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看到眼前数据的最后一项任务完成率时,他关掉了系统,因为这是他最遗憾的事,“叛逃”,如今的记载里只有简简单单的叛逃两个字,这和昔日他令人羡慕嫉妒的任务记载,落差实在太大,就算是九十九次完美的任务也抵消不了一次失败的任务给他带来的耻辱。
他又想起了那个雨夜,想起了当时那个就算死也选择带着荣誉而死的战士,可他如今还是逃不过,也躲不了“叛逃”这两个字给他带来的无情打击,还有那之后的百分之九十九,多么让人沉重的数字,就在那最后一次失败的任务中,他失去了三个曾经亲密无间的战友,他无法忘记曾经因为自己的自大和狂妄而牺牲的伙伴们,就在那一次失败的任务之后,他彻底离开了菁英部众。吴碍还记得刚开始加入菁英时他还是个乳臭味干的十七岁少年,如今他已经二十二岁,曾经那双漆黑的瞳孔变得更加的漆黑,曾经那张苍白的面孔如今也变得更加的苍白。
又是一夜未眠,烟草的味道和思绪上的浑浊弥漫在整个卧室里,让人透不过气来,他不知道这样充满负罪感的念头还要持续多久,又或者,他从来都未曾想要放过自己?他不知道。
翌日,吴碍终于从他那无法言语的情景里醒来,从他那枕边的泪痕看来,他或许做了噩梦,又或许做了美梦,可醒来,还是要偷偷的留下两道清泉般的眼泪。吴碍有些凌乱的头发和下巴上的胡茬让他显得更加孤独,没人能明白他每一天睁开双眼,起床,吃饭需要多大的勇气,对他来说,呼吸也是一种奢侈。
吴碍并未洗漱,他简单的吃了点东西之后,去到了地下室里,又开始了他的必修课“打沙袋”。
砰砰的击拳声震荡着他的耳膜,这对他来说是一种发泄,孤独之人都需要发泄,尤其是这种厌世之人的孤独。
十分钟,二十分钟,一个小时,他渐渐地有些疲惫,可手中那厚实的拳头却并未有停下来的意思,他在组织里曾经被作为第七百九十九个白老鼠,他们在他的手部和手臂安装了一种令人匪夷所思的液态充能系统,这种充能系统会随着力量的增加而让使用者的手臂和拳头变得异常坚硬,切伴随着强悍的脉冲系统,可是缺点也非常明显,在长时间的运作之后,整个手臂会明显的发烫。
所以,吴碍现在已经被迫停了下来,因为充能系统发烫的关系他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他看着自己有些发烫的手臂,仿佛在说“这该死的东西。”他只能不耐烦的走上去,从冰箱里拿出一盒橙汁,坐在椅子上点起一根香烟。
这个世界上最难度过的就是空虚的时光,吴碍的性格注定他很难适应普通人的生活,他不喜欢被拘束且血液里流淌着这片大地上所有的狂风和暴雨,他会做自己认为对的事,而且他也不是那种能从物质层面上享受生活的人。
所以他要找点事做,呃,不对,是找点乐子。他要继续玩弄那些让其他人过得难受的混蛋,而且还要有报酬,这也是他如今继续让自己堕落下去的理由。
他转身快速像自己的卧室走了过去,因为有了目的,走路的速度也变快了……
吴碍在衣架旁边逗留了几秒,本应该换上昨天的那套立领西服才对,可是他却没有,他静静地走到窗前蹲下去拿那个箱子,他打开箱子看了看那套令他怀念的西式西装,他首先穿上一件极其轻薄的蓝色防弹衣,然后在防弹衣外面套上一件黑色马甲,他把那套曾经陪他征战数年的西服穿在身上,最后就是那根细长细长的腰带,这也是他的武器之一,在被缴械的时候才能用到。
在脏兮兮的洗手间洗漱完毕之后,挂了挂胡子,然后照了照镜子。
“嗯,我没有变老,不过是眼神里原来的凶狠少了些。”他喃喃自语的说着,然后又在眼睛里蓄满了他独有的凶狠和从容。
“对,这才像我。”
H市一家极其高档的酒店外,一个穿着黑色西装的年轻男子,向这家酒店走了过来,这酒店远远一望也没有多少层,但这栋楼外部的装饰格调的确与众不同,你在这座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都能嗅到钱的臭味。整栋楼都是用金属的银色材料装饰而成,而楼下停着的都是非常名贵的汽车,就连最便宜的哈雷机车,那也是全球限量版,可想而知,住在这家酒店里的人有多么不一般了。
吴碍看了看旁边的名贵汽车,有些不屑的样子,因为他最讨厌的就是开车和面食。他快步的进入酒店,走到了吧台的位置。吧台的经理是个相当有阅历的高个子老头。他看着吴碍面无表情。旁边的收银小姐到是很懂礼貌的看着他:“欢迎来到凯撒酒店。”
“你个这个死老头,看到我干嘛一副死了妈的表情?”吴碍从口袋里拿出一张黑色的银行卡递给了收银小姐。
“希望你这次不要把这里弄得什么人都来就好,让我安安稳稳的退休吧,我一把老骨头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了”。他看着吴碍语重心长的说道。
“我尽力而为吧”。说着他点了一支烟,微笑着朝收银小姐吹了一口,拿上自己的门派卡就走上楼去,因为整栋大楼的电梯不允许吸烟的缘故,吴碍只好步行走到最顶楼250,走了这四十几楼,他也稍微喘了喘气。没错,四十几楼,他就是这样的人,宁愿步行爬上四十几楼也不愿意放弃此刻想吸烟的念头。终于他打开了门,慵懒的躺在床上,吴碍的眼睛不停的进行公转和自转,可他自己都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把吴碍从游离中拉回了现实,他走到门口并没有开门,只是说了几句话。
“我要一份咖喱牛肉,不要辣。在来一杯冰水,不要冰块!”
“知道了先生,马上给您送来。”
吴碍说完他继续回到床上躺着,被服务员这么一打扰,他的思绪倒是变得清晰起来,他终于想起这次任务的主要内容,这次任务是捣毁一个黑帮门派的制毒窝点,这种任务本来是他要给其他人做的,可是别的杀手都怕去了之后躺着回来,并没有人想去接这个任务,而且那人给的钱也不算很多。就这样过了一段时间,客户声称如果在没人做,他就要交给其他杀手做,而且以后得工作也不会再给吴碍推荐,他没办法这才亲自出手。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再一次响起,这次显得有些急促,吴碍神游中的双眼有些生气的眨了眨。
“又是干嘛呀!”吴碍有些不耐烦的喊到。
“先生,请你开一下门。”听声音是个女性,大概二十岁左右。
“干嘛?”吴碍开门打量着面前这个样貌清纯的姑娘。
“我可以进去吗?”这个姑娘有些害羞的说道。
“你是干嘛的?”吴碍一脸狐疑的盯着她的眼睛,他害怕来者会是菁英派来调查他的。
“你需要特别的服务吗?”
“不需要!”吴碍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吴碍打开了门,又是那个女孩。吴碍相当不耐烦从口袋里抽出几百块塞到姑娘手里,然后飞快的关上了门。
“烦死我了,我都不知道要干嘛了!”他的牢骚越来越强烈。
咚咚咚又是一阵敲门声,吴碍他这次真的要发火了,“我的天啊!你们不会组团来的吧?”“先生你点的餐到了”……
现在已经入秋了,吴碍这几年总是一个人,从一开始的负罪感再到现在的空无挂碍,这段日子过度得很不容易,他每天做着中间人的工作,因为他懒了,已经不想在动手赚钱了,每年的这个时候,都会有一个老朋友来找他叙叙旧,他们都会在这家酒店旁边的一家小吃店里见面。
憋着气吃完了酒店里的食物,此时的吴碍已经坐在这里等着那人了。这家小吃店的装潢有些破,也就是这样破的小吃店,才让他们如此奇怪的两个人能够坐下促膝长谈,吴碍从来就不是个话多的人,虽然他在偶尔都在陌生人面前都表现的像一个流氓,不过他和这个朋友在一起的时光里他喜欢扮演一个倾听者。
这不,吴碍刚坐下没一会儿,他的朋友就到了,这是他最好的朋友,他叫李江月,少年时曾纵横南海数年,他的剑术无人能敌,为人风流。
“这次好准时啊。”李江月坐下点起了一根放在桌子上的烟。
吴碍嘴角微微翘起,并未说话,只是靠在身后,看向窗外。他总是来用他那充满讽刺和些许无奈的微笑来作答,总是这样,这微笑是他独有的,他嘴角总是翘得不多也不少,多了,让人看出喜悦和在乎,少了,反而显得有些敷衍,这是他最有魅力的地方。
李江月眼神有些迷离“我来的时候,外面下雪了,今年的雪来的很早,也很美,在人意料之外的美总是显得额外的美。”
“你不是看了很多年吗?”
“是啊,可我从来没有好好看看这里的雪。”
“前几天,有个朋友告诉我有一个装置,具体是什么人发明的我不晓得,说是能让人从五维空间里真正意义的回到过去,然后,重新来过。”
“五维空间?回到过去?这种东西怎么可能会有?”吴碍对于他的说辞完全不信。
“可怕的是这东西真的有,据说菁英部众也在找这么个东西,他们正在寻找更强的人帮他们拿到这个装置。”
“好吧,就算它真的存在,又和我有什么关系。”吴碍说完,转过脸,试图躲避李江月的眼睛。
“其实我也怀疑,不过我知道你一定会去找的,像我们这种人,有太多放不下的东西了,越是强大,就越是说明,你放弃了太多。尤其是你这么强的对手。”
吴碍心里很明白,这种东西一定是菁英部众或者其他什么人搞出来的嘘头,不过客观的想了想。以现在的科技,什么也都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