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年何月何日。
……
蜀州群山万壑中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庄。
寂静的夜空,无月无星,只有一丝微弱的灯火自一间简陋的茅草屋中散出。
本来还有些夏蝉之声,却因天际闪过几道白色流光,而归于沉寂。
三道流光落地就变成了三个人。
他们都盯着那个小村庄内那抹微弱的光芒。
黑寂中走出了一个枯瘦老人,因为天太黑,看不清对方的面貌。
四个人都没有说话。
没有风,有些躁,有些热,但是都在等。
……
……
很久之后,对于等待的人来说。
村庄内,确切的说是那抹光芒所在的草屋之内,突然传出阵阵清脆的啼哭之声。
“哇……啊……”。
哭声不断的撞击在四个人的心房。
本是漆黑无边的夜空,瞬间闪耀起了八色神光,天地骤然便被照亮。
一片汇聚“赤,橙,黄,绿,青,蓝,粉,紫”八种颜色的神云随着婴儿的出生就那么出现了,进而笼罩了这方天地。
神光照亮了这片天地,三个人变成了三个身穿道袍的老人,全都是白发白眉白须,此刻神采奕奕,面带微笑。
枯瘦老人真的很枯很瘦,几乎是皮包骨头,浑身似乎没有一点精血。只是深陷的眼窝中不时闪露出精光,加上他那下颚的那屡山羊胡,整体给人一种猥琐的感觉。
村名们也被这神光惊醒,大多数人都赤.裸着,有些痴傻的不断将头颅重重的磕在那有些厚实的地面上。
一位老人又化作了流光,飞向天际。他的左手并指,点向神云;右手高举一枚紫金葫芦,口诀吟出,很轻,但是神云听到了,就迅速涌向了那紫金葫芦。
又一位老人飞出,挥手之间,万剑齐出,那个婴儿诞生的茅屋之地从这个小村庄生生的被切割了出来。万剑组成了一个牢笼,将草屋笼在中间,携带着它飞向了远方。
……
神光不仅照亮了蜀州,也惊动了整个九州四海。
顷刻间无数神识汇聚而来。
“锁妖塔!”
当神识临近之时,整个蜀州之上居然出现了一座一百零八层的高塔。
塔比天高,不断的垂落洪荒之气,将整个蜀州笼罩。
极北之地传来一个冷漠的声音,似乎带着怒气,“天地机缘,你们夺了圣子,收了神云。而今居然连我等神识也阻于外边。也太多霸道了吧。”
三名老人中唯一没离去的老人,轻轻开口,“封锁整个蜀州也是为了阻挡妖族窥伺我人族神缘。”声音啸动了整个天地。
“哈哈!”西南之地传来大笑之声,“虚尘,莫要说笑了。你人族神缘?可敢让本尊神识一探?以证圣子并非我妖族之身!”
老人没有再说话,一只手臂撑起,锁妖塔瞬间旋转轰向了西南之处。
“哼”一道冷哼传出,西南之处,那道神识逐渐消散。
整个天地又陷入了寂静。那些来自不同地方的神识是都带着不甘,慢慢也跟着消散而去。
……
随着神云被收走,天地陷入了黑暗。
枯瘦老人开口说道:“虚尘,你们的事已经做完了。那么此村庄内其他人你们就不能再碰。”
虚尘不断用神识扫视那个村庄,想知道到底还有什么吸引着这个老人,却发现此刻村落内只有一个怀胎八月的妇人特殊些。
但是他依旧不语。
“如果不是我,你们先人一步,今日何能如此轻易得手。”枯瘦老人看到虚尘不语,有些不悦。
“是费事些,但是结局依然。”虚尘缓缓开口。他看不懂的事,不代表这个有些风烛残年的枯瘦老人看不懂,所以他不能轻易松口。
枯瘦老人懂他的意思,蜀州之地,任何事都瞒不过蜀山,外来势力即使带了至宝也不一定能讨得便宜。所以他算到这个村落将有天缘降世后,第一时间还是和蜀山进行了协商,只是条件却一直没有谈好。
虚尘看到对方沉默了,目光落在了老人的身上,缓缓开口,“说些我不知道的事吧。毕竟你是天算之人。”
“你看到我的模样了,已经成这样了,你是想让我直接死吗?”枯瘦老人轻笑道。
虚尘不为所动,闭目禁声。
“我快死了,所以想找个传人。”枯瘦老人有些黯然的说道。
虚尘睁开眼再次看了老人,他除了眼中有些精神外,可以说其他地方一点生气也没有,更像是一具干尸。“就是那个还有两个月出生的孩子?”
“他离天道更近些。”枯瘦老人正色道,他不知道虚尘会不会争抢,但是他只能说。
虚尘再次不语,似乎在盘算是否去等待那个孩子的出生。
“天道之势,九为极致,盛而转衰。”老人说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夜空之上响起了轰鸣雷电。黑云覆压,天地欲裂。
虚尘有些震惊的看向天际,再次抬手祭动锁妖塔,立刻封锁了这片天地,隔绝了他的气息。雷电轰在锁妖塔上,连带着虚尘的身子也有些微颤,但是总归保下了枯瘦老人。
“哈哈,本来也没几年活头了,现在更少了!”枯瘦老人无奈的笑道。
“而今八色神云现,那么九也就不远了。天地将变,众生应节……”
虚尘目光深邃,微道:“接着说。”
“说了就不灵了!”枯瘦老人面无表情,冷淡的说道。
“十六年,确切的说十六年零两个月,这个孩子依然是你们蜀山的。”枯瘦老人沉声说道,面容上带着一种不容抗拒。
清风拂过,两个人坚毅的目光都落在对了对方的眼中。
……
枯瘦老人摇晃着走回了村落,脸上的死气更是浓重了一分。
神云散去后,村落的人们却没有起身。神仙收走了王铁柱一家,他们在惶恐自己是不是也会被神仙收走,他们没有想着成仙,只是想活着。
麻木的人群之中,突然传出了几声有些凄厉的叫声,那是疼痛难忍而发出的。一个不到二十岁却很是老成的壮年,轻轻的捂着那个发出痛叫的妇人,生怕惊动了神仙。
捂着了嘴,却没有捂住下边。妇人的羊水破了,可能是受到惊吓,也可能是在地上跪的太长了。然后本来不该出生的孩子,就这样被折腾的快要出生了。
壮年男子看到了孩子慢慢的滑出妇人的体内,也顾不得惊动谁了,呼喊着旁人来帮忙,却没有一个人起身。
妇人命大,孩子也命硬。
孩子生了,有些瘦小,但能活下去。妇人累了,躺在地上,但松了口气。壮年笑了,跪谢天地,但抱着孩子。
枯瘦老人是一个外来人,到青胡沟快有三年了。很有学识,即使村长也没他见识多。所以村中所有人的子女出生后,都会来让老人起个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名字。
而今老人走到了这个孩子身边,壮年男子傻笑着,殷勤的看着对方。
“十月之胎,八月而降,易于天象。”老人看着孩子,又看向了壮年男子,“你姓战,那么这个孩子就叫战易吧。”
壮年虽然不知道老人在说什么,但是看到老人严肃的面庞,重重的把头点了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