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集
江苏宿迁。
张献忠忽然醒悟似的：“哎，潘先生，我怎么不知不觉中了你的圈套呢？”
潘独鳌：“是我中了大王的圈套。”
张献忠哈哈大笑起来。
陕西白水县县衙。
李自成和众将领在县衙大厅议事。
李自成：“这白水县是关中的咽喉，向北可以去延安，向南可以通西安。众位兄弟说说，我们是去延安还是去西安？”
刘宗敏：“我觉得应该去延安，那里毕竟是我们的根据。老百姓也能接受我们。西安的人安逸久了，不容易接受我们这些贼人。”
田见秀：“只要我们不侵犯百姓，西安也容得下我们。”
高杰：“我觉得应该去西安，一是西安现在空虚，大部分兵马都被孙传庭调出去了。潼关不难攻破。二是西安是繁华之地，粮草充足，便于我们屯兵。三是我们老是东奔西跑，没有一个立足之地，总被官军撵着打。占据了西安，我们就可以凭潼关之险和官军对峙。”
周凤梧：“西安虽好，但潼关难破。”
俞彬：“西安现在兵马不多，但洪承畴很快就会来增援。去延安，洪承畴就没有那么快追上我们。然后从韩城渡黄河，入山西，打他个措手不及。”
高杰：“可是陕北到底不是用武之地，灾荒连年，民不聊生。去山西，未必顺畅，曹文诏虽然死了，但他的侄儿曹变蛟当了总兵，据说比曹文诏有过之而无不及。”
周凤梧：“曹文诏都被我们灭了，曹变蛟还逃得了吗？”
高杰：“问题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俞彬：“但也不是想像的那么艰难。”
他们正在讨论。
罗虎带着几个亲兵抬着几筐苹果进来。
罗虎：“来来来，吃苹果。米脂的婆姨绥德的汉，白水的苹果不用看。你们看，多鲜艳的苹果。”
亲兵们在各人的桌前摆苹果。
李自成：“罗虎，你这苹果给钱了没有？”
罗虎：“闯王放心好了，你的军规谁敢破啊？”
众将领开始吃苹果，纷纷称赞。
“果个硕大”
“果形圆正”
“果皮细嫩”
“洁净光滑”
“色红艳丽”
“肉质致密”
“细脆多汁”
“酸甜适度”
“营养丰富”
李自成：“看你们把这白水的苹果夸成天上的仙果，咱们还是一边吃，一边说吧。顾先生，你的意见呢？”
顾君恩咬了一口苹果，嚼了几口，才慢慢地说道：“我也在犹豫，按理说现在攻西安应该是最好的时机，失去了非常可惜。但是就怕洪承畴玩什么障眼法，让我们跳进他布好的陷阱。倘若知道张献忠罗汝才和刘国能的消息就好了。”
李自成：“探马回来了没有？”
李双喜：“还没有。”
刘宗敏：“这白水县地处要冲，可不能久呆。等到官军全部从甘肃回来那就麻烦了。”
顾君恩：“这是肯定的。白水的苹果虽然好吃，但也不能噎着。”
罗虎已经分好苹果。
李自成：“罗虎，你出去告诉他们千万不要糟蹋白水的苹果，有多的全部带上，留着解渴。”
罗虎：“是。”
罗虎和亲兵出去了。
县衙一时无人说话。
正当他们沉默的时候，门外有人报道：“探马回来了。”
李自成：“快叫他进来。”
探马进来：“闯王，不好了。”
李自成：“怎么回事？”
探马：“罗汝才和刘国能降了官军。”
众人吃了一惊：“什么？”
探马：“如今守潼关的是孙传庭手下的孙守法，协助孙守法的就是罗汝才和刘国能。”
李自成把手上的苹果往地上一砸：“岂有此理！”
刘宗敏气得圆眼直瞪：“******罗汝才刘国能，在周至弃高闯王而逃，现在竟然降了官军，我要剐了他们的皮！”
李自成站起来：“去西安，打潼关，活捉罗刘二贼！”
众将：“活捉罗刘二贼！”
顾君恩想说什么，但没有说出来。
京城，阁部。
杨嗣昌正在看奏折。
高起潜进来：“杨大人忙啊。”
杨嗣昌赶忙起身：“高公公来了。”
高起潜：“皇上让杨大人即刻进宫。”
杨嗣昌：“啊，好。”
杨嗣昌跟在高起潜后面走出了阁部。
杨嗣昌：“敢问高公公皇上给了卢象升什么特权？”
高起潜：“皇上给了他一把上方宝剑，具体说了什么谁不知道。平台召对的时候没有一位公公在场。”
杨嗣昌：“我看卢象升信心满满的样子，想必皇上与他谈得很对路。”
高起潜：“有一点是肯定的，皇上现在又是主战的思想。”
杨嗣昌：“这个卢象升，把我的计划全部找乱了。”
高起潜：“杨大人现在想怎么办？”
杨嗣昌：“皇上有没有让你负责兵马调动和粮草运输？”
高起潜：“幸好杨大人有先见之明，皇上果然没有给卢象派监军。但兵马调动和粮草运输的权力皇上还是给了杂家。”
杨嗣昌：“那就好，该怎么办，高公公是个明白人，不用我罗嗦。”
高起潜：“这个杂家心中有数，只是杨大人在皇上面前要多多转圆。”
杨嗣昌：“这个自然。我要赶紧去见皇上，去得迟了，怕皇上不悦。”
高起潜：“皇上还没传你，你急什么？”
杨嗣昌：“什么？你假传圣旨？你好大的胆。”
高起潜：“不要急，皇上一定会传你的。”
杨嗣昌：“高公公，你这样的游戏可玩不起。”
高起潜：“你就等着吧，我算准了事还会错吗？”
一会儿，万元吉急匆匆地跑过来：“皇上有旨，宣杨大人进宫。”
高起潜：“怎么样？我没说错吧？”
杨嗣昌看看高起潜：“臣正要进宫参见皇上。”
杨嗣昌说罢跟着万元吉进宫去了，高起潜得意地笑了笑。
南原。
李自成的大队人马行至南原。
迎面一支人马拦住去路，中军一面旗帜上写着“颇”字。
刘宗敏：“这颇希牧真是吃豹子胆，上回在松潘差点就没了命，还敢来拦我们的道。谁去与我斩了这厮？”
李双喜应声而出：“小将愿往。”
说着拍马而出，大叫道：“颇希牧，想死就过来。”
颇希牧跃马过来，战不过十合，大败而走。李双喜乘胜追击，官军丢盔弃甲。
刘宗敏：“加快速度前行。”
前军骑兵飞速前进。
未行多远，迎面碰上刘佳印的人马。
刘宗敏：“李过，周凤梧，俞彬你们一起上务必将刘佳印冲跨，不要停。”
李过周凤梧俞彬带着骑兵往前直冲。
中军
李自成：“前面怎么回事？”
罗虎：“回闯王，前锋发生激战。”
李自成：“和那一支人马遭遇？”
罗虎：“先是颇希牧，不堪一击，再是刘佳印，好像有点难缠。”
李自成：“刘佳印这么快就赶过来了？传令，中军全部压过去。不要给刘佳印的喘息之机。”
罗虎：“是。”
义军像潮水一般压过去。刘佳印终于支持者不住。刘佳印大叫：“撤，快撤！”
可是官军已来不及撤退，死伤无数，尸横遍野……
江苏宿迁。
张献忠正陪着熊文灿视察新受降的义军。
熊文灿：“张将军啊，这次你能弃暗投明，真是朝廷之福，万民之福啊。”
张献忠：“还不是因为大人胸怀宽广，雅量无限。”
熊文灿：“你既已明白，就要珍惜这个机会，为朝廷效力。”
张献忠：“大人不妨明示，我该怎样效力才能报得大人之恩？”
熊文灿：“河南还有李际遇和袁时中两股贼军，很是猖獗，你能不能带着你的人马去和他们较量一下？”
张献忠：“那两个人我不感兴趣。”
熊文灿：“哦，那你对谁感兴趣？”
张献忠：“李自成。”
熊文灿：“李自成？你原来不是和李自成合作过吗？你怎么会想到剿灭他？”
张献忠：“就是因为和他合作过，才和他有仇。”
熊文灿：“你和他有什么仇啊？”
张献忠：“太多了，说也说不完。我早就想灭了他。”
熊文灿：“好，那本督就命你移师西进，剿灭李自成。”
张献忠：“大人，那这饷银？”
熊文灿：“饷银？目前还真没有，你自己先对付一下吧。谁不知道你八大王富得流油？”
张献忠：“还是请大人想想办法吧。那此人胡说，大人千万别当真，一伙流寇，朝不保夕，那里还谈得上富得流油？”
熊文灿：“这个话就暂且打住，到有的时候我一定给你想办法。你率领你的人马即日起程，沿途我会打好招呼。”
张献忠轻轻地说了一句：“是。”
河北保定。
卢象升中军帐。
卢象升众将训话：“各位将军。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如今国家有难，正是我等抛头颅洒鲜血之时。望各位众志成城，齐心杀敌。”
杨国栋：“大帅，我们跟着你誓死杀敌那是没话可说的。但清兵势大，且带着红衣大炮。大帅是否向朝廷申请，也调几门红衣大炮来，否则我们这些血肉之躯怎么拼得过红衣大炮？”
卢象升：“红衣大炮，我早已向朝迁申请过，但现在红衣大炮都在宁远和山海关。没有多余的大炮给我们。好在清军也只有五六门大炮。我们用骑兵快速运动，躲过他的红衣大炮。再就是尽量和清军混战，让他们的大炮无处可打。”
俞振龙：“我们和清军作战，败的次数太多了，我们的士卒都有怯战情绪，这样很不利。”
卢象升：“这是摆在面前的事实，短时间内无法改变。我们为将的每战必往前冲，士卒才能跟着往前冲。你们放心，本督第一个往前冲，决不会躲在后边。”
杨陆凯：“大帅只要稳坐中军帐指挥即可，怎么能亲身历险？”
卢象升：“现在有没有指挥不重要，阵法也不重要，重要的是有勇气，将士们有了勇气才能一往无前地杀敌。”
杨国栋：“大帅放心，我等一定视死如归。”
众将领：“我等视死如归！”
卢象升：“好，现在清军就在门口，拿起我们的武器，决战！”
众将：“决战！决战！决战！”
卢象升：“走！”
卢象升率先提着一杆长茅出帐。
卢象升走到帐外，踌上五明骥，并不等众将军，一马飞出。众将军纷纷上马追随。
清军将领岳托指着卢象升说：“那个白衣白马带头冲出来的就是卢象升。”
他的话刚说完，卢象升已冲到清军面前，挥舞长茅朝着清军直刺。清军一下没反应过来，纷纷后退。卢象升猛冲猛攻，后面的将士看到卢象升果然身先士卒，深受鼓舞，呐喊着冲了过来。清军溃不成军。多尔衮杀了几个逃兵也无法制止。
漫山遍野都是清军丢失的旗帜……
河南。
张献忠的人马在西进。
李定国和孙可望艾能奇潘独鳌等骑马跟在张献忠身后。
李定国：“大王，我们真的要去打李自成啊。”
张献忠：“是啊，怎么了？我们已经是官军，不剿匪干什么？”
李定国：“可我们原来和李自成他们不是一样吗？现在自相残杀怎么下得了手？”
张献忠：“你还惺惺相惜啊？你忘了李自成和我决斗吗？”
李定国：“那不一样。”
张献忠：“怎么不一样？”
李定国：“我说不出来，潘先生，你说说。”
潘独鳌：“我也说不出来，李将军，你还是听大王的吧。”
李定国不再说什么了。马队继续向前……
潼关。
黄河滔滔，青山巍峨，潼关雄壮。
潼关上插着一面旗帜，上面写着“孙”，迎风飘扬。
李双喜：“这定然孙守法那厮在这里守关。怎么不见罗汝才和刘国能呢？”
刘宗敏：“不管他，冲关！”
义军呐喊一声冲向关城。
关城上突然冒出一排弓箭手，孙守法把手一挥：“放箭！”
箭簇像雨点一样落下去。义军死伤一片。
刘宗敏大喊：“持盾牌，上！”
义军又举着盾牌往前冲。
箭簇射在盾牌上丝毫不起作用。
义军冲到了关城下。
孙守法又大叫：“滚木，放！”
城上巨大的木头砸了下来，义军惨叫着倒了下去。
刘宗敏气得眼睛都红了。
李双喜：“快把木楼推过来！”
士卒们很快推过来一幢两层的木楼，士卒躲在木楼里往前冲，滚木砸在木楼上，木楼无动于衷。
接着第二幢第三幢推了过来。木楼下面藏着云梯。
义军正要将云梯拿出来。
城上突然滚下了几个大火球。火球落在木楼上噼哩啪啦地烧起来，火势很快蔓延到义军的身上，义军旋即被烧成无数个火球，在地下打滚，惨不忍睹。
刘宗敏气得大喊：“放箭！”
一排弓箭手对着城头放箭，官军正在得意，被飞来的箭簇射倒。
刘宗敏：“冲！”
义军再一次冲锋。这一次冲到了城下。义军架起云梯往爬，正要爬到城墙。突然上面伸出无数根长枪，将义军搠下去。云梯也被官军推倒，义军摔死无数。
湖北襄阳城外。
张献忠的人马在行进。
一个官军模样的骑马到张献忠面前。
官军：“张将军，你这样走太慢了，等你赶到陕西，李自成早跑了。”
张献忠：“小将军，你也是一路跟过来的，我们已经走两千多里了，人困马乏，你叫我们怎么快啊？”
官军：“这我不管，上面说了，潼关正在激战，要你们加快。”
张献忠：“这样吧，小将军，你能多快，我们就走多快，行么？”
官军：“你……”
张献忠又哈哈大笑起来。
潼关。
义军暂时停止了攻击。关前死一般的安静。
黄河边上蹲满了缺胳膊少腿的义军。
李自成骑马过来。
李自成下马。
刘宗敏和李双喜过去。
刘宗敏：“闯王。”
李双喜：“叔父。”
李自成：“你们看到了罗汝才和刘国能没有。”
刘宗敏：“我也觉得奇怪，一直没见他们露面。”
李双喜：“他们可能是不好意思出来见我们。”
李自成：“到了这个时候，也由不得他们不好意思。”
刘宗敏：“可能孙守法让他们最后出来也说不定。”
李自成：“孙守法自己都快坚持不住了，他还会留什么后备力量？”
李双喜：“那么我们怎么办？”
李自成：“再组织一次大的进攻，如果他们再不出来，我们可能已经中计，就得赶快撤。”
刘宗敏：“好，那就作最后一搏。”
关城上，孙守法大喊：“贼军上来了，能喘气的全部站起来，坚持这一下，官军很快就能合围。”
官军全部勉强站起来。
城下，义军再蜂拥而来，撞城门，架云梯。
官军仍然疯狂地往下射箭。
义军正在登城。官军已经无法阻挡，眼看着就要登上城墙。
突然罗虎飞马而来大声叫道：“闯王，不好了，官军已四面来攻。”
李自成：“啊？我们果然中计了。”
刘宗敏：“我们能不能从黄河突围？”
罗虎：“黄河上游也来了大批官军的船舰。”
李自成一下子懵了。
李双喜：“既然无路可逃，不如拼个鱼死网破。”
李自成：“只有这样，传令下去，各队将军各自为战，无需呼应，杀出重围，到商洛山集合。”
罗虎：“是。”
黄河岸边，惨烈的厮杀开始了。
黄河上艨艟数百，遮开蔽日。艨艟上的利箭密集地射向岸上的义军。
潼关的城门大开，孙守法带着官军冲了出来，夹击义军。
李卑的人马来了，“李”字旗迎风猎猎。
左光先的人马来了。
贺人龙的人马来了。
曹变蛟的人马来了。
猛如虎的人马来了。
刘镇藩的人马来了。
陈良谟的人马也来了。
一时官兵云集。
洪承畴亲临前线，他得意地对左良玉说：“贼寇就是贼寇，稍微用计他就入套了，这次我看他们往哪里跑？”
左良玉：“大帅神算，这次即使不能全歼贼寇，李自成也和罗汝才结了梁子。日后，他们有的是自相残杀。”
洪承畴：“哪里还有日后？今日就是他们灰飞烟灭之时。”
左良玉：“是的。潼关一战，大人名垂千古。”
洪承畴：“你也到前面去督战，不要放过一兵一卒。”
左良玉：“是。”
潼关，义军和官军浴血奋战。
李自成一杆长茅如入无人之境，杀得官军人仰马翻。但官军的人数实在是太多，李自成脸上沾满了血污。
“老神仙”陈永庆紧紧地跟着李自成，一柄剑舞成一团白光。
高桂英的一柄长剑也毫不示弱，官军看她是个女的，微微有些吃惊。但就在这惊愕的瞬间就被高桂英砍倒在地。罗虎在后面死死地保护着她。
高杰的一杆长枪与官军正杀得兴起，忽然瞥见刑秀娘被官军围住，他大叫一声撇开官军，冲向刑秀娘，把围攻她的官军全部撩倒。
刑秀娘：“高杰，谢谢你！”
高杰：“快，拣人多的地方冲，赶快杀出重围。”
刑秀娘疑：“拣人多的地方冲？”
就在她迟疑的刹那，一个官军飞快地冲到她身后，举刀欲砍。
高杰急忙抽出一枚匕首向官军掷去，官军应声落马。
刑秀娘吓了一跳。
高杰：“不要分心，快，向人多的地方冲。”
刑秀娘：“好。”
刑秀娘挥舞着长剑和高杰死命拼杀。
李双喜李过刘宗敏李守信俞彬周凤梧等各自为战，人喊马嘶，血肉横飞。
黄河之水一片殷红……
湖北谷城。
张献忠与潘独鳌并辔而行。
张献忠：“潘先生，你预测一下，李自成能不能能逃过此劫？”
潘独鳌：“据我的预测，李自成难逃此劫。”
张献忠：“真的？”
潘独鳌：“李自成这个月犯太岁。”
张献忠：“那我们是不是要加快速度去捞点功劳？”
潘独鳌：“已经来不及了，潼关之战恐怕快结束了。”
艾能奇骑马赶过来：“大王，官军又来催我们急行军。说潼关之战正酣，再晚就来不及了。”
张献忠：“你去跟他们说，本大王已人困马乏，要在谷城驻军休整一下。他再罗嗦，你就叫他拿银子来。”
艾能奇答应了一声策马离开。
潘独鳌：“大王这招特灵，一跟他们要钱，他们立马就焉了。”
张献忠笑了笑。
明皇宫。
崇祯正在批阅奏章。
万元吉进来：“皇上，皇后娘娘差人送来参汤。”
崇祯头也不抬：“让她进来吧。”
万元吉：“是。”
万元吉回头招手：“进来吧。”
宫女费紫云端着一碗参汤进来。
费紫云：“皇上。”
崇祯仍然没有抬头。
崇祯：“把参汤放这里，你们都下去吧。”
万元吉答应了一声就向外走。
费紫云把参汤轻轻地放在几案上，然后在一旁侍立着，并未离去。
崇祯皱着眉头看奏折。费紫云痴痴地看着崇祯清癯的面容。
崇祯偶然一抬头看到费紫云还站在面前，正要发火，看到她那清纯俊俏的面容又忍住了：“朕不是叫你下去吗？你怎么还在这里？”
费紫云跪下：“回皇上，皇后娘娘吩咐奴婢，一定要看着皇上喝下参汤，奴婢才能离开。”
崇祯：“哦，皇后的美意，朕领了，等看完这本奏折，朕一定把参汤喝了，你回去吧。”
费紫云却丝毫没有离开的意思。
崇祯继续看奏折，终于看完，在奏折上写了一行字，把它放到一边。
崇祯端起参汤准备喝，一抬头瞥见费紫云还站在面前：“你怎么还没走？”
费紫云不说话。
崇祯把参汤喝了：“你现在总可以去复命了。”
王承恩急匆匆地跑进来：“皇上，皇上。”
崇祯：“又出了什么事？”
王承恩将折子呈上：“兵部急报。”
崇祯接过奏折：“又是哪里的败报？”
王承恩：“洪承畴潼关大捷，李自成全数覆灭。”
崇祯看着奏折大声道：“好！洪爱卿真是朕的股肱之臣。”
费紫云似乎也很高兴。
崇祯：“王承恩。”
王承恩：“奴才在。”
崇祯：“拿酒来。”
王承恩：“奴才早就准备了。”
王承恩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壶酒和一个酒杯。
王承恩给崇祯倒满酒。
崇祯一饮而尽。
王承恩又倒上一杯。
崇祯连饮三杯。
崇祯：“朕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
王承恩：“皇上好久没去后宫了。奴才是不是把牌拿过来？”
崇祯：“拿什么牌？这不是现成的吗？”
崇祯指着费紫云：“你今年多大了？”
费紫云：“奴婢今年十三岁。”
崇祯：“十三岁？正是花开的季节。你愿不原愿意与朕同乐啊？”
费紫云：“回皇上，这是奴婢的荣幸。”
崇祯：“好，王承恩，你去安排淋浴，朕今天要与紫云姑娘来个鸳鸯戏水。”
王承恩：“奴才这就去安排。”
皇宫浴池。
水面上撒满了玫瑰花。费紫云赤身裸体躺在水池里，有些羞涩，有些紧张。
崇祯宽衣解带，赤身裸体地走进水池。
费紫云看着崇祯的裸体吃了一惊，用手蒙住房了眼睛。
崇祯：“是不是有点害怕？”
费紫云：“奴婢真的有点……”
崇祯：“不用害怕，马上你就会忘记一切。”
崇祯扑过去抱住费紫云，池面上溅起了水花……
陕西潼关。
洪承畴带着左良玉李卑等人正在检查战场。
洪承畴：“一个贼首的尸体也没找到？”
左良玉：“贼首的尸体找到了很多，但被李自成封为将军的却一个也没找到。”
洪承畴：“那李自成的尸体就更没找到了？”
李卑：“不要说尸体，就连他的随身物品也没有找到一件。”
洪承畴：“他的两个妃子找到了吗？”
李卑：“不见踪影。”
洪承畴：“你们就是找到了能认得出来吗？”
左良玉：“我们抓到了李自成身边的几个亲兵，让他们仔仔细细的寻找。只要有，就一定能认出来。”
洪承畴：“血肉模糊也能认出来？”
左良玉：“如果换了装，又被砍成了肉泥，那就没办法认出来。”
洪承畴：“今天已经是第七天了，那怕能找到他的一柄花马剑也好。”
李卑：“大人，我认为李自成这次肯定是在劫难逃。”
左良玉：“我也觉得是，很多尸体残缺不全，怎么分辨得出来？”
洪承畴：“本督知道你们的意思。但李自成一天没找到，朝廷就有一天的隐患。”
李卑：“李自成败成这样，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洪承畴：“世事难料啊。这样吧，你们继续寻找，本督据实向皇上奏报。”
湖北谷城。
张献忠营帐。
张献忠和潘独鳌正在下棋。
李定国进来：“大王，据探马来报，李自成在潼关惨败，全军覆没。”
张献忠手上的一颗棋子掉在地上。张献忠好久回不过神来。
张献忠：“李自成呢？”
李定国：“李自成和他的主要部将下落不明，官军亦不知他们的生死。”
张献忠脸上显出凝重的表情。
潘独鳌：“大王为何如此伤感？”
张献忠：“兔子死了，狐狸会高兴吗？”
潘独鳌：“但大王从此没有强硬的竞争对手。”
张献忠：“没有对手，也没有帮手。”
潘独鳌：“还有一个好处，我们再不须去陕西厮杀。”
张献忠：“我们可以在谷城驻下，但官府很快就会来指手划脚。”
河北巨鹿贾庄。
卢象升和杨国栋俞振龙等在一栋民房里。
卢象升：“俞振龙，高起潜怎么说？”
俞振龙：“他说援兵随后就到，让大人再坚持一下。”
卢象升：“随后就到，那粮草呢？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怎么到现在一车粮也没看到？”
杨国栋：“大人，刚刚，高起潜派来了五百人马，二十车粮草。”
卢象升：“五百人马，二十车粮草，他在打发叫花子吗？我们损失兵马一万五千，战将数百，他知道吗？”
俞振龙：“我说了，他说战争的残酷他是知道的，他说希望大人不要浪战。”
卢象升：“不要浪战？原来是这厮在蛊惑皇上。不可浪战？不就是要一味退缩，和胡人讲和吗？”
杨国栋：“其实朝廷有很多人都在蛊惑皇上议和，高起潜就是主谋。他这是故意拖延时间，贻误战机。”
卢象升把一个茶碗摔在地上：“高起潜，这个阉竖！****！王八蛋！”
卢象升气呼呼地从屋里出来。一伙当地士绅和百姓在门口等他。
带头绅士说：“天下汹汹且十年，明公出万死不顾一生之计为天下先。乃奸臣在内，孤忠见嫉。三军捧出关之檄，将士怀西归之心，栖迟绝野，一饱无时。脱巾狂噪，云帅其见告矣。明公诚从愚计，移军广顺，召集义师。三郡子弟喜公之来，皆以昔非公死贼，今非公死兵，同心戮力，一呼而裹粮从者可十万，孰与只臂无援，立而就死哉。”
卢象升感动流泪：“感父老义。虽然，自予与贼角，经数十百战未尝衄。今者，分疲卒五千，大敌西冲，援师东隔，事由中制，食尽力穷，旦夕死矣，无徒累尔父老为也。”
众人跪下：“愿与卢公同生共死。”
卢象升：“诸位父老请起，我卢象升一生平冤狱，诛恶霸，伐贼寇，无往不胜。如今强虏当前，我卢象弓断矢尽。高起潜那个****手中握着精兵数马就在鸡泽观望。鸡泽到这里不过五十里路程，我向他求援，他百般推脱。我死以后，望众父老一定要把高起潜的恶行昭告天下，让他遗臭万年。”
带头绅士：“卢大人放心，我们一定把钉在耻辱柱上。”
杨陆凯突然来报：“大人，鞑子来了。”
卢象升：“好，天雄军的弟兄们，为国捐躯的时候到了，有种的跟我卢象升上——”
众将士：“杀身成仁，卫我疆土！”
卢象升翻身上马，将大刀一挥：“杀——”
卢象升带着天雄军冲上清军，身后无数的百姓拿着各种兵器冲了上来。
清军将领岳托：“点炮！”
红衣大炮的炮火像毒蛇一样飞向天雄军。
天雄军死伤大片。
卢象升仍然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到了炮火没有作用的地方，清军冲了上来。卢象升率众杀进敌阵。
一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在贾庄展开。
卢象升手舞大刀奋勇杀敌。
老百姓用各种简陋的兵器与清军搏斗。
卢象升肩上中了一箭，仍奋力杀敌。卢象升接着又中了两箭，卢象升眼睛血红，疯了似的砍杀清军。围攻他的清军都感到害怕。岳托冲了过来，卢象升拼着最后的力气和他厮杀，终于气力不支倒地身亡。
杨陆凯冲了过来：“大人！”
杨陆凯全身扑在卢象升的身上。清军的箭簇“嗖嗖嗖”地飞向杨陆凯，杨陆凯身上像刺猬一样。
多尔衮过来：“停止射箭！”
岳托：“王爷，他是个疯子。”
多尔衮：“不，他是个英雄。”
清军愕然。
多尔衮：“把他们好好地掩埋吧，给卢将军立个碑。”
岳托：“是。”
明皇宫。
崇祯对王承恩吩咐道：“王承恩，你御膳房安排一下，朕要与众大臣开一个庆功宴。”
王承恩：“奴才这就去。”
万元吉匆匆忙忙跑进来：“皇上，不好了，卢象升的天雄军全军覆没，卢象升也以身殉国了。”
崇祯惊怒：“什么？卢象升殉国了？”
崇祯呆若木鸡。
王承恩：“皇上。”
崇祯仿佛醒过来：“杨嗣昌。杨嗣昌呢？”
万元吉：“杨员嗣昌正在宫门外候旨。”
崇祯：“快宣他进来。”
万元吉：“是。”
崇祯问王承恩：“朕刚才对你说了什么？”
王承恩：“皇上刚才说庆功宴。”
崇祯一声惨笑：“庆功宴？庆功宴。朕才高兴了几个时辰？国事如此堪忧，大明朝是怎么了？啊，怎么了？”
万元吉进来：“皇上，杨嗣昌大人来了。”
杨嗣昌急走几步：“臣杨嗣昌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崇祯：“起来吧。还万万岁，这样下去，朕非得气死不可。”
杨嗣昌：“臣有罪。”
崇祯：“说说吧，怎么回事？”
杨嗣昌：“卢象升忘了皇上的教诲，急躁冒进，清军五万精骑，天雄军才二万人，这无异于以卵击石。焉能不败？”
崇祯：“高起潜呢？高起潜还有几万关宁铁骑，呆在鸡泽干什么？”
杨嗣昌：“高起潜怯懦避战，怡误战机，该斩。”
崇祯：“高起潜回来没有？”
杨嗣昌：“卢象升一死，高起潜就带兵回了京城。正在想个什么理由来糊弄皇上。”
崇祯：“传旨，将高起潜磔首西市。”
杨嗣昌：“是。”
杨嗣昌急步出来，一边掏出手帕擦汗。
陕西商洛山。
李自成和老神仙骑马飞奔进山。
迎面一伙骑兵，李自成吃了一惊。
老神仙陈永庆：“闯王，你看，那是谁？”
原来是刘宗敏等人。刘宗敏等一齐过来：“闯王。”
李自成：“宗敏。果然是你们。”
一个最年轻的将领过来，一见李自成就哭。
李自成翻身下马：“张鼐，你也逃出来，不错，是个少年英雄。哭什么？胜败乃兵家常事。”
张鼐：“闯王，我们败得很惨啊。”
李自成：“是败得很惨，但你们不是都逃出来了吗？说明我们还没败到底。”
刘宗敏：“都怪那刘国能和罗汝才那两个****的。”
李守信：“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自始至终都没有露面。”
李自成：“这是洪承畴的诡计，他利用了我们的愤怒，给我们设了个圈套让我们往里钻。”
党守素：“闯王，两位夫人呢？”
李自成：“孤也不曾看见她们，这么多兄弟都折了，她们还能幸免吗？党守素，一共就这么多人逃出来了？”
党守素：“是的，总共只有十五个，加上你和老神仙，现在有十七个了。”
李自成：“十七个？高杰呢？罗虎呢？”
刘宗敏：“他们都没看到。”
李自成思忖着，忽然问道：“顾君恩，顾先生呢？”
刘宗敏：“他一介秀才，手无缚鸡之力，八成是殉难了。”
李自成：“不会吧，顾先生虽然没有什么高超的武艺，但他有过人的智慧啊。”
刘宗敏：“在场人祸中，智慧有用吗？”
李自成神色黯然：“顾先生折了，咱们以后就更难了。”
李自成的话还没说完。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马上的人大喊：“闯王——”
李自成向远处一看，惊喜道：“顾先生！”
顾先生翻身下马，跑到李自成面前：“闯王！”
李自成激动得和顾先生抱在一起，顾君恩也泪光盈盈，扑在李自成身上大哭。
顾君恩：“都怪我没用，不能识破洪承畴的诡计。”
李自成：“顾先生，怎么能怪你呢？要怪就怪孤当时怒火攻心。”
顾君恩松开了李自成，擦了擦眼泪：“闯王，在下失礼了。”
李自CD是兄弟，说什么失礼。要说失礼，是孤失礼。丢了这么兄弟的性命，孤都无颜面对弟兄们。”
党守素：“闯王，你千万别这么说。兄弟们跟着你，都是为了闯天下。闯天下的人谁敢肯定自己能善终？”
李自成：“兄弟们能这么想就好。现在先去喝点山泉充饥吧。”
西安巡抚衙门。
洪承畴和孙传庭丁启督等在大厅里。
洪承畴：“孙大人和丁大人这次功劳不小，本部堂一定会据实向皇上禀报。”
孙传庭：“都是洪大人运筹帷幄，我等只是打打下手而已。”
洪承畴：“不能这么说，一个人的本事再大也是有限的。以前剿匪屡屡失败，都是各路人马未能协调好。心不能往一处想，劲不能往一处使。将帅离心，自然军心涣散。贼寇侥幸逃脱，转而东山再起，祸国殃民。如今总算告一段落。”
丁启督：“这次未能找到贼首的下落，下官心里总是不踏实。不知洪大人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洪承畴：“首先是通告各地方官府和各地守将，广布眼线，一旦发现贼人踪迹，立即剿灭。死灰焉能让它复燃？”
孙传庭：“闯贼经此一败，料难重振。就算有几个贼首逃脱，光杆而已，能兴起什么风浪？”
洪承畴：“孙大人也不可大意。”
洪承畴的话还没有说完，外面有人高喊：“圣旨到！”
洪承畴等人慌忙出去接旨。
太监万元吉拿着圣旨站在高处，洪承畴等人跪在地上。
万元吉：“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边城被毁，强虏入侵，京畿危急，着三边总督洪承畴火速带兵入京勤王。”
洪承畴：“臣接旨。”
洪承畴恭恭敬敬地接过圣旨。
洪承畴：“万公公，卢象为何败得这么惨？”
万元吉：“高起潜拥兵不救，鞑子势大，卢大人孤身不能敌。”
洪承畴：“鞑子现在到了哪里？”
万元吉：“鞑子正向昌平进发。洪大人要快啊。”
洪承畴：“丁大人你去布置一下，大军即刻开拔。”
丁启督：“是。”
商洛山。
李自成和众将军在喝山泉。
刘宗敏：“这山泉真好喝。”
高立功：“甜得很。”
马维兴：“舒是舒服了一点，就是肚子还饿。”
他这一说，好几个人都说饿。
李自成：“你们身上还有没有钱？”
俞彬：“我身上有钱。”
众将领都在摸身上。
纷纷说：“有。”
李自成：“好，那我们去找老乡去买点玉米棒子。”
李自成带着众人满山里寻找，终于看到一草屋人家。
老神仙前去叩门。
里面出来一个老汉。
老汉一看到他们吓了一跳，赶紧躲进去，想把门关上。
老神仙用手推着门：“老乡，你怎么了？怎么如此害怕？”
老汉：“你们，你们还想干什么？”
老神仙：“我们不想干什么，只想跟你买点玉米棒子。”
老汉：“买玉米棒子？我没听错吧？”
老神仙：“老伯啊，你没听错。我们只是买一点玉米棒子。”
老神仙说着拿出银子递给老汉。
老汉看着银子：“你们，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老神仙：“老伯啊，你不用管我们是什么人，你只要卖给我们一点玉米棒子就行，我们不会动你的任何东西。”
老汉出门：“我不是不卖给你们，实在是什么也没有。”
老神仙：“什么也没有？”
老汉：“刚刚就来了一伙人，个个都是彪形大汉，就像你们。把我家里能吃的东西全部抢走了，还把我的闺女也抢走了。”
马维兴走过去瞪着眼睛问道：“谁抢走你闺女？”
老汉看马维兴的凶相，吓得缩做一团：“就是像你这样的凶神恶煞。”
马维兴瞪得眼睛更大。
李自成走过来：“马维兴，你站一边去吧，看你的凶相，吓着老伯了。”
马维兴站在一边。
李自成：“老伯，你说，是谁抢走你的闺女？”
老汉：“他们是龙驹寨的。”
李自成：“龙驹寨？”
马维兴：“什么狗屁龙驹寨？我们把它灭了。”
李自成：“你别开口了，一开口又把老伯吓着了。”
老汉：“你们这几个人怎么灭得了龙驹寨？”
李自成：“龙驹寨很大吗？”
老汉：“龙驹寨地势险要，官军去了好几次都无功而返。就凭你们这几个人怎么进得去？”
李自成：“老汉，你放心，不管有多难，我们都要把他们灭了。这个龙驹寨多存在一天，老百姓就多一天的祸害。”
老汉：“你们要真是能把龙驹寨灭了救出我闺女，那你们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老汉说着就要下跪。李自成赶紧搀扶着老汉。
李自成：“你能不能带我们去看看那龙驹寨？”
老汉忙说：“能，能。”
老汉正要带他们走，忽然又停住了。
李自成：“老伯，你怎么了？”
老汉：“你们不是都饿了吗？我还藏了一点玉米棒子，我去拿出来给你们吃。”
李自成：“不用，那留着你自己吃。”
老神仙也说：“留着你自己吃吧，我们饿一点没关系，等到了龙驹寨，我们大吃一顿。”
老汉：“不行。没吃东西怎么能攻打龙驹寨。先吃了玉米棒子再去。”
李自成：“不行，我们不能随意吃你的东西。你那也是救命粮。”
老汉：“你们一定要吃，等打下了龙驹寨，你们再还我不就行了？”
李自成：“那好。兄弟们先吃。我们把钱放在这，就是打不下龙驹寨，老伯也可以到城里去买些东西来吃。”
老汉：“不用放钱，老汉我现在相信你们一定能打下龙驹寨。”
李自成笑了笑：“你是不是看着那姓马的兄弟一脸的凶相，就有了信心？”
众人都笑了，老汉也笑了。
河南的一片大树林里。
两匹骏马一前一后，在树林里疾驰。
前面的骏马停下，后面的人也跟着勒住缰绳。
前面的是高桂英，后面的是罗虎。
高桂英：“罗虎，后面还有没有官军？”
罗虎满脸的血污：“应该没有，很久没听到马蹄声。”
高桂英：“多亏了你浴血奋战，才逃出了洪承畴的包围圈。”
罗虎：“保护王妃是我应尽的职责。”
高桂英：“罗虎，官军一定还会追捕我们。从现在起，你不要再叫我王妃了。我们以姐弟相称。我比你大，你就叫我姐。”
罗虎：“这……一下还真改不过来。”
高桂英：“改不过来也得改，再说我这个王妃也是自封的。我们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习惯的？”
罗虎：“好吧，姐，就听你的。”
高桂英笑了：“这就对了。罗虎，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罗虎：“我也迷路了，只顾逃命，没注意方向。”
高桂英：“这一战太惨了，也不知闯王能不能逃出生天？”
罗虎：“你放心，闯王吉人天相，官军是抓不住他的。哎，姐，我们以后也不能再提起闯王了。”
高桂英：“你提醒得对，我都忘记了。现在只拣偏僻的地方走。”
罗虎：“好，姐，你在前吧，我跟着就是。”
高桂英马鞭一甩：“驾！”
他们二人向树林深处驰去。
龙驹寨。
李自成和老汉来到龙驹寨对面的山上。
老汉指着那山上的城墙说：“那就是龙驹寨。”
李自成：“果然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马维兴：“管他什么险关，砸烂他的寨门，冲进去，灭了他。”
李自成：“马维兴啊，你这鲁莽的性情要改一改。”
马维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李自成对顾君恩：“顾先生，你看用什么方法才能攻进去？”
顾君恩：“暂时还想不到什么好办法。”
李过忽然指着山下：“叔父，你看。”
众人往山下一看，只见土匪押着一长串的乡民往寨子里去。
李自成：“他们把这么多男丁押来干什么？”
老汉：“听说官军要进山剿匪，龙驹寨就抓了好多男丁来修城墙。”
李过：“这里头子是谁？”
老汉：“黑氏三兄弟，黑老大，黑老二，黑老三。”
李过：“真是一片黑。”
马维兴：“这么险要的地势，再加上坚固的城墙，谁还能攻得进去？”
李双喜：“你看那寨门口还架着两门山炮。”
顾君恩：“修城墙？闯王，兄弟们不都是壮劳力吗？我们也去修城墙。”
李自成：“我们也去修城墙？好，这个主意好。我们就让他们抓去修城墙。老神仙和顾先生就不要去了。”
顾君恩伸伸胳膊：“闯王，你看我不是壮劳力吗？”
老神仙：“爬山，你们未必有我快。”
李自成：“好吧，那我们一起去。不过这事还得斟酌斟酌，不要弄砸了，以后再想进去就难了。”
终南山。
高杰带着刑秀娘骑马闯进了山林。
高杰：“后面已经没有官军，下来休息一下。”
刑秀娘：“好。”
高杰先下马。
高杰：“王妃请下马。”
刑秀娘从马背上跃下，掉进了高杰的怀里。
高杰平稳地把刑秀娘放在地上：“高杰非礼了。”
刑秀娘：“在松潘你已经非礼过一次了。再非礼一次又何妨？”
高杰：“高杰不敢。”
刑秀娘笑了笑。
高杰：“我们去找点水喝吧，再去摘点野果子充饥。”
刑秀娘：“你这一说，我也觉得又渴又饿。”
通往龙驹寨的路口上。
李自成等扮成一伙乞丐。
黑老三刚好从这里过。
党守素端着个破碗上去：“行行好，给点钱吧。”
一土匪：“滚开！”
党守素：“行行好，没钱给点吃的也行。”
另一土匪：“讨饭讨到了阎王手里，找死。”
说着一脚踢了过去，党守素就地一滚。土匪接着要打。
党守素：“打叫花子了，没天理了。”
黑老三过来：“住手。”
土匪停住了。
李自成他们一齐叫道：“行行好吧，我们实在饿得不行。”
黑老三：“你们要吃饭是吧？”
党守素：“是啊。我们就是要饭的。”
黑老三：“你们能干活吗？”
党守素：“大活小活粗活细活，我们都能干，只要你能给我们饭吃。”
黑老三：“好，那你们跟我走。”
众人欢呼起来。
黑老三得意地笑了笑。
河南大树林。
高桂英和罗虎牵着马在山里寻找住处。
前面出现一栋很大的茅屋。
罗虎兴奋地：“前面有个人家。”
高桂英：“不要激动。”
高桂英和罗虎小心翼翼地摸进去。
高桂英突然惊叫一声：“啊！”
罗虎定睛一看，一个穿着道袍的人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罗虎用手在那人的鼻孔上试了一下。
罗虎：“他死了，而且死了好几天。”
高桂英：“好像是个隐者，死了几天都没人知道。”
罗虎：“说明这个地方安全。姐，我们就住这里吧。”
高桂英：“住这里？”
罗虎：“怎么了？你害怕吗？”
高桂英：“噢，不怕，在死人堆里滚过来的，还有什么可怕？”
罗虎：“那我们把这个隐者埋了吧。”
高桂英：“好啊。”
高桂英和罗虎就把那隐者抬到后山去。罗虎从屋里拿一把铁锹在一棵树底下挖起洞来。
龙驹寨门口。
黑老三带着李自成他们进寨门。
黑老二在门口：“老三，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黑老三：“嘿嘿，二哥，我今天运气好，一出门就招到这么多人。”
黑老二看了看李自成他们：“他们不是乞丐吗？”
黑老三：“二哥，你别小看这些乞丐，结实着呢。”
黑老二：“结实？你看，这么个糟老头子你也带了过来。”
黑老三：“你别小看这糟老头，爬山的手脚灵敏着呢。”
黑老二：“我怎么看他们不像是乞丐呢？”
黑老三：“哎呀二哥，这年头，有多少不像乞丐的饿成乞丐，，你看他们破衣烂衫的，不像乞丐像什么？”
黑老二：“我总觉得他们和我们是一路人。”
黑老三：“二哥说笑了，他们怎么配和我们比？要不是大哥急着赶工期，我也不会要这伙乞丐干活。”
黑老二：“那就让他们干活去吧。”
李自成：“不，我们要先吃饭再干活，浑身都没力气了。”
黑老二：“老三，你们把他们先带去吃馍吧，吃饱了让他们猛干。”
黑老三：“是，二哥。”
黑老三转身吆喝：“来，跟我来。”
终南山。
高杰和刑秀娘一边吃着野果子，一边喝着山涧里的泉水。
离他们不远处是一个小瀑布。
刑秀娘：“吃饱了。”
高杰：“你吃过这么好吃的野果子吗？”
刑秀娘：“你以为我吃的苦比你少啊？”
高杰：“你看起来像千金小姐，没想到还能吃苦。”
刑秀娘：“你忘了我是流浪艺人？”
高杰：“我只知道你是女中豪杰，早忘了你是流浪艺人。”
刑秀娘：“高杰，那里有个瀑布，我想去洗个澡，你给我站好哨。”
高杰：“你还是忍忍吧，这里可不安全。”
刑秀娘：“我实在忍不住，看到水，我就浑身痒痒。”
高杰：“好吧，那你可得快点。”
刑秀娘：“尽量快，总行了吧。”
高杰拿起方天画戟到山口去。
刑秀娘高高兴兴地跳到水帘洞里。将衣服一件一件地脱下来。
高头径直往山下走。
河南大树林。
罗虎和高桂英把那个隐者埋了。
高桂英：“要不要给他立个碑？”
罗虎：“隐者还要立什么碑？再说，我们也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高桂英：“那就算了，让他死后，也做一个隐者。”
罗虎：“咱们回去吧。”
高桂英在前面走。
他们走进屋子。
高桂英：“罗虎，你说怪不怪？我们经历过那么多杀人的事，现在见到自然死去的人，竟然还有些毛骨悚然。”
罗虎：“我也有点，可见对死亡的恐惧伴随着我们一生。”
高桂英：“把一栋茅屋也做得这么精致，屋里也打扫得这么干净。”
罗虎：“要不然怎么能叫隐者呢？”
高桂英：“这屋里的用具一应俱全，还有炼丹炉。”
罗虎：“最让人高兴的还有这么多玉米棒子，够我们吃一阵子了。”
高桂英：“就是不知道闯王他们有没有弄到饭吃。”
龙驹寨。
李自成他们大吃馍馍。
黑老三：“你们吃饱了没有？”
党守素：“我们太饿了，就让我们多吃一会吧，待会我们一定用力干活。”
李过李双喜大口大口地嚼馍。
顾君恩一边嚼一边看着周围的地型。
李自成也在观察四周。
龙驹寨范围很大，东南西北都有木头做的岗楼。岗楼上有三个手持弓箭盯着全寨。
远处有很多人在修城墙。
黑老三：“还没吃好？撑也撑死了。”
李自成：“吃好了，带我们去干活吧。”
黑老三：“跟我来。”
终南山。
高杰爬到一棵大树上，紧紧地盯着路口，路上静悄悄地。
刑秀娘在瀑布下很享受地在冲澡。
突然前面来了一队官军正向高杰的位置走来。
走在前面的像一百户模样，紧跟在他身后显然是个副手。
高杰骤然紧张，取弓箭在手。
副手对百户说：“百户爷，我们随便看看就回去吧。”
百户：“不行，丁大人有吩咐，要仔仔细细地搜，一处也不能放过。”
副手：“丁大人远在西安城，他怎么知道我们仔细不仔细？”
百户轻声地说：“你能保证这里没告密的？”
副手：“不会吧。”
百户：“多走几步路会怎么样？”
副手：“那爷让我走前面吧。”
百户：“怎么了？你想当百户啊？”
副手：“爷，你想那里去了？”
百户：“我跟你开玩笑呢，这里没有什么危险，你就走前面吧。”
官军快要走到高杰树下，高杰张弓搭箭瞄准了前面的那个副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