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了院门,见外面天已经大亮,东方现出鱼肚之色。二人慌忙抬着冯拜佗寻路乱窜,袁小虎才发现紫晶岛的道路是多么的复杂。一桩桩房屋错纵横杂,简陋破败,想是紫晶岛下属的住所。二人在小道上东寻西撞,就像进了迷宫一样,找不到出路。冷艳只靠来时的记忆,但现在她也是越来越感觉不对劲,现在的路和来的路完全不一样。袁小虎就更不用说了,他是横着进来的,这时只能跟在冷燕屁股后面乱转。
此时刚过中秋,南海天气还是比较炎热,冯拜佗身上的冰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全部消融完。袁小虎听他咳嗽了一声,知道他还活着,赶紧放他下来,自己与冷燕累的坐在地上喘着粗气。冯拜佗悠悠转醒,见已经脱去危险。又见冷燕的断指处在不停地流血。从怀中取出一个药瓶道:“这是我的独门金疮药,孩子你先敷上。”说完给冷燕敷药,真个是药到血止灵验无比。
虽然两个孩子不知道路,但冯拜佗却记得,他从路边一颗大树上掰下一根树枝当作拐杖,带二人不管有路无路往北直行,有时越过一座矮墙,有时跨过一团杂草丛,片刻间就到了岸边。在路上袁小虎将自己和冷燕如何伤冰神等情形一一向冯拜佗讲了,冯拜佗只是低着头红着脸口中不住道:“多谢相救多谢相救。”
水上停着一排小船,其中一艘是冯拜佗跟踪时划来的。
冷燕道:“到了海边了,你俩快走吧。”
冯拜佗听她如此说,问道:“你说什么,难道你不走吗?”冷燕不答话只摇摇头,她现在的脸上虽然不是冷冷冰冰的但仍然没有一丝暖意。
“别闹了,冷燕,我们快走吧。”袁小虎道。伸手便去拉冷燕的小手,冷燕将手缩了回去,不让他碰到。
“小姑娘,我刚才不懂你的用意,以为姑娘你真帮着冰魔对付我,没想到你竟能自断手指救我,实在惭愧至极。小虎,本来我是来救你与冷姑娘的,没想到反而让你们救了我,哎,当真汗颜那。我这拜谢二位了。”
袁小虎笑道:“我当然要救你了,你还答应教我武功呢。”
冯拜佗摆摆手:“惭愧惭愧。不过冷姑娘,你又何苦自断手指呢。”
冷燕道:“如果我与你动手,我能不能打过你?”
冯拜佗一鄂,没想到她有此一问,道:“这个——这个——,呵呵,冯某怎能与姑娘交手呢?我——我——”
“我只问能不能打过你?”冷燕看着冯拜佗眼里没有一丝表情。
“冯某当然比姑娘略高一筹。”冯拜佗谦逊道。
“要是袁小虎突然自残,你会不会惊讶?”冷燕问道。
“当然会,”
“如果我在这个档口,袭击你会不会成功?”
“姑娘不懂武功,就是冯某分身照顾小虎,姑娘也不会偷袭成功。”
“如果袁小虎再刺你一刀呢?”
“这个,这个自然十有八九会成功,因为我完全不提防小虎。”冯拜佗叹了口气道,“冰魔武功盖世,也被你刺伤,何况区区在下。”说完对着冷燕又是深深一揖,道:“姑娘自残身躯,相救在下,在下日后定会记住大恩,咱们——”
“你不必谢我,你是来救我和袁小虎的,我岂有不知,现在咱们两不相欠。你也不用报答我,你们快走吧,等冰神追来,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冷燕打断了他的话。
袁小虎急道:“冷燕,你不走留在这个恐怖的地方做什么?冰神会杀了你的。”
冷燕道:“我有办法让她不杀我。当那个怪虫咬我的时候,我就暗暗发誓要学冰神的武功。”
冯拜佗道:“姑娘,咱们一起走,我一定传你一身好武学?”
“你的武学有冰神的武学好吗?”
一句话说的冯拜佗哑口无言。袁小虎道:“你没听冰神说吗,要练这们冻住人的功夫,先要经过寒冰噬骨之苦啊。”
“对呀,姑娘你有所不知,这门魔功虽然厉害,但要练成,却要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寒冰刺骨,能冻得人筋断骨裂,就是武林成名人物也经受不住,何况你一个软弱的小女孩。知道凌霄城这麽多年那些小孩为什么一去不回吗?就是忍受不了这种苦自杀身亡的。”冯拜佗道。
“你小看我?”冷燕问道。冯拜佗原是一番好意,劝她不要随便尝试这样的苦楚,没想到冷燕会这样问,道:“不敢,冯某只是就事论事。这种寒毒,我已经研制出抑制它的丹药,只要先服用下去,十日之内便不会发作,然后再慢慢寻找治疗之法。冯某完全是一番好意啊。”
“你的裤裆里被人扔过炭火吗?”冷燕问道。
冯拜佗几乎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听错了,道:“什么什么?你说什么。”袁小虎也劝道:“冷燕,冯伯伯是好意,你不要乱想。”
冷燕不理他继续说道:“你的肉体被人埋过针吗?你有没有尝试过身上的肉被人一刀一刀割下来的滋味?你有没有被绑住身体架在火上烧烤过?你有没有被人用鞭子抽了整整三年?”
只听得冯拜佗与袁小虎汗流浃背呆在当地不敢出声。冷燕继续道:“这些罪我都受过,我没想到能活到现在。这么大的苦我都扛了过来,区区寒冰之苦又奈我何?”“又奈我何”四个字说的铿锵有力,坚定不移,就是冯拜佗这样的老江湖也为之所震。
冷燕伸手入怀,掏出两个东西走到袁小虎跟前道:“在凌霄城就你对我最好了。”说的袁小虎心里砰砰直跳,脸上一阵红一阵绿,道:“我——我——哪里——”
“这个是指南针,楚霸天就是靠着它在大雾里认路的,我亲眼见的。这个是冰火令,你给楚霸天要过他没给,现在这个归你了。”
把指南针与冰火令塞到袁小虎手中,道:“回去告诉黄扒皮,让他洗净脑袋,等我来取。”说完头也不回的朝着来路返了回去。袁小虎看着她的背影,眼泪刷的一下滚了出来,自言自语道:“但愿你能练成这门功夫,不要受那寒冰苦了。”低头看那指南针,只见是个圆形的带有玻璃的制品,上面刻着东西南北四字,中间一个指针指着南字,袁小虎转了个方向那指针也随着他的转向而转动,当他面向北方时,指针指着北字,袁小虎觉得这个叫指南针的玩意简直有趣极了。抬头望着不远方白茫茫得雾气,心道:进了雾这东西是不是真的管用,不会换一个人使用而失灵吧。再看那冰火令,只见它通体黑色,一面在黑色上刻着个大红的火字,另一面则刻着个深蓝色的冰字。这块普通的牌子真有那么大的神通,令方圆百里折服吗?
冯拜佗叹了几口气带着袁小虎上了船。
东方旭日照的平静的海面碧波生辉,万人团圆的中秋节,就在这一夜的厮杀与流血中过去了。
袁小虎掌着舵,冯拜佗盘膝调内力,二人都默默不言。
“你在想什么?冯伯伯。”还是袁小虎先开了口。
“你呢?”冯拜佗反问。
“我在想冷燕,尤其是她最后那几句话,我真想把黄扒皮大卸八块,扔到海里喂王八。”袁小虎答道。手中的桨也猛划了几下,显得心中气愤之极。
冯拜佗望着平静的大海,道:“恶人自有恶报的。黄扒皮,钱九爷,他们不会有好下场的。”
“对,等你教会了我武功,我一定先替冷燕报仇。”
冯拜佗一阵苦笑,道:“小虎,恐怕冯伯伯要食言了。”袁小虎惊讶问道:“你不教我武功了吗?”
冯拜佗又是一阵苦笑:“我刚才运了几下功,发现功力全失。冰魔的寒冰神掌太厉害了,托你相救我能保住性命已经算不错了。”袁小虎惊问:“你不会武功啦?”冯拜佗只有苦苦叹口气,默默点点头。
“那以后怎么办啊?”
“我漂泊江湖四十年,现在也累啦,没有了反而好,以后不用再卷入江湖,过着打打杀杀的日子。我会回到家乡开个医馆,也能混日子。”
袁小虎想劝他几句,可是有几句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不知如何去说。冯拜佗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展开,里面包着的是十粒药丸,他取出一颗给袁小虎道:“小虎服下这个,这是压制你体内烈火之毒的药丸,能保你十日不受那烈火灼身之苦。这烈火之毒今晚就会发作。”
袁小虎哦了一声,接过药丸,正要放入口中,又把手放了下来,道:“冯伯伯,那烈火烧身,真的很苦吗?”
冯拜佗看出他的心意,知道他想像冷燕一样,体验下那种常人难忍的痛苦,道:“如果有一团火,你敢把手伸到上面,让它烧你一天?”袁小虎想着这样的场景,不仅有些胆怯,好像感觉自己体内有团火已经开始燃烧,忙不迭的将药丸放进嘴中,“咕噜”一声咽口唾沫吞下肚中。冯拜佗再把剩下的药丸一起给了他。
“冯伯伯,这些药丸在哪里能够买到?”
“这是我经过十年的寻找,细细研究,用稀有的药草配制而成。世上仅此十颗,本来还有十颗是给冷燕的,现在用不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多配点,配他个成千上万,我这一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没有了。”冯拜佗道,“配置这药丸的有一种药草叫‘九曲回春花’,现在已经绝迹了。”
袁小虎大惊道:“难道我只有百日之命吗?哎呀,冯伯伯,你得想法救救我啊。”
“你别着急,我没有救你之法,但有人能救你。”
袁小虎大喜,问道:“谁能救我?”
“这世上现在有三个人能救你。”
“哪三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