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心瑶一听此言,又羞又怒,脸皮一阵滚烫。
只见说话之人,是一位模样俊美的男子,脸如美玉,鼻梁精致高耸,眉色如黛。身穿一身蓝衣,衣服上绣着许多绿叶纹饰。
灵修正色说道:“这位君子一表人才,为何出言如此粗俗无礼?我们不过路过此地,未曾得罪过足下,请足下向我师姐致歉。”
那男子眼神迷离,呆呆俯视眼前地上,像是怔怔出神,又像是看着一件十分可惜之物。嘴唇朱红轻启,说道:“女儿用情最是专一,只有男子才会朝秦暮楚,见异思迁。一个好好的女儿,偏要学男人一般滥情,我只说她不知羞耻,已经很是客气了。”
苏心瑶强忍怒火,说道:“我并不认得你。也许是你把我错当成了别人,你只要向我致歉,我便不和你追究。”
那男子哈哈一笑,眼神仍是凄苦哀伤,说道:“认错?你莫不是仙云宫云燮峰首座观沧真人苏琰的小女儿,闺名叫心瑶的么?”
他此言一出,四人皆惊异不已。赵栩和华梧桐虽已与她解释,当尚不知她之底细。
苏心瑶怒道:“你既知我来历,如何口出污秽之言,毁人名誉!”
那男子轻轻一叹,说道:“你之前亦是当着我面,对其他男人如此浓情蜜意,不过数月时间,如何竟忘得如此快了?”
苏心瑶直气得眼泪横流,叫道:“你胡说!你胡说!”挺掌便打。他两人今日出游,并未携带兵刃。
灵修忙于将她叫住,怕她恼怒之下伤了人。
那男子凄凉一笑,说道:“偏只许你做,而不许人说。”
蓝色衣袖一扫,飞出几片树叶,“嗖嗖”如暗器般发出破空之身,刺向苏心瑶。苏心瑶没料到他出手不仅极快,且招式凌厉,欲往后撤时,已然来不及。赵栩见状一声惊呼,身后华梧桐已经拔剑而出,七星蟠龙剑快发几道黑色剑气把树叶一一打下。
灵修见这人神色诡异却似曾相识,一身蓝衣也格外熟悉,大他发暗器之手法时,蓦地恍然大悟:这人必与那日袭击剑游之红衣女子是一路,一男一女、一蓝一红、一俊一美、一飘叶一飞花,来历应当相同。
于是全神戒备,旋照功运转,发出金咒,金灵之力化为烈风直吹。蓝衣男子正抬手又发暗器,刚好被他金咒打落,哈哈笑道:“蠢男人,偏把她当个宝!”
灵修又一咒使出,灵气化为风刀,直切向蓝衣男子。男子纵身数跃,跳到两丈外。
灵修说道:“此妖孽不是人类,不可轻敌。”
华梧桐与苏心瑶此刻见他出招、身法,一听灵修之言,瞬间都已明白过来。赵栩不会武功,忙躲得远远的。
灵修见心瑶被他折辱得满脸委屈,泪痕满面,又是心疼又是愤怒,说道:“华将军,请借剑一用。”
华梧桐一愣,他今日只带着七星蟠龙剑,若相借灵修,自己便无法应战。但马上反应过来:灵修是要独自为心瑶出头,以安抚她心情。于是二话不说,将七星蟠龙剑掷出,灵修跳跃而起,接过剑来,挡在二人身前。
那男子一脸赞许,说道:“你倒是个懂得护花的好男儿,只可惜花是残花,多少痴情,也是枉费!”
灵修冷冷说道:“你再说一句污蔑之言,我就切掉你舌头。”
男子哈哈一阵狂笑,四周树叶被震动而纷纷落下,化为利刃一般飞向灵修。街上百姓虽不明所以,但都被他们阵势吓住,均是四散躲藏,周围店铺也早都关上了门。
灵修使出秦王饮酒剑法,先是一招“剑光照空”,四周空气被剑气一震,绿叶纷纷失去控制,疲软落下。又一招“醉月倒行”,飘落树叶被剑气裹挟,如弓矢般反射那男子。
那男子用蓝色衣袖一遮,将绿衣和剑气弹回。他身上衣服像是某种宝物,竟然刀枪不入、真气不侵。只见他双袖舞动,真气狂卷,方圆数丈内之树木,叶子尽皆飘落。树叶被他灵气卷动汇聚身前,双手一推,树叶组合飞舞,化为蛇形。那“叶蛇”足有丈余高,吐信之声大作,一声咆哮,向三人扑来。
灵修情急之下,“九天镇邪剑”使出,正是第一试“丹阳出海”。招式起手,他四周真气一震,身后两人觉得双腿被海浪击打一般,站立不稳,后退半步。真气呈海浪之形,向前拍涌,直卷动地上灰尘等杂物滚滚向前。仗剑直挥时,一轮宽约四尺的红日凭空出现,乃是红色剑气所组成的剑气漩涡,滋滋轰鸣,那红日如海上初升之势,劈山倒海而去,直冲向那“叶蛇”。
“叶蛇”身体狂舞,张开大嘴,一口咬住剑气漩涡,金属撞击之声不绝于耳。剑气漩涡继续推进,“叶蛇”虽将它咬住,但却无法将其咬散,蛇身被剑气漩涡不停推动,终于抵挡不住,瞬间灰飞烟灭。树叶被剑气漩涡搅碎,发出清新香气。
剑气漩涡近身,男子收拢散落树叶,化成墙壁,全力格挡。此时灵修剑势一变,剑气漩涡四散炸裂,发出“轰轰”爆炸之声。剑气如电流般分裂而出,瞬间将树叶墙壁撕裂,那男子身受数道分裂剑气,一口鲜血喷出,已是遍体鳞伤。
灵修见自己已将他重创,跃向空中,使出“金咒·风刀如割”,唰唰唰化成数把气刀,欲将他身体切断。
他心知这蓝衣男子与那红衣女子一般,不是常人,因此虽然受伤却与性命无关,必须予以重创,才能将其留住。
那男子哈哈一笑不躲不闪,任三道气刀将他表皮切开,露出红肉白骨。手一挥,却再是杀招,树叶四散飘飞,毫无章法可言。灵修在空中使一招“劫灰飞尽”击破无数树叶,但树叶四处飘散,身体仍然中招。后背自颈以下,被树叶刺入数处,顿时疼痛难忍,落下地来。
苏心瑶使出“金咒·固若金汤”,化出坚硬结界抵挡住如雨般降落的树叶,但与灵修相距甚远,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中招溅血。
男子见灵修行动被制,一阵狂笑,飞身逃去。
苏心瑶无心追赶,忙上前查看灵修伤势,并转化灵气给他疗伤。。因那男子已经走远,树叶变回常态,从他劲上滑落。
赵栩从屋舍后面走出,惊魂未定,说道:“这是哪里来的妖人,朗朗乾坤竟赶在开封城当街伤人?”
华梧桐见刚才一幕方知燃虚等所说之红色怪人,怪在何处。他虽多行杀戮之事,却从未对上过妖魔,心下忐忑难安。
灵修觉得伤势渐痊愈,说道“我曾与此人的同伙交过手,似是某种精怪,不是人类。刀剑虽能伤,但他们并不惧疼痛。”说着哎哟一身,心瑶从他背上拔出一片树叶。
华梧桐说道:“可惜张天师回了梁州,否则他应有答案。”
苏心瑶说道:“我们还是赶紧回去,禀告南宫大侠,此人疯疯癫癫的,万一再伤他人便不好了。”
于是众人回到南宫世家府邸。赵栩与华梧桐向南宫仁通知此事,南宫仁便命四处守门将士提高警惕,但未接到此人下落之信息。
心瑶却带着灵修回到他在东厢客房的房间。
关了门,苏心瑶问道:“还疼么?”
灵修说道:“不碍事的,还好骨头没有大伤。”
苏心瑶终于忍耐不住,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灵修忙将她抱在怀里,却不知如何安慰,只是抚着她头发,鼻中闻她发香,等她心情平复下来。
苏心瑶哭得梨花带雨,说道:“那人说的话,你信不信?”
灵修坚定地说:“他是妖人,自然有法子说些让人难过的话,当然不信。我不当真,你也不要当真。”
苏心瑶说道:“我过去一年,皆在姐姐处,不曾见过不相干的人,我这心里也只有你一个。”
灵修柔声说道:“我自然信你,你不用担忧我疑心。”
听他说话声音温柔,苏心瑶方才逐渐安心,说道:“你说你见过他的同伙,是什么人?”
灵修说道:“便是那天跟李大哥和你提到过的红衣女子。”
苏心瑶说道:“就是那个也让你受过伤的人?”灵修点头。
苏心瑶说道:“不知这些人都是什么来历?你才入世,哪里得罪过什么人?也不知他们是冲着我来的,还是冲着你来的。”
灵修摇头说道:“我也百思不得其解,先是有幽冥鬼甲再现,现在这两个人又明显是精怪化身,应该是传说中的九州封灵印出了问题。”
苏心瑶说到:“九州封灵印虽有经典记载,但无人知道是否真的存在,这要如何查证呢?”
灵修说道:“此事白阳也知情,她定会告诉张天师,由天师定夺。若玄门日后有了动作,你我也会知晓。”
苏心瑶已止住了哭,看灵修一双眼睛清澈如泉,不由得感动不已。她今天莫名被人指责、冤枉,乃是平生未受过之侮辱。现在回想灵修为自己出头,将对手重创,甚至连自己也受伤,心中不由美滋滋的,忍不住抱住他亲吻起来。
于是两人浓情蜜意,缠绵良久。苏心瑶涨红了脸说道:“我见你方才用了九天镇邪剑的‘丹阳出海’,是么?”
灵修笑道:“第一次作迎敌之用,你觉得如何?”
苏心瑶说道:“我觉得好得很,你再接再厉将来爹亲的位子,正好交给你。”
此时,突然有府中门人敲门。灵修忙问所为何事,门人说道:“惊扰二位,有一名自称李羡之人前来拜会,正在府门外候着呢!”
却不知李羡要做什么,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