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用过晚膳之后,灵修与苏心瑶二人出了东厢客房,往怀犁院走去。欲向南宫仁知会异能与怪人之事。
在南宫世家府内路上,苏心瑶对灵修说道:“既然张天师、燃云佛子、南宫大侠等众人皆需知道此事,为何不聚在一起,一次说了,岂不简单?”
灵修点点头,说道:“关于此事,白阳……之前与我略讨论过,因燃虚法师在灯蝶之死上略有隐瞒,隐去了幽冥鬼甲一事未说,且燃虚法师可能是最后见过灯蝶之人,因此曾怀疑过他。若三教高峰齐聚,则此类话显然不便直说,但若要借住南宫世家之力,又不可不告知南宫大侠事情之原貌。”
苏心瑶点头说道:“真相未明之前,妄加揣测不是君子所为,但隐瞒等有嫌疑之事却也是不可不提。”
灵修说道:“此外,我还有一件事须提请南宫大侠关心。”
苏心瑶说道:“可是武林盟之事?”
灵修叹道:“正是,武林盟成立当日群情激愤,虽并未直接针对南宫大侠,但是南宫世家基业如此庞大,他一家之长与世家之间,又如何分得开?此后我一路来开封途中,也未打听到关于武林盟的风声。如此兴师动众成立,却静静蛰伏不出,想必有所图谋,反倒令人更担心。”
苏心瑶见他模样,确是真真切切关心南宫仁,便说道:“若如此,是该禀告南宫大侠。只是……为什么要我与你一同前来?”
灵修说道:“武林盟之事南宫大侠必不便自己派门人查访,我心中已有了打算。他大仁大义,不免有奸人怀恨在心,武林盟虽忠奸未明,但不追查到底,终究是不知道的。你我既是一体,我要做这件事,自然不能没有你。若你不愿牵扯此事,也可知晓事情之来龙去脉,体谅我的用意。”
苏心瑶听他说“你我既是一体”,不由得脸一红,低头不语。
说话间,两人已走入怀犁院。门人询问之下,两人只说有要紧事禀告南宫大侠,门人见他两人神色凝重,十分认真。只稍微一迟疑,便入内通报。不一会儿,便说南宫仁给了口信,两人可自由出入怀犁院。
于是两人径自走入,前面即是悼妻圃,灵修远远看见那梨树,实是不愿意走近。苏心瑶拉住他手,十指相扣,牵他走入圃中,灵修只觉心头一阵急跳,便随她走入。
两人暂停梨树下,苏心瑶见环顾四周,看见只有远处回廊有门人行走。灵修抬头看时,一朵海棠花被风吹下,他手一伸,花正巧完整落在他掌心。于是淡淡一笑说道:“喏,你看这……”
他一边说时,一边扭头欲把花拿给苏心瑶看,却在转身之时已被她抱住,脖子被她双臂缠上。只觉唇上一阵柔软,一时温香满鼻,心神俱空,未等回过神来时,苏心瑶已松开他,默不作声,一脸通红。灵修呆愣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苏心瑶也是自不说话,他二人这样肌肤之亲尚是首次。
灵修见她满脸娇羞,自己反倒心态很快平稳,把海棠花别在她头上,说道:“这海棠花,便是南宫夫人对你我的赐福。”
苏心瑶一听,更是感动莫名,她方才是情到浓时自然所为,此刻却不知道如何自处了。便说道:“我们还有正事,走吧。”
灵修点头,两人走出悼妻圃,圃中花草树木被晚风轻抚,安详宁静。
只见怀犁院正堂之门大开,一人站立厅中,正是南宫仁。
二人刚步进正堂,南宫仁转身,回头看向二人,笑着说道:“二位小友,不必拘礼,请坐吧。”两人听言,于是简单行礼便在客座上坐下,南宫亦随他二人在客座上坐了。
南宫仁仔细打量这二人,灵修是日益英俊挺拔,苏心瑶样貌小家碧玉,眼神中却颇有巾帼之气,好一对金童玉女。说道:“不知二位小友有何事要告知孤者。”
灵修说道:“冒昧来访,实有两件事需要禀明南宫大侠。”
南宫仁笑道:“孤者只知武林盟是一件,却不知第二件是何事?”
灵修讶道:“南宫大侠已然知晓武林盟之事?”
南宫仁笑道:“世家门生故友遍天下,焉能不知?二位小友暗夜前来,又无师长作陪此事断非道教之事,那便是与南宫世家有关了。各州武人齐聚豫、荆,‘天刀’曹烈为盟主,忠义棺为执法司,矛头直指我南宫世家。除此事外,还有其他何事,值得二位小友前来?”
苏心瑶赞道:“南宫大侠之智慧,也让小女佩服。”
灵修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南宫大侠准备如何应对?”
南宫仁哈哈一笑,从容说道:“何须应对?武林人士原本一盘散沙,往来争斗颇不公允,诸多事务无人处理,三教又不宜直接出面。因此,这些担子便落到了南宫世家的头上。犬子这些年为武林虽然也是颇多贡献,但终是吃力不讨好,天下人只觉得南宫世家就应当劳心劳力,做得不如人意又引来怨言,纵是请客吃饭也总有人不爱吃不是?如今武林人士既然成盟,南宫世家正好将本不属于自己之责任交出,于双方皆是有利。”
灵修说道:“依晚辈看来,武林盟之野心似乎不止于此。此时在表面上只是各门派对武林之现状不满,但难免在接手武林事务之后,会以往昔之事非难世家,对南宫大侠您也不是十分善意,若世家轻易将威望让与武林盟,恐于己不利。”
南宫仁笑道:“道理虽是如此。但人心善恶难测,断不可以小人之心度之,以防徒然生乱。如彼真欲图我,我南宫世家基业千年,有何惧哉?孤者虽不才,却也不是好欺的。”
灵修见他说地真诚,便说:“南宫大侠坦坦荡荡,快人快语,晚辈十分佩服。若南宫大侠有所差遣,晚辈在所不辞。”
南宫仁听他说话真诚,又见他双眼纯真模样,颇似亡妻年少之时,不由心念一动,说道:“小友与我初次见面,即发此言,孤者感念在心。”顿一顿说道:“还是请二位说说另外一件事吧。”
灵修听言,于是讲自己如何遇到霍煅,以及后来一些列诸事全部讲与南宫仁听。南宫仁方才谈及武林盟时,神色自若,毫无愠色,此刻听灵修说这件事时,却是眉头渐渐紧锁。
及至灵修说出他们众人假设,以及华梧桐可能有性命之忧后,一面看着灵修,脸色转为凝重。
灵修也将幽冥鬼甲及道教相关记载之事一并给南宫仁说了。南宫仁听完沉吟半晌,说道:“小友单独前来通知孤者,其中顾虑之处,孤者已经明了。此事现在牵扯道、佛两教,尚与儒教无关,但儒教也不可不知此事。既然试剑会后,张天师、燃云佛子与孤者会谈论此事,届时孤者再请罗敷剑,看儒教方是有能助一臂之力。
此事可大可小,未成定计之前,不可轻与人言。孤者十余年前,曾与一帮妖人相斗,他们便专擅操纵人骨骼血肉之法,阴损之极。此事有可能是他们所为,具体往事便日后详细面呈。”
灵修喜道:“好在南宫大侠这里有些头绪,我们几个后生小辈,于武林事并不太知道,因此全如盲人摸象般。”
南宫仁看着灵修,又看看苏心瑶,说道:“不知二位小友在试剑之会后,是有事在身?”
灵修说道:“晚辈壮游天下,游历江湖,无其他要紧事。”
苏心瑶听言,点头说道:“我也没什么要紧事,他在哪,我就在哪。”
南宫仁见他二人神色,心下明朗,说道:“既如此,孤者有一不情之请;试剑会后,二位小友不如一齐留下,助孤者联合三教追查血色怪人之事,如何?”
灵修立即说道:“晚辈原效犬马之劳。”
苏心瑶略略迟疑,说道:“我也是。”
南宫仁见她神色,笑道:“此事原委,孤者会专程请示念云师太,小友勿念。”
苏心瑶闻言,顿时喜笑颜开。
南宫仁说道:“明日试剑峰上,还有比试,二位小友请早些回去休息吧。待试剑会之后,咱们多有机会相谈。”
于是二人辞别南宫仁,返回东厢客房。
刚出了怀犁院。苏心瑶说道:“今夜,倒是要谢谢你。”
灵修一脸坏笑,看着她双眼,说道:“谢什么?”
苏心瑶脸瞬间涨红,骂道:“你胡想些什么!我是说,借你的光,我也有机会和天下闻名的儒侠多接触些!”
灵修虽觉自己失礼,仍是呵呵笑道:“我也觉得好,咱们也很久没一块练功了。”
苏心瑶说道:“等哪天得空了,你得使‘九天镇邪剑’给我瞧瞧。”
灵修笑道:“若我练得好,你能如方才那样赏我就好了。”
苏心瑶眉头一皱,怒道:“你切不可学那市井俗人,只因被人错爱,就一味地放肆!”
灵修见她神色,吃了一惊,忙一揖到底,说道:“不敢,不敢,我与师姐,相敬如宾便是!”
二人方有肌肤之亲,灵修出言便显轻佻,苏心瑶担忧他不如往日敬爱自己,一时情急,也觉得自己话说重了。又听他说“相敬如宾”,脸上又是一红。说道:“我回去歇了,明天见吧。”说罢快步走了。
灵修心知她还是害羞,便停步不前,让她先走了便是。
却不知第二天战况如何,请看下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