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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物是人非

柳寒居走了进来,说道:“修弟,方才接到桂姐姐传来的消息,告知了最近武林中发生的几件大事,你要听么?”

灵修却不回答,反而问道:“柳姐姐,你见着我的洞灵鉴了么?”

柳寒居听言,面带微笑走到他身边。从枕头下面取出一个小布包,正是被丝绸包裹的洞灵鉴。

她说道:“我看你身上只有这个东西和那串琉璃珠而已,所以为你放好了在这,你醒了便能拿到。”

灵修说道:“你拿它照我一下。”他见柳寒居对待自己,远较之前为亲切,也自然萌生嘱托之意。

柳寒居打开布包,将琥珀对准灵修片刻,念道镜面上浮现的问字:“极风,”看着他说:“这是什么意思?”

灵修从她手中拿过洞灵鉴,只见“极风”两个字不是绿色,而是黑色。嘴巴一撇说道:“看来那妖蟒的毒气太强,把我的旋照功给毁掉了,功力倒是增强了不少。”

柳寒居眼睛一张,讶道:“旋照功?那妖蟒虽然毒,但何以至于毁伤功体?”

灵修鼻头一酸,这旋照功修炼不易,且是和苏心瑶同练的,故而他颇为重视。功体即毁,此后再不可使五灵仙术了。虽然修为因此大大提升,但他并不重视这些,反倒觉得得不偿失。说道:“应该是毒气太强,经脉受损过重吧。”

柳寒居何其聪慧,她早知这玄门武功的功体,需保持童子之身,至气血稳定之后方可破身,否则功体便会因此毁掉。

况且,这毒气在拓宽经脉时,虽然会损伤经脉,但不可能造成破功,否则苗族也不会用此法来修行。她回想那日龙赤练讲述过程时的神色,加上她速来知道龙赤练喜欢身体强壮的男子,灵修昏迷一个月,为了照料他,也早看了个遍,心中便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了。

心下暗叹:“这个龙妹妹真是多情,就这么趁机毁了他的功体,既然他似乎不知情,我也不用说给他知道。省得破坏他对苏姑娘的情谊。”她兼爱男女,因此在男女之别上看得极轻,倒未注意自己和灵修日益亲近,是否也会“破坏他对苏姑娘的情谊”。

灵修叹道:“这下倒是应了剑游前辈的说法,非专修剑术不可了。”顿一顿问道:“你方才说武林中有大事发生,不知都是些什么事儿?”

柳寒居说道:“先是有两位大人物离世,引起不小轰动。第一位是贵教教宗,万法天师张承黄本月十一日殡天了。”

灵修惊叫道:“发生何事?!”

柳寒居平淡说道:“人谁无死?张天师今年已经一百四十岁了,阳寿享尽,寿终正寝罢了。”

灵修一想,这也是件喜事,于是问道:“那是谁继承他的衣钵?”

柳寒居答道:“是他的大弟子紫阳真人,若无意外,道教宗的位子也依然留给天师洞。”

灵修点头称是。这“梁州三玄”之中,也确实以天师洞最为合适,陆阳真人吕温或许也有此心,但纯阳殿实力不足。山月真人梅芝菡则不喜俗世,连落英亭试剑都未参加,至于世外两派便更无心理政了。

柳寒居继续说道:“第二位是郴州商会的会长朱重允,朱老爷子,也是本月谢世的。”

灵修一愣,说道:“我与他的儿子曾经一起交游过,他儿子当时便是被神英所伤,也不知恢复得如何了?朱老爷子也是寿终正寝么?”朱重允便是朱成的父亲。

柳寒居嘴角一扬,说道:“朱家人说老爷子确实是无疾而终。但江湖中四处流传,说老爷子的死和南宫世家与武林盟有关。过去一个多月中,南宫世家将江湖事务几乎都交接给了武林盟,武林盟也开始各种整顿动作,郴州商会失去庇佑,必然受损颇重,尚且不论有些门派伺机报复。多半老爷子是忧心被武林盟清算,触发疾病而死。”

灵修眉毛一皱,说道:“南宫世家现在是什么情形?”他想起武林盟当日发难之事,不免还是为南宫仁担心。

柳寒居说道:“武林盟之前向外界,传出一本账册,说是南宫世家这些年所作的恶事,居然多半被查证属实。因为有三教四方的人作公证人,武林人士都是颇为认同。最后南宫仁无奈,将牵扯其中的世家人员交给武林盟处置,又遣散家臣,封闭了南宫世家。”

灵修听言,颜色暗沉,说道:“那他们父子如何?”

柳寒居叹道:“很多事最终都可能会追究到南宫智的身上,但或许是武林盟之人有意照顾南宫氏一族,故没有追究到底。因此他父子两人,并未受到牵连。”

灵修感到十分安慰,又想起苏心瑶,想出言相时,又难以启齿。

柳寒居察言观色,将他肩膀一搂,说道:“苏姑娘离开此地之后,往大周国方向去了。后来她察觉了桂姐姐派去追踪的人,便用计脱了身。方才桂姐姐传来的信息里说,在长安的眼线,发现了貌似苏姑娘的人。”

此时两人离得很近,灵修看着柳寒居的脸,竟毫无羞涩之情,仿佛两人已亲近如兄弟姐妹,又似多年夫妻一般。说道:“她没事就好。”

顿了一顿,灵修说道:“怎么没看见张大哥他们?”

柳寒居笑道:“都走啦,各自回家去了。只有你这病人一直留在我这。”

她一笑起来,眼睛更是动人,灵修看着她眼睛出神,脑中浮现出苏心瑶看自己的眼神,总是一样温柔,心中不免苦涩。

柳寒居观他颜色,说道:“你既然醒了,想必也不打算久留。但还是先歇息几日,等你习惯新的身体后,再出去不迟。”

灵修笑道:“你也不留我多玩几日么?”

柳寒居伸出手浮着他脸颊,在他嘴上轻轻一吻,说道:“等你找回心瑶妹妹,我把你们两个一齐收了!”

灵修脸上泛红,却不似之前那般羞赧,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红脸笑道:“你这人,住在这里倒是挺好,让你走了出去,只怕不知要祸害多少人。”

柳寒居哼了一声,说道:“这话倒不假。”

接下来几日,灵修便继续修养身体。旋照功功体被毁,五灵仙术、灵山符法也都因此无法继续使用。好在九天镇邪剑是以剑气为基,故未受影响。内力确实突飞猛进,而远胜从前,剑法造诣也因此今非昔比。又练了几日,元气彻底恢复。

他考虑了几日,决定不去寻找苏心瑶,等她完成自己的心事,自然会回来,又听她说“回来嫁他”等语,却不知是喜是悲。

倒是有必要去一趟大周国,通知华梧桐关于影先生之事,希望此刻他还未遭毒手。顺便也可去一趟延州,往黄帝陵祭拜一番。只是尚在犹豫,有没有必要经过开封。

照理,他体内之异能应当会被洞灵鉴照出红色,但却没有照出,多半是因为百圣琉璃珠的关系。加上一个月来,他身材大变,容貌虽然未变,但脸上骨骼肌肉也更加如成年人,若不是相熟之人只怕已完全认不得他。

他心想:“或许因此因祸得福,影先生再找不到我。”

于是告知柳寒居等人,说自己在修养几日,便要离去。苏心瑶既然已经过将玉露剑留下,他便也不再携带金风剑,说是将两剑都留在古寂野航,仍是一对儿。柳寒居家中珍宝兵器颇多,欲让他找一替代,他也不愿意收取。

直修养了十日,才辞别三人离开古寂野航。那柳寒居多情多义,却不怎么伤感,只是命他须再来拜访,灵修也自然应允。红藕、玉簟却从不接触外人,和他多有肌肤之亲,因此对他颇为不舍。临行之前,柳寒居送了一包裹与他,只说是一些相助之物,他也不打开细看,与三人依依惜别。

走出古寂野航,灵修心中苦闷。旋照功既然毁了,此生再也无颜见师父师娘,若是她们三人不嫌弃,自己厌倦江湖后,就隐居在此,也是人间乐事。

两日之后回到彭城,发现南宫世家的联络处已经人去楼空,看来南宫世家退出武林之事,绝非虚言。

只好离开彭城,一路西去。又过了九日,方回到开封城。开封城城中,颇不似往日气象,倒显得有些萧条。策马来到南宫世家府邸门口,却见大小之门都是紧闭。围府走了半圈,只在东南角还开着一门。

只见有门人送菜饭出得此门。灵修一看,认得此人,便是昔日为自己代买衣裳,收了他几枚金叶的小五子。上前问道:“请问,南宫世家发生何事了?”

小五子看他十分面熟,似乎有些印象。想不起来,又不敢发问,于是说道:“主公把江湖事都移交给了武林盟,遣散了大批家臣,也处置了一些人,之后就……游方去了。”

灵修点点头,又问道:“你家少主在否?”

小五子回道:“少主……”这门人也很机灵,见来人不断盘问,便也不一一回答,

灵修说道:“在下叫灵修,之前南宫大侠有事嘱托,如今事了,故来访问。”

小五子一下回过神来,说道:“道爷最近越发英武,小的竟一时没认出来!少主也不在家中,唯有林先生、闵家兄弟坐镇。”

灵修点头,略略失望。突然想起一事,又问道:“请问,贵府城外别苑在什么地方?”

他之前是南宫府里的贵客,又受过南宫仁的白马玉佩,因此小五子对他颇为信任,便将城外别苑的位置告诉了他。

灵修言谢告辞,出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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