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野良再在中村阿篱的搀扶之下,缓缓地移动到了那扇厚重的铁门的旁边。
在这期间,二人没有做任何的交流,甚至连眼神都不曾交汇过,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但导致这样的结果的原因,只是那个年轻的男人没有任何想法说要将自己的目光放在身旁的女人的身上。比起与不相干的人费许多无用的口舌,他自然更愿意花费心思去注意那些极为重要的东西。与那个到目前为止还对所有事情都一无所知的女警一样‘四下张望’的话,会让他觉得十分地难堪。
而中村阿篱却要只将自己灼热的目光锁定在年轻的警视身上。虽然,她不是那么明白对方执意要去到铁门旁边的具体用意;虽然,她对这个充满了男性魅力的人的想法,并不曾有一刻明了过;但是她很清楚,对方所有的行为都有其自然存在的道理,而且也理应照着男人预想的方向发展。
所以,对于这个警官小姐来说,宫野良再没有自愿开口说明一切的时候,她便只安静地予以对方帮助就足够了。
只不过在她正为自己不知不觉间拥有了一种十分贤良的品德而感到愉悦的当儿,她却突然地记忆起来了一些东西。
是那个小男孩说出的“前提条件”的全部内容,在她的耳边不断地回响。
而一同被记起来的,还有对方那早在宫野良再切实地睁开眼睛之前,便就迅速地远离开去了的瘦弱单薄的身影,以及一副丝毫不愿意被人发觉什么的模样。
“如果,那个男人可以因为我的‘帮忙’而清醒过来,那你需要保证的便是,绝对不将唤醒他的人的身份说出来!这话,反之亦然!还有一点,若是我们大家都能安全地离开这个地方,那你得要为我准备好一个他人无法知晓的住处!以上”。
当回想起这些,中村阿篱在感叹对方为何会拥有异常成熟的口吻的同时,不禁要非常地疑惑了。“那个男生,是有在打什么不好的主意吗?不愿意让宫野警视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的原因是什么?要避人耳目的理由又是什么?为什么他在明显地认识警视先生的情况下,却要以那样冷漠的口吻说话?”。
女人十分努力地在思考着这些问题。虽然她的确每次都能把握住事情的关键所在,并且能毫无错漏地将所有疑点都列举出来,有着让人不能不感叹的超强的总结能力。但是又很遗憾了,如果是得不出任何答案的总结,那么存在与否,都没有任何用处的罢!
所以深有自知之明的她,要不做毫无意义的挣扎地开口询问身旁的聪明男人一些相关的问题了。
不过这个女人虽然是很明确地看见了对方只直直地将视线投注在了别的地方,也清楚地知道宫野良再还有更重要的、不得不面对的事情需要进行,但她按捺不住那想要为自己心中所有的疑惑都找出相应正确的答案来的冲动,即便曾答应过别人要保守秘密。
只是说在她还没来得急出口任何询问的话的时候,便就有一些旁的事情要来打断她的思路了。
是一阵与先前的孩童们被押送进屋来时的声音相类似的、同样急切的开门声。
只不过这一次,中村阿篱是毫不担忧、毫不畏惧地望向声源所在的位置的;甚至,她还表现出来一副充满了期待的神情,目不转睛地盯着那即将被开启的两扇门。
因为可以依靠的警视先生已经醒来;而且是男人自己开口让她将他扶去门边的;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对方没有表现出任何不安的情绪!所以,完全没有必要去考虑或许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之类的东西。所以这个女人,又要不由自主地微笑着再次将注意力倾注在宫野良再的身上了。
这样的动作,持续到了铁门被缓缓开启的时候。
当房门被打开,却有人呈现出了一副瞠目结舌的状态。
是对一切都有过很好的安排的宫野良再。
他比中村阿篱这种无知的人类还不敢置信地望着那个右手持枪,左手上拿一把正滴着血水的匕首的男人——小野铭,以及那手中拿着一串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钥匙的完全陌生的女人。
对方当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表现在脸上,但是对于年轻的警视先生来说,单是小野铭的出现,这样的情况就已经足够让他因为没有过相应的料想而不知所措了!因为从一开始,男人在思考设计整个作战方案的时候,就已经完全忘记了将对方考虑在内。
这并不是什么特意的行为,只是单纯的遗忘罢了。虽然一开始去请求救援的人,确是他宫野良再。
“不过现在,暂且先不考虑小野铭的出现吧!那个男人也是个聪明的角色,要知道自己的位置所在,自然毫不困难。但是他身边的与他一同前来的女人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见着自己以及这满屋的孩童都没有任何的惊讶?难道说是与这件事情有一定的联系的存在?”,他想。
在男人还因为思考问题而没能够做出任何具体的询问的时候,他的思路却被对方的一连串话语弄得了混乱不堪。
“您果然在这里呐!我年轻的警视先生,很高兴再次看见您!不过,看您如此的表情,是没有意料到前来救援的人是我的,对吧!但这并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所以无须在意。反正现在您已经可以自由移动,那么接下来您是不得不和我一起行动了呢!虽然,在名义上我们本来就是同伴!”。
小野铭不管他人有何感想地直接、完全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而且说完后,他也不等待旁人给出任何回应地,便就将手中握着的枪重新别回了腰间。然后又迅速地蹲下身体,将染血的匕首在倒在门口的、被割破了喉咙的尸体的身上来回擦拭。当刀面切实地明净光亮之后,才又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在尸体的腰部、腿间的位置反复摸索。
“给”。
男人一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便就立起身来了,并不望向宫野良再的眼睛地将一支枪以枪炳朝外的方式递到了对方的身前,示意对方接在手里。
但是当他看见年轻的警视受伤的额头以及那搭在中村阿篱的肩膀上的无力下垂着的右手之后,他便不再继续先前的动作,而是要直接将枪别回自己的腰间。
而见得了小野铭如此行为的宫野良再,心里不禁腾升起了一股莫名的怒火。他以为,而且确定,对方是在蔑视他,所以才要将已经递到了自己眼前的东西收回去,甚至不做任何的解释说明?!
“是要表达,我宫野良再已经是一个毫无用处的人的意思?”,他烦躁地想道。
所以有了这样的想法的男人,于是要立刻放下自己那搭在别人肩膀上的手来了。然后还要特意地用那已经受伤的的手去夺取那本来该归于他的东西。
然而因为小野铭在中途改变了主意,不再想将那把枪递给宫野良再,而要留下为己所用,所以现在那枪已经变成了枪炳朝内的模样。
但是对方却在他动作到一半的时候伸出手来握住了枪身,并且还要往上抬。
于是到最后,枪口便正对了年轻的警视的心脏所在的位置。
这样的现状,于他本人是没有任何不安的感觉的,可心系于他的中村阿篱却不那样想。
虽然她认识小野铭,并且知道那个男人是警视先生请来的援兵,也曾与对方有过交谈(在她的认知里,单方面的谈话也算作交谈的一种),“或许,是可以称之为同伴的存在了罢!”,她想。但是从见面开始到现在,对方所表现出来的神态以及性格脾性,都是那样地让人无法捉摸呐!
所以,她从来都不信任他?
是的,这个女人对小野铭抱有敌意!只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种名叫‘畏惧’的感情存在。
“先生,麻烦您将您的手松开!我虽然不是很清楚现在所面临的具体情况如何,但肯定是十分危急的了,所以宫野警视自然也需要拥有可以为自己赢得生存的希望的武器!他的确是受伤了,这无可否认,但也不代表他就应该被剥夺自我防卫的权利的吧!”,中村阿篱眼中满含了愤怒地瞪着小野铭说道。然而当女人将自己的心中所想都说完之后,她便要动作起来去帮助宫野良再将枪支夺回来了。
但是在她的手臂还没有完全地抬起来并触碰到枪的时候,被莫名斥责了一番的男人却已经嫌恶地将那‘受尽了追捧’的东西让了出来。然后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往那几乎只能通过一个人的巷道的出口走去。
“请跟我来吧两位!这里,说话不是很方便!”,在走出不过两步路的距离之后,男人却又开口轻声地说出来了这样一句话。
虽然宫野良再和中村阿篱都对小野铭表现出来的态度感到十分地不悦,但是现下的情况可不是能够让人尽情展现自己个性的时候,孰轻孰重他们还是能够分得清楚的。所以几个人便都默不作声地跟在了率先离去的男人的身后,要去向一个对隶属于警视厅的两人来说暂时还未知的地方。
只是说在走之前,他们要再次地将那厚重的铁门关闭。
而眼见了几人的离开的,这个房间里的众多的孩童们,都只是淡淡地将各自的目光撤回到了自己所坐位置的前方的地板上,丝毫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的波澜地继续了一声不吭的事情。
但总会有例外存在。
就在此时,那个用刀扎刺过宫野良再的小男生,是要不露痕迹地扬起一抹笑容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