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众位警官们从会议室里蜂拥而出的时候,原本安静非常的空间顿时变得喧闹嘈杂起来了。
或议论,或怀疑,当然也还有钦佩的感情在夹杂。
对于这次长达四个小时的作战会议的召开,众人都是毫无预料的。而且在今天之前的时间里,他们都是在为案件的毫无进展感到焦头烂额的!然而此时此刻,一众人等却又可以尽情恣意地想象作战的顺利结束所要带来的喜悦的情感。“这一切,真该要感谢那个年轻的警视呐!”,他们都将这一想法视作为自己的心声了,而这也确实地是在各人的脑海中都有过闪现的时刻。
但那只不过是转瞬即逝的感觉,并不能从灵魂深处改变各人的本性。
果不其然地,不多一会儿的时间后,大家又开始抨击起宫野良再来了。
“真是一个十分年轻的男人呢!他的存在给我们警视厅添增了好几抹耀人的光彩啦,不过,那样的言辞,确定是可以相信的吗?确定不是在信口开河吗?毕竟到目前为止还是毫无证据的,不是吗?要让我们听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孩子的摆布吗?未免太过无能了罢!”,一个年纪稍大的警官偏转过头对走在自己身旁的那个看起来十分美丽的女人说道。
“十暮平藏前辈,虽然您说警视先生口说无凭,那么您自己呢?您的话也只不过片面的词语罢了,我倒觉得宫野警视说得很有道理呢。他是那么地坚毅,那么地刚强缜密,还不厌其烦地为大家解说案件可能存在的所有的疑难,怕是就这么一点特性就要远远地超过许多人了吧!”。
女人显然已经对那个她只见过一次的年轻男人产生了爱慕的感情了,对方的相貌、言行以及学识都在深深地吸引着她。所以她可是不能够允许有旁人说出一些诋毁自己心仪的男人的坏话的。
“那麻烦冲田美和子组长,您再跟我老头子解释一下,为什么案发的时间以及地点会在米花市九丁目的纷樱宝石城呢?难道就因为这家珠宝行的名字含有一个‘樱’字吗?这如何让人信服呐!要知道,九丁目中此类名称的店铺可是多不胜数呢!”,男人有些没好气地说道。他的言论居然被一个后辈给驳斥了,而且还是一个几乎没有任何阅历的脸目上尽显着痴呆的模样的女人!而他之所以又要询问对方这样一个问题,只是他对于别人洋相百出的样子感到非常地好奇哩,他可是不认为自己身边这个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女人可以很好地回答出自己所提出的问题来的。
“十暮前辈,还是由晚辈来代替美和子小姐回答您的问题罢!”,站在冲田美和子身旁的另一个女人开口说话了。
这是一个不十分漂亮的但全身上下透洒着干练精明、雷厉风行的气质的名为中村阿篱的女警。系刑侦搜查科三科科长,其父名为中村健森。她在警界活跃已有三年光影。
“噢,中村科长,您也在呐,我还真没注意到您呢!”,男人特意地提高了音量地说道,他是十分不喜欢这个突然插话的女人的。换句话说,是不待见对方的父亲罢。
“这有什么紧要的,您方才不是在询问,关于作案地点确定的依据的吗?看她这般模样,想必是无法说出什么让您满意的内容来的,所以就让晚辈代劳,好吗?”,女人瞥了一眼仍处于幻想中的自己的同伴,无奈地叹一口气说道。
说起来,她和冲田美和子的相识,也是与现在类似的情形呢。难道说女人都是喜欢以貌取人的存在吗?见着了长相英俊的人,便就丝毫不考虑对方的人品、性格了?哪怕对方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想到这些,中村阿篱不禁叹息起来,但这又不过转瞬之间的事情,因为她还要回答自己的前辈所提出的问题呢。
“作案地址是根据了两个方面的线索来确定的。第一个,您应该是已经知晓了的,即是昨晚的枪击案中凶手留下的暗号中那‘躺倒在地的熊猫’所要向大家传递的信息。熊猫,根据其形态来看,只有黑白两种颜色,若是再要躺倒在地,那便和同样以黑白两色为主的警车的样式极为相像了,这应该不难理解对吧?前辈。那么接下来要进行确定的,便是与警车相关的东西。警车的存在,自然可以让人联想至警察以及警徽。如果说想到了警徽,即是成功了一大半了呢!请问警徽的标志是什么呢,前辈?”。
女人突然停顿下来,是一副要等待对方回答这个极为简单的问题的样子。
不过还好,男人并没有让她失望。
“樱花呐!这还用问吗?噢,您是想说,那个年轻的警视先生就因为这个就确定了预告的作案地点吗?这不会太过儿戏了吗?哈哈!”。
年老的男人嗤之以鼻!果然是一群没有脑子的废物吗!想象力确实丰富呐,但那有什么紧要的用处?单靠这样的突发奇想的东西便可以将他们抓捕了一个月左右都没有任何进展的犯人绳之以法吗?未免将警察的工作、职责考虑得太过简单了罢!如此的时候,十暮平藏已经不想再多费什么口舌了,说完便要跨着大步子,快速地离开这里,他还得回至家中好好准备一番呢。所谓的作战部署,与他有何干系?他可是没有任何心情来陪着小孩子们疯闹的呢!今晚,有一个十分重要的酒席,需要他和自己的太太前去赴宴。
“请您等一等吧,前辈,您还是和以前一样是一个急性子呢!带有‘樱’字的珠宝行,就日本东京都来说,是有三家的,它们分别是位于横水町八丁目的樱野宝珠,位于酉竹町五丁目的玉樱行,以及米花町九丁目的纷樱宝石城,这样的情况,那又如何能单凭一个字就做出断定的事情来呢?而且,方才我也就告诉过您了,宫野警视是根据了两个方面的内容,才确定下来的具体的犯案地址的,请您务必好好回想一下吧!”。
女人跨前了几步,想做出一些挽留。
听见这样的回答,男人便就真的停下了自己脚上的步子,准备转回头去,望一望那张无邪的脸目上含有的浅浅的微笑。但动作到一半的时候,他却又放弃了先前的想法。怎么说,案件的如何发展进行,都是不会对他产生任何的影响的!一个年老的即将退位的警员,何须再费劲心思地抓捕一些犯人?建功立业吗?怕是也没有了那样做的必要了吧!年轻时候的伟绩都被中村健森夺了去,自己只得了一个警部补的职位,那现在的他,就更加用不着任何的费心尽力了吧!
于是,年老的男人总归是没有再搭理对方地大步离开了。
见此,中村阿篱倒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毕竟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生活,能够被影响到的,哪怕一个眼神都能起到非凡的作用,相反,再费多少口舌也都无济于事。
不过,当她调转头要望向自己的同伴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那个仍在与一些人交谈着什么的男人,她的嘴角不自觉扬起一抹赞赏对方的微笑来。
“喂!美和子!你要持续这样一副痴傻的状态到什么时候啊!”,女人佯装嗔怒地说道。
现在可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他们几科科长是要立即去向相关地点进行现场勘查的,眼下必要做好充分的准备。
“不过,年轻的警视先生真的很有头脑呢!两点一线吗?两线一点吗?还真是有意思呢!”,她不禁轻声出口道。
“呐,阿篱,你在念叨什么呐?一个人在那里嘀咕,脸上还要露出一抹羞红?快老实交代吧!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瞒着我了?有男人了吗?啊?”,被女人斥责着回过神来的冲田美和子有些羞赧地抓挠着后脑勺,为自己的失态感到了十分地不好意思,但就在她准备说些什么道歉的话的时候,却听得了对方念叨一些自己不太能听懂的词句。但女人脸上的那副神态,可是她十分熟悉的样子呢。
“你在说什么呐!真是!我只是在说警视先生先前说的那些话好吗!关于第五个作案地点,与前四个,可是有着着十分密切的关系呢!这你应该也听见了的吧”。
“噢!那个吗?我没听见呢,不,应该说没怎么听明白,他讲述得有些迅速了,我的脑子不太能跟上步调!”。
冲田美和子有些无奈地皱起了眉头,眼神不自觉地望向了没有人的地方,她是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只顾着打量那个英俊的男人而忽略了对方所说的全部的话语的。
“你知道正弦函数吗?这即是那所谓的第二个确定依据了。第一起盗窃案是发生在米花市酉竹町七丁目的上原珠宝城,第二起是位于米花市横水町二丁目的九七光明珠宝行,第三起是在米花市米花町七丁目的龙崎珠光,而最后一起则是发生于米花市米花町三丁目的单名珠行,这几个地点,分别是位于三大相邻的町区内的,如果以我们平时通行的路线来看,自然会觉得一头雾水了,但若置于地图之上,那其中的关系就显而易见了呢!以上原和单名所在直线做X轴,并在两地中心的位置建Y轴,由此再来看九七光明和龙崎这两个地区,它们是正处于波峰波谷的位置的,而之前所推测出的三大珠宝行,恰有一处是正处于那正弦函数图像的原点位置的所在呐!这即是所谓的‘两点一线,两线一点’呢,你不知道吗?”。
“恩,我知道了,那又如何了呢?”。
“喂!我说,你不会是完全没有听警视先生的讲解吧!那位先生那么认真地为我们说明情况呢!连续四个小时,你都没有给予他应得的尊重的吗?美和子,这样的你,实在有些过分了呢!我不要再跟你浪费时间了!这一次的案件可是需要我们六个科室、二十四个小组、九十六名警员都做好充分准备的大型战斗呢!你也别再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了好吗?!”
中村阿篱没好气地甩下一长串的话,便不再回头地走开了那个又在挠头以示抱歉的人的身边。
女人的心里,没由来地升腾起一股怒火。“是他们太不懂何谓与人尊重了罢!”她想。
于是,这一众警员都率先地离开警视大厅的事自不必再说。
而好不容易跟众人解说完事件的来龙去脉,并做好详细的战斗部署的宫野良再,是再也没能忍受住地将宣讲台上放着的两瓶水拧开一瓶来一饮而尽了,他口渴得十分厉害。
但正当年轻的男人在毫不顾忌形象地抱着一瓶水喝个痛快的时候,有人叫住了他。
这突然而来的呼唤,使得一丝水流呛进了男人的鼻腔,他便不住地咳嗽起来了。
终于缓过气来之后,男人借着自己的衣袖擦了擦脸上余留的水渍,然后才抬眼望向那个无心“置他于死地”的人。
“是他?”,待看清了来人,宫野良再便不由得有些愣神。
是一对脸上挂着单纯无邪的笑容的男女朝着他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