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大勇早就守在县人民医院的大门外,一见马国明的车进来,便赶紧跑过去拉开车门,连声汇报道:“老大,别担心。晓宇右腿骨折,左侧肋骨也断了三根,不过手术很成功,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要在床上躺个把月。”
马国明点了点头,在关大勇的陪同下直奔四楼的重症监护室。隔着监护室的窗户,只见马晓宇躺在病床上,挂着点滴,浑身上下裹满绷带,一条腿还高高吊起,人却已经睡着了。
关大勇挥挥手,让周围的警察和医护人员退开,附在马国明耳边小声说道:“老大,晓宇虽然没有大碍,但事情还是有点棘手。”
“哦,”马国明知道儿子没什么大事,心已经放下了一半,点头道,“不急,换个地方慢慢说。”
医院方面早就安排好了休息室,院长陈乔生亲自把他们领过去,沏了茶,带上门,只留他们两个在里面。
关大勇还不放心,又四处检查了一下,这才说道:“我已经问过晓宇,情况是这样的……”
原来直到现在,关大勇都没有安排人给马晓宇做笔录,只是由他私下进行了询问。面对关大勇,马晓宇倒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当听说马晓宇和谭勇居然想通过飙车的胜负来决定由谁打第一炮,马国明也忍不住拍了桌子:“这个孽子!就不知道叫人省点心!”
马国明虽然成功挤走了陈学珍,但也引起了市里有关领导的不满,所以他还不想这么快就跟新任书记闹僵,至少表面上要一团和气。当然,背地里他肯定还是要使点绊子的。县里有关部门频繁检查锦润嘉园工地,就是出于马国明的授意,造成一种人亡政歇的假象。
在这个节骨眼上,他的宝贝儿子却跑去祸害甄育林的女儿,势必会提前激化矛盾,打乱他的部署,又怎么能不叫他气恼?
关大勇赶紧递上一杯水,劝道:“老大,您先消消火,事情还有转机。”
“转机?”
“甄家的丫头现在还没醒,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老谭的宝贝儿子已经烧成了焦炭,老程的闺女颅脑损伤,很可能变成植物人。我仔细分析了一个,如果这样解释也能说得通……”
听关大勇说完,马国明想了半天,还是不太放心,皱眉问道:“你确定,没有其他人知道?”
关大勇笑道:“要论咱们晓宇,运气真是没的说。豪门夜总会停车场的监控碰巧是坏的,南郊监控拍下的画面也不能断定他们在飙车。”
“好个屁!”马国明没好气地说道,“要是运气真好,他现在就不会躺在医院了。把监控调出来我看看。”
监控虽然拍摄于夜晚,但在路灯下,画面依然十分清晰。起初是空荡荡的公路,两秒钟后,一红一白两辆小车几乎同时出现在画面中,相互追逐着向前冲去。紧接着,一个背着行李的民工出现在画面右下方。一秒钟后,两辆小车在画面上方剧烈碰撞。接着,民工砸车救人,车辆起火燃烧,民工把救出的人扔到地上拿出手机打电话,又跑到广告牌后面,最终独自回来,提着行李扬长而去。十分钟后,警车出现,画面定格。
马国明将监控画面重放了一遍,指着画面中的民工说道:“这个人会不会是目击者?”
关大勇苦笑道:“岂止是目击者,这个人还是他们飙车的裁判。”
“荒唐,飙车还要什么裁判!”
“谭勇和程丽丽都不同意程丽丽下车做裁判,说那样的话,晓宇车上少个人,不公平。”
马国明奇道:“这关程丽丽什么事?”
“程丽丽对晓宇有意思,不希望晓宇来第一发,只想在谭勇侵犯甄静时由她拍段视频放到网上。对了,晓宇就是用这个理由哄住程丽丽,叫她不要声张的。”
“什么乱七八糟的!”马国明实在不愿意再听下去,手指在桌子上使劲敲了敲,说道,“一定要找到这个人,想方设法让他管好自己的嘴。实在不行,就……”
说到这里,马国明狠狠地做了个下切的手势。
……
直到第二天上午,甄静才睁开眼睛,只觉得浑身酸痛,脑袋也是沉甸甸的。她看了看四周,又看了看守在床边的甄育林H县刑警大队大队长赵剑平,惊讶道:“爸爸,我怎么在这儿?这又是哪儿?”
“这是人民医院的特护病房,你已经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甄育林心疼地拍了拍女儿的手,叹息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还是由赵叔叔告诉你吧。赵叔叔还有话要问你。”
两个月前,甄肓林从江平县调任千湖,秘书、司机他都没带,只向市委领导提了一个请求,把江平县刑警大队大队长赵剑平调到千湖。由此可见,赵剑平是他非常信任的一个人。而赵剑平也没有辜负他的信任,两个月内连破三起命案,迅速在县刑警大队树立起权威,站稳了脚跟。
其实,如果查阅赵剑平的履历就会发现,他和甄育林有太多的交集。两个人都曾在同一个乡镇工作,而随着甄育林的逐步升迁,赵剑平也由一名普通片警成长为一名优秀的刑警队长。
事实上,就连甄静都对赵剑平非常熟悉,她没有丝毫迟疑便问道:“赵叔叔,您想知道什么就请提问吧。”
赵剑平笑道:“不急,我先给你看一段视频。”
视频播放的内容正是南郊新区监控所拍摄下来的那段画面,两车相撞的场景非常震撼,堪比欧美大片。接下来民工救人的画面更是惊险万分,当真是千钧一发。
画面暂停,甄静指着民工怀抱着的长发女孩,大张了嘴,半天才问道:“这、这是我吗?”
看到甄育林点了点头,甄静愣了一下,旋即呜咽起来:“爸爸,我、我差点见不到你了。呜……”
不要说甄静还只是个未满十八岁的少女,就连刘存斌这个经历过多次生死的家伙,当时同样是阵阵后怕。
甄育林也是一阵唏嘘,赶紧安慰道:“小静,别怕,都过去了。”
甄静毕竟从初中起就独自住校,并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孩,很快便平静下来,用力点了点头:“恩。爸爸,这个人找到了吗?我想当面谢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