温柔的说着,她的手心很暖,我翻过她的手,仔细替她看了看手相,是个苦命人。
“二婶,有些话,初儿不知当不当讲。”我怕他们这些大户人家有忌讳,说话还是有所顾忌的。
“但说无妨,我与你二婶毫无忌讳。”此时二叔也走了过来,估计是看我与二婶聊得火热,过来见见我这个侄女。
我掐指算了算,如果我没看错,那就能断定问题所在了,细声道:“二婶嫁进莫家后娘家可有丧事?比如至亲去世什么的?”
二婶与二叔相互对视一眼,二婶便道:“确实是有,是我奶奶,我娘家离南城稍远,来回路程都要大半月,当时我染了风寒了,所以没能及时赶回去。”
果然如此啊!“那事后可有回去上香什么的吗?”
“有,我奶奶生前对我特别好,奶奶去世我也很伤心,所以我不能为奶奶披麻戴孝,只能为她老人家斋戒一年。”二婶说着黯然神伤,抱着二叔泪眼朦胧。
老人家还是很在意,子孙是否孝顺,其实二婶也做的够多的了,“那就对了!二婶嫁入莫家五六年,还未能有子嗣就是因为老人家在怪二婶没有尽孝道。”
我话音落下,二叔二婶便一脸诧异的看着我,二婶便道:“这...初儿你怎么知道二婶...说来也丢人,怪我自己不争气,未能为莫家开枝散叶。”
“不怪二婶,二婶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老人家比较在意此事,二叔二婶信得过初儿,就听我一言,准保三月之内童子自来。”我如实道来。
这二叔一听顿时高兴不已道:“真的吗?”估摸着二叔二婶盼着儿子女儿已是无计可施,我这一言仿佛给他们很大的希望,但是断然不会是失望。
二婶更是喜出望外,“我们当然信初儿,只要能为莫家开枝散叶,只要不做损人利己,害人之事,我都愿意去做。”
“不是什么大事,一年斋戒二婶都能忍了,只要二叔抽空陪二婶回个娘家,住上三个月,两人每日诵经念佛,斋戒三月,清明重阳都记得回去给老人家扫墓,回来后还得每日为老人家上香以尽孝道,上足半年便可。”这样做再怎么心狠的老人家也该知道子孙孝顺,也不能再这么为难二婶,事出有因不是吗?!
“好好好,待大哥好起来了我便陪你二婶回去。”二叔二婶喜逐颜开,嘴角都是满满的掩盖不住的笑意。
就在我们聊得高兴的时候,莫失走了过来,“莫初?”
我就真的毫不留情的抬手便往他脑袋上揍,“啊,你怎么打人呢?”莫失捂着头诧异的看着我。
“叫姐!”我郑重其事的对着莫失说。
“个头还没我高还想我叫你姐呢!不叫。”莫失撇撇嘴,傲娇的样子一点都不可爱,臭小子!
我笑了笑,本来还想再揍他一下的,芜似却踢了他一脚,莫失不会武功,自然‘扑通’的就单膝跪在我的面前。
“哎,你又是谁啊?敢打我活..啊,疼疼疼~”只是莫失话还没说完便被芜似反手扣押在地。
二叔二婶以为要打起来了,刚上前就被我拦着,给了他们一个安心的眼神。
“哈哈哈,臭小子,看见没?姐姐我出门是带保镖的!”我见芜似这么为我,笑的更是得意洋洋,“快叫姐就饶了你。”
“姐!”莫失不情不愿的冲着我喊了一句。
听到这句话,芜似才放开他,我摸了摸莫失的头,如果不傲娇嚣张的话,还是一个很可爱的孩子,单纯的没有心机的,我就想知道,二娘应该没少欺负他吧?那天在药膳坊被大喝一声,这委屈的,姐姐定会替你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