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红鸾帐,花香迷人,这是一处女儿家的香闺,檀木床上躺着一名少年,眼角带有淡淡的血痕,半边脸略带浮肿,似乎是受了什么伤。少年眼角微微抽动,像是要清醒了,他缓缓睁开眼,看着眼前陌生的一切,恍若置身梦中。一张温暖的床,一件能遮蔽风雨的小屋,这是他不敢想的奢华,少年正是张逸泽,他回想起那日所受的屈辱,摸了摸饱受摧残的脸,眼角的伤痕似乎淡了,嘴角的鲜血也没了痕迹,可心上的伤痕久久挥之不去,他不知自己昏迷之后遭遇了什么,可如今看来,自己似乎被人救了。
张逸泽眼珠转动,环顾四周,屋中除自己之外别无他人,他想要见一见自己的救命恩人,亲自向他答谢,自己虽然身无一物,但是也要向恩人表明自己的心意。想到此处,张逸泽心绪略微激动,他右手着力,想要支撑着自己起身。
“嘶!”手上传来的剧痛,令他整只手臂疼痛难当,手中脱力,整个身子因没有重心支撑,重重的摔倒在床上,幸好床身偏软,不至于摔得太过疼痛。
正当他还想起身时,吱呀一声,大门被打开了,张逸泽屏气深吸,想要看清楚来人,只见来人是位女子,她身着一身红色翠烟衫,粉红百褶裙,双眸似水,气若幽兰,一身淡粉衣裙,将女子的气质衬托得淋漓尽致。
红衣少女见张逸泽苏醒,惊喜道:“呀,你醒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苏醒过来,小姐说你身子虚弱,估计还有几天才能醒过来呢!”张逸泽生平从未见过如此姿容的女子,不免有一些心慌意乱,他定了定神,回礼答道:“多谢姑娘关怀,若不是姑娘,我这条贱命就没了,小子感激不尽,请受我一拜。”说罢,张逸泽强行起身,想要向红衣女子拜谢。但是力不从心,双腿忽然一软,眼看要摔倒在地,一双素手伸出来轻轻扶住了他。红衣少女将张逸泽扶向床上,轻声说道:“你伤还没好呢,不能下床的,你要谢呀,也不应该谢我,是我家小姐带你回来的呢!哎,你当时昏迷了,浑身是血,可吓人了,要不是我家小姐见你可伶,将你带回来,又给你敷药,你可就危险啦!哎,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儿呢。”
张逸泽听闻此言,心中对红衣女子口中的小姐感到十分好奇,他轻咳一声说道:“在下张逸泽,姑娘的救命之恩,在下感激不尽,我本是一条烂命,何德何能能经得起姑娘的厚待。”张逸泽情绪激动,眼眶微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他生平不知哭过多少次,可是这却是第一次因感动而哭。
“哎,你怎么要哭了啊,张逸泽,这名字挺好听的嘛,我叫红鸾,这是小姐给我起的名字呢,我可不是你的救命恩人啊,再说一次啦,是我家小姐救了你,小姐还不知道你的伤好了,等我将这消息告诉小姐,小姐会来看你的,到时候你再感谢也还来得及呢!”少女略带俏皮说道。
“恩,多谢红鸾姑娘,在下想拜见小姐,亲自拜谢她的救命之恩。只是在下现在身子不便,无法下床,请姑娘告知小姐,就说张逸泽伤好之后,必当叩首拜谢。”张逸泽扭了扭身子,无奈说道。
“好啦,好啦!我会告诉小姐你的心意的,哎,趁小姐没在,你给我说说你的故事吧,你那天浑身是血,可吓人了,你是被谁打伤的啊?“少女好奇的问道。
张逸泽缓缓摊开双手,苦笑万分,欲言又止道:“或许是因为我身份卑微吧,我从小就失去了父母,那时我还小,又没有一技之长,生活所迫,我沦落为乞丐,像我这种卑微的人,做什么都是错的,我在别人眼中,就是一个随时可以蹂躏的蝼蚁。”张逸泽说到此处,呼吸急促,眼眶一红。
“哎,不好意思啊,我不该问你这些的。说起来,我也不知道我父母是谁呢?”红鸾有所触动,忽然眼眶微红道。
张逸泽闻言,诧异道:“红鸾姑娘也没有父母吗?”
红鸾幽幽说道:“我从小就和小姐一起长大,我也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虽然没有父母,可小姐却待我很好,就像我的亲姐姐一样。”
张逸泽听闻此言,感叹不已,想要劝慰红鸾,可转念一想,自己不也是一个可怜人么,摇了摇头,打消了这个念想。
两人情绪低迷,默不作声。就在此时,吱呀一声,门再次被推开了,只见一名女子进入房中,莲步先至,女子一袭素白衣裙,细腰间云带约束,显出盈盈一握之感,十指纤纤,肤如凝脂,雪白中透出嫩红,双目犹如一泓清水,乌黑如泉的长发在雪白的指间滑动,一络络的盘成发髻,玉钗松松簪起,秀面如香花玉嫩,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白衣女子莲步轻移,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张逸泽生平从未见过如此美丽之女子,白衣女子素雅淡洁,恍若天仙下凡,比起红鸾还要美上几分。白衣女子走进前来,张逸泽脸颊微红,闻着白衣女子散发出来的淡雅清香,意醉神迷。
“哎,发什么痴呢!我家小姐来啦,看你这样儿,魂儿都没啦。”红鸾在张逸泽耳边大声叫道。张逸泽回过神来,尴尬不已。
“小鸾,不许在公子面前无礼。”白衣女子吐语如珠,声音柔和清脆,白衣女子身子微转,对着张逸泽轻声道:“公子,昨日给你换药之后,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苏醒了,看来你身上的伤已无大碍,真是可喜可贺!”
张逸泽听闻此言,慌忙答道:“小姐如此客气,让我受宠若惊,听红鸾姑娘说是小姐救了我的性命,我只是一个废人,小姐对我如此,我唯有以死为报。”
白衣女子轻抚秀发说道:“公子不必拘束,我叫汤晨,公子如果不嫌弃,叫我阿晨就好了,上天有好生之德,况且公子福泽深厚,又怎是我的功劳,对了,还没请教公子尊号。”
张逸泽清了清嗓子,欲开口说话。“我知道,小姐,他叫张逸泽呢!”红鸾忽然接口道。
“小鸾,你又来了。”白衣女子秀眉微皱道。
红鸾伸了伸可爱的舌头,跑出屋外去了。
“小姐,在下张逸泽,我不是什么公子,我只是一个臭要饭的,你还是叫我张逸泽好了。”张逸泽嘴角苦涩,自嘲道。
白衣女子听闻此言,似有不悦道:“若不嫌弃,我就叫你逸泽好了。”不待张逸泽答话,汤晨接着道:“每个人都是不同的,不要因为自己的出身而把自己看得比别人卑贱,只要你想,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到的。你再叫我小姐,我可不高兴了。”说话间略带嗔怒。
“小..不,阿...阿晨,我性子懦弱,我过了这么多年的穷苦日子,在没有吃的时候,不去向别人乞讨,不去哀求别人,不作贱自己,又有谁肯赏口饭给我吃呢!你救我性命,我十分感激,这么多年以来,我都卑微地生活着,如果不是遇见你,我恐怕早已死在街边了。”张逸泽胸腔似有一股热血,这是他多少年来第一次对别人吐露心声,他望着眼前如玉的女子,感觉她就是自己唯一能倾诉的对象。
汤晨听闻此言,似有触动,她轻动玉指,指着窗外,此时已是夜深十分,透过窗,夜空繁星璀璨,只听她轻轻说道:“逸泽,你看,这天边的星辰,就如同每个人一般,每个人都是一颗星辰,星辰是没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只是在于它离我们的远近,离我们远的呢,在我们看来,黯淡无比,离我们近的,在我们看来,炫亮耀眼,可是,又有谁知道那在我们看来黯淡的星辰究竟是如何的伟岸呢!”
“星辰,每个人都是一颗星辰吗?”张逸泽喃喃低语。手中传来一阵温暖,温软如玉的手,和他紧紧相握,张逸泽心儿狂跳,汤晨对他绽颜微笑,她指着天边最亮的一颗星,说道:“当然,每个人都是星辰,只要你想,你就是那颗最亮的星。”
寂静的夜空,被明朗的星照亮,温柔的星光,照在少年少女的身上,泛起点点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