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集
四川昭化关隘。
远处的鬼叫声一阵一阵地传过来,让人毛骨悚然。
哨兵战战兢兢地抱着柴火回来,正准备点火。
突然看到几个大花脸,认为是鬼,吓得抱头鼠窜,可他们哪里跑得动?很快就被绳索勒住了脖子,一命呜呼。
营房的守卒听到叫声冲了出来,看到十几个花脸,也吓了一跳。更没想到的是那几个鬼一样的花脸一转身又变了脸,守卒更是惊骇。他们尚未回过神来,那几个花脸嘴里又徐徐地吐出烟雾,所有守卒纷纷倒地。
那几个花脸又来到隘口,守隘口的士卒都睡着了,花脸再吐烟雾,士卒睡得更沉,花脸把石头搬开,将城门打开,然后到城上把官军守卒抱来的柴禾点钟着,火光冲天而起。
埋伏在山下的义军一拥而上,呐喊着冲了上来。
城内的守军先是看到火光,后又听到喊声,全部从睡梦中醒来,纷纷穿上铠甲,拿起兵器冲了过来。
那十几个花脸把城上的滚木擂石全部砸向官军。
义军像潮水一般冲进了隘口。
绵州总兵侯良柱住处。
副将赵武冲了进来,大叫:“大帅,大帅,不好了。”
侯良柱突然惊醒:“谁?”
赵武:“末将赵武前来禀报,大事不好,贼军已冲破隘口。”
侯良柱:“什么?隘口守将何在?把他拉过来砍了!”
赵武:“隘口守将已经殉国了。”
侯良玉边说边穿铠甲。
侯良柱:“赵武,你赶紧带兵前去堵住贼寇,我随后就来。”
赵武答应了一声出去了。
侯天锡急急忙忙地进来:“父亲。”
侯良柱:“天锡,把所有的偏将召集起来,准备与贼军决战。”
侯天锡:“是。”
侯天锡转身就要出去。
侯良柱把他叫住:“天锡。”
侯天锡停住:“父亲,还有什么事?”
侯良柱:“这一战凶多吉少,实在支持不住,你要趁乱撤退。”
侯天锡:“父亲,你不想走?”
侯良柱:“我不能走。”
侯天锡:“你不走,我也不走。”
侯良柱:“你必须走。”
侯天锡:“古人说‘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我怎么能离开父亲独自偷生?”
侯良柱:“我是守关总兵,你不过是一个千总。所以我不能走。你战败溃退,最多受一点处分,而我如果逃跑就是罪在不赦。你战是一定要战的,还要受点伤,然后混在乱军中向北逃去。”
侯天锡:“我决不能把父亲一个人丢下。”
侯良柱:“天锡,你给我听着,我侯家的血脉一定要延续下去。如你做不到,你就是我侯家的不肖子孙。”
侯天锡眼里盈满了泪。
侯良柱抓住他的臂膀:“你明白了没有?”
侯天锡泪流满面,勉强地点了点头。
侯良柱:“好,现在带兵出发,与贼人决一死战。”
绵州城外。
马维兴和萧云林率着得胜的义军正往前冲,迎面遇上赵武的一彪人马。
赵武大喝:“贼人,敢犯我绵州,拿命来!”
赵武拍马舞刀冲向马维兴。
马维兴也不答话,提刀杀了过来,二人相交不过十数合,马维兴一刀将赵武劈于马下。
萧云林大喊一声:“杀——”
义军勇猛地冲向官军。
官军溃不成军的时刻。侯良柱父子带着数千官军杀了前来。
马维兴和萧云林一齐冲向侯氏父子,双方刀光剑影,日月无光。
正在激烈厮杀,李自成带着大队人马杀了过来,官军抵挡不住。
侯良柱大喊一声:“侯天锡,快去杀退侧翼的贼军!”
侯天锡:“是。”
侯天锡带着一支人马去挡其他的人马。
侯良柱独自与马维兴和萧云林厮杀,兀自能战个平手。
但官军却死伤大片。
马维兴:“侯良柱,你还不下马受降?”
马维兴一刀砍在侯良柱的马臀上。侯良柱的坐骑受伤倒地,将侯良柱摔下。侯良柱摔晕了,等他醒来,马维兴明晃晃的刀已抵在他的咽喉。
侯良柱绝望地将脖子碰向刀锋,鲜血迸溅……
洪承畴大营。
李卑进来报告:“大人,李自成过了昭化,攻破绵州,正向CD进逼。”
洪承畴:“侯良柱呢?他在干什么?连昭化都守不住,他是干什么吃的?”
李卑:“侯良柱已经阵亡了,只有他儿子侯天锡带了十人狼狈逃了回来。”
洪承畴:“他儿子还有脸逃回来?要不是看在侯良柱只有这一根独苗,我就将这厮斩了。”
李卑:“那现在怎么处置侯天锡?”
洪承畴:“让他解甲归田。”
李卑:“倘若侯良柱地下有知也会感激大人的。”
洪承畴:“我要他感激什么?川西的门户都不给我守住,现在四川总督王维章又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李卑:“CD无险可守,王维章怎么守得住?”
洪承畴:“这个无妨。CD还是诸葛亮建的城,都是用巨石垒成的,贼军短时间是攻不破的。速调总兵刘镇藩刘佳印前去增援CD。”
李卑:“是。”
CD。
李自成正指挥义军攻城。
王维章在城上指挥官军用滚木擂石往下砸,义军仍然架云梯强攻。城下的尸首堆积如山。
高立功大喊道:“放箭!”
箭簇飞蝗似的飞上城头,城头守军纷纷倒地,一个守将赶紧将一面盾牌挡住王维章,盾牌上立即插满了箭簇,守将也应声倒地。
王维章大叫:“盾牌,上!”
城墙上立即布满了盾牌,箭簇在盾牌面前纷纷落地。
义军还在拼命登城,官军把火球往下掷,烧得义军一片惨叫声。
李自成气得大叫:“CD这块骨头这么硬,难道啃不动了?”
李过:“只有用大炮试试。”
李自成:“好,你快去把大炮架起来,猛轰他几炮,看他动不动?”
李过:“是。”
李过赶紧跑过去喊道:“双喜,快放炮!”
李双喜:“好。”
大炮顿时吼了起来:“轰!轰!轰!”
王维章在城墙上吓了一跳,副将们赶紧将他搀扶下城。
可是几声炮响之后,CD的城墙无动于衷。
顾君恩感叹道:“诸葛亮真是天才,连筑的城墙也这么坚硬。”
李自成:“什么?这CD的城墙还是诸葛亮筑的?”
顾君恩:“大王要是也有个诸葛亮多好?”
李自成笑了:“诸葛亮?顾先生不就是诸葛亮么?”
顾君恩:“属下惭愧,尚不及诸葛武候十分之一。”
李自成:“呃,不要谦虚。孤有顾先生足矣。”
马维兴过来:“大王,刘镇藩刘佳印带着数万官军前来增援CD。”
李自成:“什么?这CD一块砖头未曾撬动,官军就增援来了?”
顾君恩:“这CD千里平原,无险可守,官军一来,到时内外夹攻,情势危矣。”
李自成:“那以顾先生的意思呢?”
顾君恩:“必须放弃CD,转攻其他城池,然后从容撤出四川。”
李自成:“该向哪里退呢?”
顾君恩:“最好去梓潼。”
安徽安庆石牌镇。
张献忠和潘独鳌在街上行走。
孙可望骑马过来:“大王,官军四面围了过来。”
张献忠:“这么快?老子的屁股还没坐热,就要赶老子走?”
张献忠转头看看潘独鳌:“潘先生怎么想?”
潘独鳌:“既然四面来围,那就无路可逃。兵来将挡,水来土淹。”
张献忠:“先生此言甚合我意,那就打吧。从哪里下手呢?”
潘独鳌:“任他几路来,我只一路去。东南西只派一小部分人马即可,所有大将去攻北路,打他个措手不及。”
张献忠:“好。孙可望,你赶快去调集精兵强将,全力去攻打北路的官军。”
孙可望:“是。”
孙可望策马疾走。
张献忠:“潘先生,我们去看看石牌镇有什么小吃。”
潘独鳌:“大王,现在什么也不好吃,只有人肉是最美味的。”
张献忠:“好,先生说得好,我即刻亲临一线。”
潘独鳌:“我也去。”
洪承畴大营。
李卑向洪承畴禀报:“刘镇藩和刘佳印的人马刚刚到达CD。李自成就连夜向梓潼撤走,官军扑了空。贼军连破潼川、江油、彰明等三十六州县,四川官军坐享太平,很久未厉战阵,一遇贼人来袭,溃不成军。四川巡抚王维章已被撤职查办,兵备副史邵捷春加佥都御史代王维章巡抚四川。”
洪承畴:“王维章已经尽力了,皇上也是怒火攻心。川军的战斗力一向就差。三十六州县陷落,也在预料之中。”
李卑:“现在该怎么办?”
洪承畴:“还会有别的办法吗?立刻派大军入川围剿。”
李卑:“是”
四川江油。
刑秀娘住处。
刑秀娘正在卸妆,头发已经打散。
李自成进来,悄悄地从后面将她拦腰抱住。
刑秀娘吓了一跳:“谁?”
刑秀娘用力甩开,却难以甩开李自成的臂膀。
刑秀娘:“你再不放开,我可喊人了。”
李自成放开刑秀娘:“你喊吧。”
刑秀娘转身就想给李自成一拳。一见是李自成,惊喜道:“自成?是你?”
李自成笑笑。
刑秀娘:“你好坏,怎么不派人来告诉一声?我都被你吓坏了。”
李自成:“提前告诉你还有意思吗?”
刑秀娘:“你今天才想到来宠幸我啊?”
李自成:“你这次立了大功啊。要不是你的变脸术吓住了守隘的官军,昭化险隘还不知什么时候能破。”
刑秀娘:“这些都是雕虫小技而已。”
李自成:“你还有雄才大略啊?”
刑秀娘:“我的雄才大略就是把你征服。”
说着扑向李自成。
李自成:“看看今晚谁征服谁?”
李自成说着将刑秀娘的外衣一把扯掉……
南京兵部衙门。
兵部尚书范景文气喘吁吁地对熊文灿说:“熊大人,不好了,本来在安庆石牌镇,官军大胜,眼看着就要贼军一举歼灭,谁知道张献忠那贼破釜沉舟,冲出重围,反将官军折损大半。这下敝职的罪大了。”
熊文灿不慌不忙地喝着茶:“范大人何必如此火急火燎的?这种结局早在本部堂的预料之中。你放心,皇上那儿,我会替你承担。”
范景文:“那就谢谢熊大人了。”
熊文灿:“谢什么呀?咱们同朝为官,定要同心协力才是。”
范景文:“熊大人教诲的是。”
熊文灿:“如果贼寇那么好灭,还要劳动我们吗?”
范景文:“不知熊大人下一步有何良谋?”
熊文灿:“招降。”
范景文:“招降?贼势正盛,他们怎肯归降?”
熊文灿:“现在可能不会前来归降,但时间一长,他们就熬不住了。”
范景文:“熊大人这么有信心?”
熊文灿:“你现在就去拟一份招降书,印个成百上千份,派人暗地里撒进贼营里。”
范景文:“这个下官即刻去办。”
范景文转身欲出。
熊文灿:“范大人不要急。在招降文牒中要多讲贼军归降的好处,那怕不能兑现,也要大肆渲染,动摇他们的军心。”
范景文:“大人妙计。”
熊文灿:“另外,为了让他们相信,结尾要署上我们的名字。”
范景文:“下官就不必了吧。有您的大名,贼人定会望风而降。”
熊文灿:“你是怕担责任吧,好吧,你就坐稳你的太师椅。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范景文:“下官不敢。”
熊文灿:“这次虽然被张献忠侥幸逃脱,但他们下次未必有这样的好运。加紧追剿,让他无路可逃,然后一鼓收之。”
范景文:“大人深谋远虑,下官佩服。”
四川江油。
李自成已起床,正在穿着战甲。
刑秀娘也跟着起床,睡眼朦胧地说道:“没有战事,起这么早干什么?”
李自成:“我们已下了三十六个州县,洪承畴还能善罢甘休?”
刑秀娘推开窗看着远山:“自成,你看这江油美不美啊?”
李自成:“我不曾留心。”
刑秀娘:“你知道不,这江油可出了个不得了的人物,和你还是一家呢?”
李自成:“谁?”
刑秀娘:“唐朝大诗人李白啊,你不知道?”
李自成:“你还真懂得不少。可我怎么能和李白相比?他的诗千百年后,还有人在念叨。我李自成百年之后,那些史家不知会如何挞伐我。”
刑秀娘:“你败了,他们肯定口诛笔伐,可如果你赢了,他们还不知如何吹捧你呢,说不定还把你和李世民弄作一家呢。”
李自成:“那是真的。但千万别李白他老人家混在一起,那样可真屈辱了他。”
刑秀娘:“你也明白自己是个粗人啊。”
李自成:“你不是早明白了吗?赶快把衣服穿好。”
顾君恩在门口问道:“大王起了吗?”
李自成:“顾先生吧,早起了,你进来吧。”
顾君恩推门进来看到刑秀娘穿着睡衣,又赶紧把脚缩了回去。
李自成:“无妨,你顾先生又不是外人。有什么事说吧。”
顾君恩:“洪承畴孙传庭督率了左光先贺人龙曹变蛟等各路进攻川西,川西兵败,四川新任巡抚邵捷春率CD官军进逼梓潼,梓潼被围。”
刑秀娘:“大王真是有预见性,官军来得如此快速。”
李自成:“赶紧下令,让李过率一万人马扼守剑阁关,挡住孙传庭的人马。让马维兴萧云林率一万人马前去梓潼迎战洪承畴。”
顾君恩:“大军早已准备停当,只等大王一声令下。”
李自成:“好,你先去传令,孤随后就到。”
顾君恩:“是”
顾君恩退了出去。
李自成对刑秀娘:“赶紧换铠甲,这江油也不能呆了。”
刑秀娘:“就要离开啊,我还想去看看李白的故居呢。”
李自成:“你就省省吧,不要惊了诗仙的美梦。”
李自成戴上头盔,拿起丈八点蛇矛出去了。
四川剑阁。
李过据险固守。
贺人龙指挥人马强攻。
李过喊道:“放!”
关上万驽齐发。
官军死伤一大片。
贺人龙愤怒地:“放箭!”
李过大喊:“立盾!”
关上树起一大片盾牌。官军的箭在盾牌面前纷纷落下。
贺人龙双喊道:“冲!”
官军又像蚂蚁一样爬了上去。
李过大叫:“滚石!”
山上大大小小的石块砸向官军,砸得官军鬼哭狼嚎。
李过笑了:“贺人龙,今天叫你尝尝我一只虎的厉害。”
贺人龙气得毛发尽竖,大喊道:“李过,你等着。”
贺人龙回头下令:“停止进攻,撤!”
李过大笑:“贺人龙,你也就这点本事啊?再来几个回合呀?”
关上的义军也一齐笑了起来。
长城喜峰口。
朔风一阵一阵地吹来,像万马奔腾。
关上的守卒冷得索索发抖。
蓟辽总督吴阿衡的府第。
灯火辉煌,高朋满座。
吴阿衡端起酒杯向莫公公敬酒。
吴阿衡:“莫公公,我敬你一杯,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莫公公:“谢谢吴大人,战事如此吃紧,还想着替杂家过生日。”
吴阿衡和莫公公一饮而尽。
一位将军也站起来,向莫公公敬酒:“监军大人,在这苦寒之地,我等也没有什么可孝敬您的,就以这杯薄酒来聊表我等的心意。”
其他的将军也站起来:“敬监军大人!”
莫公公:“感谢各位将军的美意。杂家自当满饮此杯。”
莫公公和众将军将杯中的酒饮尽。
莫公公放下酒杯:“各位将军在边关恪尽职守,舍身取义,杂家一定会在皇上面前如实禀报。”
众将军:“谢监军大人!”
喜峰口。
守关的士卒都躲在垛口里面烤火。
士卒甲:“这鬼天气,简直冻死人。”
士卒乙:“在我老家,这时可能正是春暖花开的季节,南北的差异竟然这么大。”
士卒丙:“当兵的人就是苦。那些当官的正在给那个太监过生日,烤着炉火,喝着美酒。”
士卒甲:“你还别说,当官的就怕太监。要是太监在皇上面前一嘀咕,他们的官也就做到头了。”
士卒乙:“真不知皇上老派那些阉人到阵前来指手划脚干什么?”
士卒丙:“咱们大明朝就要毁在这些监军手里。”
士卒甲:“可不敢乱说,那是要掉脑袋的。”
他们正在议论的当口,清军已经悄悄地爬上城墙。
士卒丙:“掉脑袋也什么关系。我们谁能保证自己的脑袋不掉?每天早上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摸一下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现在还在,能说话,下一刻就不知道了。”
士卒乙:“这倒是实话。趁着现在脑袋还在,烤烤火,吹吹牛,找点乐子。”
长城是十几堆篝火在黑夜里宛若一条火龙。这正给清军照明。
清军借着火光攀上了长城。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守城的士卒悄无声息地杀掉。在火光的映照下,只见一片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喜峰口关城,吴阿衡府第。
众将军已经喝得东摇西晃,烂醉如泥。莫公公也喝得口齿不清:“吴,吴大人,这酒真的好香,好香……”
吴阿衡也醉醺醺的:“好香就再来一杯,怎么样?”
莫公公:“不,不能再喝了。”
一传令兵急匆匆地闯进来:“大人,不,不好了。”
吴阿衡:“什么事这么猴急啊?说。”
传令兵:“清军已经攻破敌楼,攻进关城了。”
吴阿衡:“你胡说,本部堂在这里喝酒,那满州鞑子也敢来,你胡说,我宰了你。”
传令兵:“小人哪敢胡说?大人,你听外面的喊杀声。”
外面果然传来波涛般的喊杀声。
吴阿衡顿时吓醒了。抽出宝剑,大喊一声:“快醒酒,快醒酒,鞑子来了。”
众将军吓了一跳。纷纷去取兵器。但脚却走不稳。
莫公公却醉得不省人事。
吴阿衡领着众将出来,城内已是火光一片。
清军像砍柴切瓜似的,明军纵然奋力抵抗也已无济于事。
吴阿衡勉强应战,但一会儿就被清军一箭穿喉,呜呼哀哉。众将军也纷纷战殁。
清军将领冲进吴阿衡的府第,看到莫公公还趴在桌上呼呼大睡。忍不住好笑,把壶里没喝完的酒倒在莫公公的脖子上,然后一剑劈下去……
北京明皇宫。
崇祯帝正着道袍闲目修行。
王承恩匆匆进来大叫:“皇上,不好了。兵部急报:清军突破喜峰口,守关将士全部阵亡,蓟辽总督吴阿衡殉国。”
崇祯突然睁开眼睛:“什么?杨嗣昌,杨嗣昌在哪儿?”
王承恩:“回皇上,兵部尚书杨嗣昌正跪在宫外,候旨请罪。”
崇祯:“快叫他进来!”
王承恩:“是。”
杨嗣昌进来跪下:“罪臣杨嗣昌参见陛下,吾皇万岁万万岁!”
崇祯:“起来吧,你什么时候成了罪臣?”
杨嗣昌:“喜峰口失守,吴阿衡阵亡,清军直犯京畿,皆为臣之罪。”
崇祯:“这是吴阿衡之罪,与你何干?”
杨嗣昌:“臣有失察之罪。”
崇祯:“吴阿衡是张凤翼所举,与你无关。你不要往心里去。”
杨嗣昌:“谢皇上宽宥!”
崇祯:“洪承畴在西北还在拉锯。熊文灿在湖广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鞑子又越过长城,欲犯京畿,目下该如何是好?”
杨嗣昌:“臣斗胆进言,望皇上恕罪。”
崇祯:“到了这个时候,你还顾忌什么?尽管说来,朕赦你无罪。”
杨嗣昌:“臣以为,西北闯贼就悉数剿灭,湖广张献忠,应招抚为上。”
崇祯:“那东北的鞑子呢?”
杨嗣昌:“至于东北……”
杨嗣昌欲言又止。
崇祯:“说呀,怎么不说下去?朕说过赦你无罪的。”
杨嗣昌:“臣还想重复上次跟皇上建议过的。”
崇祯:“和议?”
杨嗣昌:“正是。”
崇祯:“你知道袁崇焕是怎么死的吗?”
杨嗣昌:“犯通敌之罪,桀首西市。”
崇祯:“你错了。袁崇焕通敌是没有证据的。他的罪就是和议。”
杨嗣昌:“和议也是罪?”
崇祯:“你那时还在山东德州。当和议刚刚提出,大臣们的唾沫就像涨潮似的涌了过来,朕的武英殿都快被淹没了,他们的声音像雷鸣似的,简直就要把屋宇震塌。”
杨嗣昌:“大臣们的声音还能盖过皇上的威严吗?”
崇祯:“朕能把他们全杀了吗?再说他们引经据典,振振有词,连祖宗都被他们搬出来了。朕凭什么镇压他们?所以你这个提议今天就当没说。”
杨嗣昌:“可是我们难以抵挡满州鞑子的进攻啊。”
崇祯:“朕不信,堂堂大明就没有统兵大帅。”
杨嗣昌:“那只有调宣大总督卢象升来试试。”
崇祯:“卢象升?嗯,是个忠义之人。与流贼作战倒是立了不少战功,就不知道他能不能挡住满州鞑子?”
杨嗣昌:“臣只愿他能挡住鞑子南下,不期望他能将鞑子全数灭了。”
崇祯:“你还是想和议?”
杨嗣昌:“臣知道和议只是权宜之计,但能保住大明江山。臣愿承担千古骂名。”
崇祯:“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但是审时度势,不能操之过急。”
杨嗣昌:“臣明白了,臣这就去调卢象升去东北。”
崇祯:“慢,朕要在平台召见卢象升。”
杨嗣昌:“遵旨。”
四川剑阁。
李过和党守素在城楼上巡视。
党守素:“将军,今天怎么这样安静?”
李过:“我也觉得奇怪,已快晌午了,贺人龙一点动静也没有,太不正常了。”
党守素:“将军,你看,那‘贺’字旗上好像有麻雀栖在上面。”
李过:“好像还不少。”
党守素:“既然麻雀那么自在,肯定是没人。”
李过:“他这是玩的那一出啊?”
党守素:“不管他玩的那一出。我带一队人马过去看看,有事我就鸣铳。”
李过:“好,你可要多加小心。”
党守素:“你放心吧。”
党守素下城楼,骑上一匹白马,带着一队人马向贺营飞驰而去。
党守素带着一队人马来到贺营,贺营已经人去帐空。
党守素:“向四周搜索。”
部将:“是。”
一会儿部将给纷纷回来报告:“东面没见人影。”
“西面也没有。”
“南面也没有。”
“北面也没有。”
党守素:“回营。”
剑阁关城楼。李过在等着党守素。
党守素上楼:“将军,贺人龙跑得无影无踪。”
李过:“跑得无影响无踪?莫非是哪一路人马抄了他的后路?”
党守素:“奇怪的是没看见他逃跑时凌乱的痕迹。”
李过:“可能是他得情报。张献忠打回来了。”
党守素:“就怕贺人龙连日失利,突然用计啊。”
李过:“贺人龙是个莽夫,他那里还懂得用计?传令:全力追击。”
党守素:“将军是不是再斟酌一下。”
李过:“还斟酌什么?再犹豫,战机就失去了。,快,去执行。”
党守素:“是。”
李过和党守素领着人马冲关而出。
李过和党守素追到一个山口停了下来。
党守素:“都追了半天了怎么连一个人影也看不见?”
李过“是啊,我也纳闷,莫非贺疯子真在用计?不好,赶紧回剑阁关。”
李过和党守素正要勒转马首。突然两边山上一声呐喊,树起无数的旗帜。
李过和党守素吃了一惊。
李过:“中埋伏了,后队变前队,杀出去。”
众将呐喊一声分头迎敌。
贺人龙大喊一声:“李过哪里走?”
贺人龙挺枪杀了过来。
李过只好接住房贺人龙厮杀起来,党守素急忙过来帮忙。
贺人龙力战二将,毫无惧色。
李过突然叫道:“俞彬,快过来!”
贺人龙急往后看,这一瞬间,李过一刀劈在贺人龙的马臀上,马受惊,差点把贺人龙从马背上摔下来。
李过大喊:“快走!”
李过和党守素策马争跑。等他们跑回剑阁关的时候,关上已插上了“贺”字旗。
李过吃惊不小。
贺明威和周国卿从关内冲出来,喊道:“李过,哪里逃?”
李过和党守素急忙勒转马头,欲逃。贺明威从后面紧追过来,突然一刀劈过来不,李过听得风声,急忙将马向侧面一跳,没想到,贺明威一刀正砍在马的后胯上,马疼痛难忍,失去了控制,狂奔了起来。
李过被摔了马背。周明威的部将宋诗眼看李过坠地,急飞马而来,挺枪向李过直搠过去。党守素急得大喊:“将军——”
危急时刻,李过就地一滚,突然腾飞起来,一刀将宋诗砍下马。然后纵身一跃,骑上了宋诗的马飞奔而去。
贺明威大吃一惊:“好个一只虎李过!”
贺明威还想追赶,贺人龙过来:“算了,穷寇勿追。得了剑阁,已达目的。”
明紫禁城外。
卢象升从轿中出来,杨嗣昌迎面走了过来。
杨嗣昌:“卢大人来得可真快。”
卢象升:“皇命急宣,焉敢来迟?”
杨嗣昌:“敢问卢大人,此次与清军开战有几成把握?”
卢象升:“没有半成把握。”
杨嗣昌:“既无半成把握,又何必与清军开战?”
卢象升:“杨大人是何意,不妨直说。”
杨嗣昌:“哦,没有什么意思,皇上还等着你呢,你快进宫吧。”
杨嗣昌独自走了。卢象升看了一下,不解其意,就向宫里走去。
刚走进宫,迎面又碰上了太监高起潜。
高起潜看着卢象升的内衣领:“卢大人。”
卢象升:“哦,高公公。”
高起潜:“卢大人还在服孝啊?”
卢象升:“家父刚刚仙逝。”
高起潜:“既然如此,卢大人何不跟皇上说明一下?皇上可简派他人。你在家守孝即可。”
卢象升:“家事再大也是小事,国事再小也是大事,家父在天有灵,定会支持我前去疆场杀敌的。”
高起潜:“卢大人忠心可感。可这样穿着孝衣去进见皇上,总有些不妥吧?”
卢象升:“皇上以孝治天下,一定会谅解微臣的。”
高起潜:“那也是的。大人以为清军与贼寇有何不同?”
卢象升:“都是国家之祸,只不过贼寇是内祸,鞑子是外祸。”
高起潜:“那大人以为是攘外必先安内呢?还是安内必先攘外?”
卢象升:“无先后之别,宜同时灭之。”
高起潜:“若不能同时剿灭呢?”
卢象升:“敢问高公公,是皇上让问的吗?”
高起潜:“哦,不不不,只是杂家好奇。”
卢象升:“那我还是去见皇上吧。高公公可否为我引路?”
高起潜:“皇上在平台召见你,平台,你是去过的。无需杂家引路。皇上只召见你一人。不要旁人在侧。”
卢象升:“噢,那我一人去平台。”
高起潜:“去吧。愿大人好运。”
卢象升不再说什么,独自向里走去。
陕西梓潼。
李过一看到李自成就跪下:“侄儿领罪。”
李自成:“起来吧。你何罪之有?”
李过起身:“我轻易丢失剑阁关,罪不可恕。”
李自成:“自起事以来,义军东奔西走,攻下的城池无数,丢失的城池也无数。如要治罪的话,孤的罪也大了。”
李过:“我狂妄自大,误判形势。认为是张献忠打了回来,贺人龙落荒而逃,于是中了他的奸计。”
李自成:“贺人龙本是个莽夫,也是逼急了,才想出了这么个计策,这有什么奇怪的,谁还没有失算的时候?”
李过:“我把贺疯子当莽夫,结果自己成了莽夫,丢了剑阁,失却人马无数。无颜来见大王。”
李自成:“你明白这道理就好。你赶紧带人去挡住官军,梓潼恐怕是守不住了。你去挡一时是一时。”
李过:“是。”
李自成在城墙上独自行走。
顾君恩走了过来。
李自成:“顾先生。”
顾君恩:“李过有点泄气。”
李自成:“他这次算是载大跟头了。”
顾君恩:“官军的凶猛真是不可小觑啊。”
李自成:“洪承畴亲自来了,邵捷春、左光先,猛如虎、颇希牧、刘镇藩刘佳印先后率兵赶到。半月之内,大兵云集。苍溪、昭化、剑州、彰明等均被官军所占。洪承畴调兵真的很快。”
顾君恩:“现在再向CD已不可能,被邵捷春挡住了隘口。向陕西又被孙传庭阻住了。”
李自成:“难不成义军就被困在这里?”
顾君恩:“这回洪承畴所调的兵马大多是陕、豫、甘三边的劲旅,只有驻扎在松潘一带的颇希牧的一支人马多是新募之众,也未经战阵。我们从松潘突破应该会容易些。”
李自成:“既如此,立刻传令刘宗敏李双喜等向松潘进发。将颇希牧灭了,也好为义军留条退路。”
顾君恩:“然后绕道甘肃,再入陕西,打他个措手不及。”
李自成:“此计甚好,孤亲自去点派将领。”
明皇宫。
崇祯在平台等待卢象升。
卢象升急步进来跪下叩拜:“微臣宣大总督卢象升参见皇上!”
崇祯:“平身吧。”
卢象升:“谢皇上!”然后起身。
崇祯:“坐吧。”
卢象升:“臣不敢。”
崇祯:“朕让你坐,你还有什么不敢的?”
卢象升惶恐地坐下。
崇祯:“今天咱们君臣,也不要拘泥什么规矩,就是喝喝茶,聊聊天。”
卢象升:“臣遵旨。”
卢象升看看四周竟然没有一个太监,桌上放着一把宜兴紫砂壶,壶里正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两个紫砂杯。
卢象升紧紧地盯着紫砂壶。
崇祯:“你对这紫砂壶很熟悉吧。”
卢象升:“谢皇上还记得我的籍贯。”
崇祯端起紫砂壶,给两个杯里沏茶。
崇祯倒好了茶,示意卢象升:“喝吧,这是正宗的大红袍。”
卢象升端起紫砂杯:“臣惶恐。”
崇祯:“今天你就不必拘泥了,喝吧。”
崇祯开始慢慢地品茶。
卢象升也小心翼翼地呷了一口。
崇祯:“爱卿啊,你今年还没过四十吧。”
卢象升赶紧把茶杯放下:“回皇上,微臣今年三十有八。”
崇祯:“三十有八,正是鼎盛之年啊。”
卢象升:“只要皇上一声召唤,臣立马驰入疆场,为国杀敌。”
崇祯:“你的忠勇,朕是明白的。崇祯二年,鞑子围攻京城,你自募民兵一万余人,赴京勤王,迫使皇太极最后撤军。”
卢象升:“那次臣真的很惭愧,只是做了个样子,而未立寸功。”
崇祯看着卢象升的内衣:“你家有新丧?”
卢象升:“家父刚刚过世。”
崇祯沉吟了一会:“哦,那你还是回家守孝吧。”
卢象升:“回皇上,家父的遗言是让我舍身杀敌,而不心拘于孝道。”
崇祯:“你父亲明大义,但朕却不忍。”
卢象升:“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如今国难当头。皇上,您尽管下旨吧。”
崇祯:“不急。朝臣们最近总是为先安内还是先攘外争论不休,朕想问问:你怎么看?”
卢象升:“这还有什么要争的?内灭流寇,外驱鞑虏,同时进行,何须先后?”
崇祯:“可是现在不仅兵力不足,连库银也紧缺啊。”
卢象升:“皇上不必忧虑。洪承畴在陕西已将流寇重重包围,不久就会全歼陕西的流贼,到时候就能腾出兵马来增援辽东防线。熊文灿在湖广正在扫降张献忠,张献忠已有投降之意。其他小股流寇不足为虑。至于库银,皇上可向江南各省催征。江南本是鱼米之乡,民间贸易活跃。又未经兵燹,加征一点辽饷又何妨?”
崇祯:“江南虽富,但加征了练饷和剿饷,现在又要加征辽饷,恐怕也难以承受啊。”
卢象升:“可向那富户加征。江南的富户有不得了的钱粮。”
崇祯:“可你不知道,江南各省的官员也是叫苦连天。”
卢象升:“这些叫苦连天的官员都该杀。”
崇祯:“他们个个都这样。你总不能全杀了吧。
卢象升:“杀一儆百总可以的。”
崇祯:“这几年被朕大辟的大臣还少吗?可是怎么样呢?他们仍然徇情枉法,消极退缩,空谈妄议。”
卢象升:“臣来的时候隐约听说,有人想鞑子和议,不知可有此事?”
崇祯:“你也听说了?”
卢象升:“确有此事?”
崇祯:“他们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卢象升:“皇上千万不要听他们的蛊惑。说这种话的人该斩。想太祖皇帝创下大明万世基业,传到如今才二百七十余年,正是日出煌煌之时,怎么作出此等消极之举?与鞑子妥协,大伤国体。****雄兵百万,猛将无数。满州鞑子,一芥子而已。有何可惧?微臣不才,愿率一支劲旅,誓死剿灭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鞑子,以彰天讨。”
崇祯把桌子一拍:“好,朕要的就是你这句话。朕现在命你为蓟辽兵马大元帅,出师征讨满州鞑子多尔滚。”
卢象升撩衣下跪:“臣卢象升为国杀敌,马革裹尸,万死不惧。”
崇祯:“朕知道你忠心可嘉。但满州鞑子穷凶极恶,诡计多端。你也不可浪战,要注意保存实力,以作持久计。”
卢象升眼里露出不解的神情,不知如何回话。
崇祯:“卢爱卿,你听明白了吗?”
卢象才回过神来:“臣明白。”
陕西梓潼。
李过率一支正在前行,忽然前面一支人马拦住去路。
李过一看前面的旗帜上写着“张”字。
李过横刀勒马问道:“来者何人?”
张武勒马上前:“吾乃洪承畴大人帐前先锋大将张武是也。你是何人,敢如此嚣张?”
李过:“我以为是谁呢?愿来是个无名小卒。说出我的名来,吓破你的胆。吾乃闯王帐下先锋大将李过,识想的赶快下马受死。”
张武哈哈大笑:“原来是剑阁惨败,侥幸逃脱的李过。败军之将还装模作样,岂不笑死人?”
张武用剑往后一指:“谁与我把此贼拿下?”
张武身边的沈良应声而出:“未将沈良将此贼手到擒来。”
沈良飞马来战李过,李过看他来势如此凶猛,却也不敢怠慢。打起精神与沈良大战起来。李过开始还有点怯意,战到后来,沈良的刀法错乱,一不小心被李过一马劈掉头颅。
张武大叫着冲上来:“逆贼休得猖狂,且看我张武的手段。”
张武的一杆长矛舞成一个漩涡,李过用脚将马一踢后退一步,张武趁势冲了过来,李过避过他的长矛,反手一刀,张武急忙闪避,头盔已被劈落,张武大吃一惊,落荒而逃。
李过麾大军直追……
京城皇宫内。
卢象升匆匆出来,太监高起潜迎了上去。
高起潜:“卢大人,恭喜啊。”
卢象升:“高公公,喜从何来?”
高起潜:“卢大人从宣大总督升为蓟辽大元帅,岂不可喜可贺?”
卢象升:“岂不闻‘兵者,凶也’?疆场拼杀,马革裹尸,凶多吉少。这卢某心中是有数的。只望高公公的后勤补给不能断啊。”
高起潜:“这个卢大人放心。老奴本想在大人面前谋个监军的职位,与大人同赴国难。但大人在皇上面前坚决不要监军。老奴只好做些运送粮草的活,聊表寸心。老奴岂敢不尽心尽力?”
卢象升:“你可不能一口一个老奴,你今年应该才入不惑之年吧。皇上知你能干,所以让你督办粮草,运送兵马,卢某全靠高公公了。”
高起潜:“没事,没事。敢问卢大人,皇上对这次交锋是什么想法?”
卢象升:“当然是剿灭胡虏,重振国威。”
高起潜:“皇上没说别的意思吗?”
卢象升:“高公公认为皇上还能有什么意思?”
高起潜:“哦,老奴不敢妄想。”
卢象升:“我都说了,你不能称老。”
高起潜:“在卢大人面前,老奴真有些显老。”
卢象升:“前方军情紧急,卢某先告辞了。”
高起潜:“愿卢大人马到成功。”
中枢阁部。
杨嗣昌在门口张望。
卢象升从宫门出来,直奔他的那匹五明骥。杨嗣昌看到他立即跑过来。
卢象升正要跨上马蹬,杨嗣昌急忙喊道:“卢大人请留步。”
卢象升止住。
杨嗣昌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杨嗣昌:“卢大人,何必如此匆忙?小酌再走不迟。”
卢象升:“下官不敢叨唠杨大人,前方军情紧急,鞑子正在长城一带肆虐。”
杨嗣昌:“卢大人肩负皇上重任,杨某也不敢强留。杨某只想问下卢大人有何良谋将清军超出长城之外?”
卢象升:“在下心中也没数。只是国难当头,唯有死拼而已。圣心很是忧虑。有些大臣窃窃私语,妄谈和议。他们与****何异?杨大人总应该是主战的吧?”
杨嗣昌脸上很不自然:“这个,这个自然。卢大人一腔热血,真是岳武穆再生。”
卢象升:“杨大人,大明决不能重宋朝故事。”
杨嗣昌:“有卢大人这样的中流砥柱,大明中兴在望。”
卢象升:“卢某乃水中一鹅卵石而已,力挽狂澜还得望杨大人及诸位阁臣。卢某告辞了。”
杨嗣昌:“卢大人走好。”
卢象升踌上五明骥飞驰而去。
多尔衮大帐。
阿济格进帐。
阿济格:“王爷,明朝派了一位叫卢象升的大元帅来和我们对阵。”
多尔衮:“卢象升?”
阿济格:“听说此人原是进士出身,一直做地方官。崇祯二年的时候自募兵士一万人到北京勤王,迫使皇上最后退出中原。由此受到崇祯的关注。他组织的‘天雄军’曾屡破流寇,他因此升为宣大总督。这次崇祯特意召他进京,他们平台召对,无人知道说了什么。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崇祯的和议之心动摇了。”
多尔衮:“看来明朝厉害的角色不少啊,居然有人自募兵士勤王。崇祯不选别人,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官来,卢象升定然有其过人之处。”
阿济格:“卢象升虽是一介文官,但他自幼习武,研读兵法,所以和一般的只会夸夸其谈的文官不同。”
多尔衮:“厉害的人自然要用厉害的招数去对付他,红衣大炮运来了没有?”
阿济格:“虽是费了一周折,但还是运来了。”
多尔衮:“好。这次本王倒要看看是他卢象升厉害还是我多尔衮厉害。”
阿济格:“那自然是王爷厉害。”
多尔衮:“高起潜那边是什么意思?”
阿济格:“高起潜还是那意思。”
多尔衮:“好,还要再加把柴。”
阿济格:“末将这就去办。”
阿济格转身走出营帐。
多尔衮突然叫道:“阿济格!”
阿济格刚走出帐外,听见叫唤又折身返回。
阿济格:“王爷还有什么吩咐?”
多尔衮:“杨嗣昌现在是什么态度?”
阿济格:“未能探听出来。估计他已成骑墙之势。”
多尔衮沉吟了一会,说道:“先不管他,把这个卢象升打跨再说。”
阿济格:“是。”
阿济格走了出去。
多尔衮沉思……
江苏宿迁。
张献忠居所。
李定国站在门口。
潘独鳌拿着一张纸匆匆过来。
李定国:“潘先生,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潘独鳌:“大王在不在里面?我找他有急事。”
李定国:“你手上拿的是不是熊文灿的谕降书?”
潘独鳌:“你怎么知道?难道……”
李定国:“是的。大王早已看到,正在发怒呢。”
潘独鳌:“那我进去看看。”
李定国:“潘先生还是过一会再来吧。”
潘独鳌:“怕触大王之威?”
李定国:“大王现正在气头上,多说无益。”
潘独鳌:“李将军忘了,我是最喜欢触霉头的。”
李定国:“那潘先生请吧。”
潘独鳌泰然走了进去。
梓潼。
李自成和顾君恩并辔而行。
刘守敏策马过来:“闯王,据快马来报,李双喜已打败颇希牧,占领了松潘。李过也一举击退官军五里地。”
李自成:“好,让高杰协助李过与官军再战。大军立即向松潘开拔。”
刘宗敏:“是。”
刘宗敏骑着马转身就走。
李自成对顾君恩:“顾先生真是安排妥当啊。”
顾君恩:“全仗闯王神威。”
京城德胜门。
卢象升骑着五明骥从德胜门里出来。
门外站着两排大臣。
卢象升吃了一惊:“各位大人,这是为何?”
杨廷麟:“卢大人为国杀敌,我等在此为卢大人饯行。”
众大臣:“愿卢大人旗开得胜,马到成功!”
卢象升从马背上下来:“各位大人盛情,卢某愧不敢当,杀敌报国,卢某之本份。”
杨廷麟捧着一杯酒递到卢象升手里:“请卢大人满饮此杯,壮我国威。”
卢象升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卢象升将摔到地上:“众大人放心,卢某既蒙皇上隆恩,自当竭力报效。剿灭胡虏,肃清环宇。”
众大臣:“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卢象升跨上马鞍,头也不回,飞驰而去。
松潘。
一望无际的草地,远处是岷山雪峰。
刑秀娘骑着马在草地上狂奔。
高杰和田见秀等将领也骑马飞驰。
刑秀娘停下:“啊,我仿佛又回到了敕勒川。”
高杰追了上来:“敕勒川没有岷山雪峰。”
刑秀娘:“你体验过草原奔驰吗?”
高杰:“我们天天在奔驰,何必非得到草原?”
刑秀娘:“这不一样。”
刑秀娘又开始策马飞奔。
高杰大喊:“这不是敕勒川,你要小心。”
刑秀娘不管不顾,一味狂奔。渐渐地其他将领被甩得远远的,只有高杰还勉强跟着。
突然刑秀娘的马踏进了泥潭,慢慢地陷了进去。
刑秀娘大叫,高杰束手无策。
马背渐渐地没了,刑秀娘的脚也开始沉下去。
危急之间,高杰飞出一根长绳,将刑秀娘的腰缠住,然后用力一拉,将刑秀娘拉上了马背。
刑秀娘躺在高杰怀里脸色煞白。
高杰焦急地喊道:“秀娘,秀娘,秀娘。”
刑秀娘渐渐地醒过来,脸上带了红晕。
刑秀娘:“高杰,你刚才叫我什么?”
高杰一窘:“哦,刑王妃。”
刑秀娘:“不,你是叫我秀娘。”
高杰无语。
刑秀娘:“这个感觉真好。”
其他将领这时才赶了上来。
纷纷嚷道:“王妃没事吧。”
“高杰真有两下子。”
“这草地怎么会陷阱呢。”
高杰:“王妃,你能骑马吗?”
刑秀娘:“我不会骑马。”
高杰:“田见秀,把你的马给王妃。”
田见秀:“王妃惊吓过度,怎么能骑马?”
刑秀娘:“我真的骑不了马。”
高杰:“好,那我带着王妃吧。”
高杰:“驾!”
其他将领旋即转身跟上。
松潘城。
李自成指着刑秀娘大骂:“看你这么大的人,一点规矩也没有,整天疯疯癫癫的,到处乱跑,给他们带来多少麻烦?战事如此紧急,还要这么多将领来保护你,你不害臊?”
刑秀妨眼泪汪汪地:“我也就是好玩吗,顺便看看地形。”
李自成:“看地形,你还懂得看地形?少给孤添乱。”
高杰:“闯王息怒,都是我等保护不力。”
李自成:“保护不力,以后不要保护她,她爱怎么样就怎么样,生死由命。”
田见秀:“闯王,由此看来,这松潘真的不宜久居。”
李自成思忖。
顾君恩:“再向西就是西羌之地,更是不宜用兵,如今只有向甘肃,再入陕西,方是上策。”
李自成:“顾先生说得有道理。众将军去准备一下吧,马上离开松潘。”
众人:“遵命。”
江苏宿迁。
张献忠正在暴眼环睁之时,潘独鳌进来。
张献忠抓住一本书向外一砸,正砸在潘独鳌的胸前,竟然被潘独鳌顺手接住了。
张献忠吃了一惊。
张献忠:“潘先生竟然还有这一手?”
潘独鳌:“我只能接住书。”
张献忠笑了:“只能接住书?赢就不能接住了?”
潘独鳌:“赢让大王接住了。”
张献忠:“你看我们现在不是输了吗?宿迁四面被围,但熊文灿却围而不攻,却送来谕降书,劝我投降,这不是侮辱我吗?”
潘独鳌:“他是侮辱大王,所以大王要跟他拼死一战。”
张献忠:“可李定国孙可望那些将军竟然同意降,真是气死我了。”
潘独鳌:“的确可气。大王,你应该力排众议,与官军血拼,那怕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
张献忠:“全军覆没?真的会全军覆没吗?”
潘独鳌:“可能性比较大。”
张献忠:“这样一来,‘张’字旗岂不倒下了?”
潘独鳌:“事已至此,别无他法。”
张献忠:“可是这投降,我老张的脸真的放不下。”
潘独鳌:“高迎祥放下了,闯军东山再起。大王跟高迎祥不一样,所以我们不能降。”
张献忠:“怎么不一样?我张献忠哪里比得高闯王?他都放得下面子,我怎么不行?古人说,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张献忠今天怎么不能委屈一下自己呢?”
潘独鳌:“今天的屈是为了明天的伸。”
张献忠:“对,熊文灿那个熊包,竟然给我一条通天大道,我老张何不走他一遭呢?”
潘独鳌:“大王英明。”
张献忠忽然醒悟似的:“哎,潘先生,我怎么不知不觉中了你的圈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