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完这一切,我才长舒一口气,摸了摸额头的汗。这时响起了微弱的敲门声,杨小姐来了。
我走出去给她开了门。她有些气喘吁吁的,还没等站稳就急忙抓着我,眼神焦急地对我说:“怎么样了?拿到了吗?”我把纸拿给她说道:“拿到了,在这儿。”她接过来,匆匆瞥了一眼就说到:“红月,谢谢你们了,这份恩情我一定会记住的。”她看了看周围,却不见未央的人便问道:“未央公子呢?”我对她说:“哦,他有些事,你是偷跑出来的吧,快回去吧。万一让人发现就糟了。”她看着我,点了点头就又匆忙忙的走了。
我回到房间,看到未央还躺在床上。他现在好像又热的难受,挣扎着要掀开被子。我帮他拿开被子,又擦了把脸。
就这样反反复复,折腾了一夜,我实在累的受不了了,坐在桌边,撑着额头休息了一会儿。不知睡了多久,我的手撑不住头了,滑了下来,把我惊醒了。我揉揉眼睛看向床铺,却发现床上只有一床被子,就什么也没有了。
我站起来四处看了一眼,空无一人。他去哪儿了?
我伸手摸了摸被褥,还是热的。应该才起来不久,昨天看他那么痛苦,一转眼也不知道去了哪,有没有好了。他莫名其妙跑到我这里来,身分不明,身世不晓,什么也不告诉我,就要住在这里。他到底要干什么?我越想越烦,脑袋昏沉的厉害,实在忍不了了,便不管那许多,把被子一掀,脑袋还没沾上枕头,我就睡着了。
我睡的迷糊,翻了个身,咂咂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伸手抓过一个什么,枕在头下,搂着。搂了一会儿,惊绝不对,床上怎么会有这么个东西呢,我费力地睁开眼睛,一双大眼睛在我眼前笑眯眯的透着精光,微笑着的嘴,露出了洁白的牙齿。我猛得瞪大了眼睛,从床上坐了起来,抓着被子往后退了退,直到靠在墙上。
我对他吼道:“你干嘛!吓死我了。”
他扭扭捏捏的坐了起来,拉拉我的衣服,对我说道:“我才出去上了个厕所你就睡进来了,我以为你想跟我一起睡。而且我看你睡的那么香,不想打扰你嘛。”他嬉皮笑脸的看着我,而我越看他越生气,这人真是的,知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啊。我翻下床,跑了出去,这时正好听到有人在拼命的砸外面的大门并大声叫嚷道:“李夫人,李夫人,快开门啊。”我赶忙跑过去,打开门一看,只见正是杨玉玲身边随身的小丫头莲儿。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我,满脸愁容的说:“李夫人,出事了!”她应该是跑过来的,话才说了一句,就不停的喘起来了
“快进来说。”我侧过身子让她进来,并且看了看门外没什么人,才把门关上。
莲儿想必是累坏了,喝了半壶水才说上话。
我拍了拍有些呛着的莲儿,问道:“什么事儿,你慢点儿说。”莲儿拉着我的手恳求着说:“李夫人,快去救救小姐吧,她要被许配给别人了。”
我忙问道:“怎么了?你说清楚点。”
莲儿带着点哭腔说:“昨天晚上小姐帮刘公子偷试卷的事被老爷发现了,兴许是昨夜小姐偷偷去刘公子房里的时候被人发现了,告诉了老爷,然后小姐前脚刚走,老爷后脚就到了,他发现了刘公子案几上小姐偷偷放的试题,就断定是刘公子偷的。还说他这样偷鸡摸狗的人要不得,要把刘公子赶出去,最后小姐不得已承认了试题是自己偷的,让老爷别把他赶走。老爷说不用替刘公子求情,即使这是题不是他偷的,但事实摆在眼前,已经无法更改。但是想饶过刘公子也不是不可能,老爷说他早就看出小姐喜欢刘公子,所以才屡次拒绝张姚张将军家大公子张士清的联姻。所以,只要小姐答应与张家的联姻,就把刘公子留在杨府,但是直到小姐出嫁都不许再见小姐,小姐被禁了足,我也是今天早上才偷偷跑出来的。李夫人,你想想办法帮帮他们吧。”
听完这些,我也不由得皱起眉头,这个杨丞相是怎么了,对这唯一的女儿也太狠了吧,这是明着卖女儿啊。刘卿是肯定看不得玉玲因为自己受这种苦的,这是铁了心的要把刘卿赶走啊。
未央也跑了出来,看到莲儿也猜出了个大概,他对我们说到:“事情居然败露的这么快,怎么可能呢?我昨天明明做的很好啊。”莲儿说道:“不是因为这个,是昨天晚上小姐去找刘公子的时候就被老爷当场抓获。”我安抚着莲儿说:“你先别急,现在我们想见见你家小姐,还见得到吗?”莲儿垂下头说:“小姐被禁足了,相见恐怕不容易。”未央冲我们坏坏一笑说:“我们不能去见她,可以让她来见我们啊。”“怎么说?”“让你家小姐跟你换身衣服,让她偷偷逃出来不就好了么。这样吧,今晚找机会让她过来”莲儿终于有些笑意,她连声谢过,便走了。
我有些怨念的看着未央说道:“你就会出些馊主意。”他只是呵呵一笑道:“什么馊主意好主意的,能办成事儿就是好主意。”“要不要把刘卿也找来,让他们见一面呢?”我问道。未央想了想道,也好,让他们当面说清楚。
我们去了丞相府,府里的人说刘卿不在。这下可惨了,刘卿是个很严于律己的人,平时基本就是丞相府和家里两点一线啊,他不会是想不开吧。
我前后想了想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应该还是飞月楼。果不其然,他一个人在飞月楼喝的酩酊大醉,一桌子的空酒坛。手里还抓着酒瓶子往嘴里灌。我上前抢过他手里的酒瓶说道:“刘卿,你别喝了,你这样有什么用呢?”
“我不喝就有用了?还是说只要我想,玉玲就不用出嫁?”
他醉眼朦胧的看着我,但是说的话却字字清晰。然后又从我手中夺过酒瓶。未央站在我身边对刘卿说道:“刘公子,在下未央,你的事我也有所耳闻,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来帮你的。”
刘卿又喝了一口酒呵呵一笑道:“帮我?我自己都帮不了我自己。”未央并不急,他坐到刘卿对面笑笑说:“还是说你认为坐在这里自欺欺人比跟我们走来得有用?我想至少杨小姐是不这么认为的。”刘卿抬起头看着未央,瞬间变得清醒了:“你们见过她了?”
未央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说:“今晚,在一线牵,来不来是你的自由。”说完未央便起身拉我要走。刘卿站了起来,对我们的背影大声说道:“我会来的。”
走到门口我突然停了下来,未央见我不走了,便转过身来问我:“怎么了?”我对他说:“我还有些事,你要不先回去吧。”“你有什么事?”他瞪着那双墨色眼睛,像是质问我一般。他这个态度让我很不满意,他是谁,凭什么管我。我把脸一拉说道:“你别管了,你先走吧,回去等我。”
说着我转身往店里走去,他倒是识相的没追上来。
我进了内堂去找湘君,一般上午飞月楼只是一般酒楼,到了下午才有表演,没有表演的时候,湘君都是在房里休息,我让侍女领了我去。进了湘君的房间,依然是那股香甜的气味,湘君是狐狸精,这香气难道是为了掩盖她狐狸的味道?可是我倒是没有闻过湘君身上有什么异味,反倒是越靠近她越发不自觉的吞口水。侍女对我说:“红月姑娘在此稍候片刻吧,湘君姐姐还在梳妆打扮。”我点点头。湘君的房间很大,右手边用一道大牡丹屏风挡住,与我所在的地方隔开,后面是湘君的卧室吧。这次来与我上次来些不一样了。一些摆设的位置做了调整,摘除了窗子上的纱,又在屋内摆上了好几盆牡丹。
“红月,你可以进来吗?”湘君在内室叫我。我倒是有些受宠若惊,越过屏风,首先看到一张床,紫色的床单被罩,光滑的质地用看的也知道有多柔软。左手边是一个梳妆台,湘君正跪坐在那儿梳着头。她穿着一件粉色的衣服,不同于以往的艳丽,只是普通的宽松式的裙子。她透过镜子看了我一眼说:“红月,来,帮我看看这两根发簪都是宝华阁出品,但我现在却犯了难了,到底哪一根好看。”
我也跪了下来,跪在她身后,往她手中看了一眼。两根发簪,一根是古朴的木质发簪,顶端雕刻着几朵桃花,花心用粉色的宝石点缀,古朴优雅。而另一支是银质步摇,一只蝴蝶下面连着一条坠子,长长的坠子底端连着三颗红色宝石。如果戴起来走动的话,摇曳生姿,想必是极好看的。我从她手中拿过那个木质发簪说:“我感觉这一只更配现在的你。”她笑了一下说:“我也这么觉得,你帮我戴上吧。”
我慢慢把它插入湘君的头发里,她的头发也很漂亮,乌黑柔亮,一看就知道是精心打理过的,跟她一比起来,我简直都要算粗糙了。
我看的有些出神,直到湘君叫了我两声我才反应过来。我说:“插好了,你看看。”我看着镜子里的湘君,脸上只画了淡淡的妆容,却也难掩她的倾城之姿她的眉毛很好看,使得眼睛顾盼神飞,很有神气。我不经赞叹道:“你真漂亮。”湘君看着我的样子却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她拿袖口掩住嘴角说道:“红月妹妹这是怎么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姐姐见笑了。”
“长庚他已经关照过我了,这短期间我会帮你的,有什么困难直说便是,我平日在飞月楼走不开,你要过来多走动,我们在人间各种不便,要相互多照应着。”湘君一面梳着头发,一面看着镜子里的我。我默默点了点头。其实长庚应该早就知道自己要回去了,虽然他经常流露出忧郁的神色,却总被我忽略了,直到他要走,连好好道别都来不及。湘君看我神色怅然,安慰道:“红月,你别难过了,他说过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的。”我叹了一口气道:“我知道,只是,这离别的日子有多难熬,只有自记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