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傍晚,黄贵妃所在的上林苑寝宫。
一个宫装丽人正姿态慵懒的依在软榻上,身前檀木几上精美的器皿中,摆满了各种时鲜水果。
黄全忠半跪在榻边,一边为丽人递上一颗颗葡萄,一边讨好的奉承着:“姐姐,灏儿可是越来越聪明了呢!才只一岁多,都会背诗了!你那天没听到,他一个一个字的跟着我背,关,关,雎,鸠,背得可好啦。就是那个鸠字,他总说成州字。哈哈,太好玩了。”
“你说你这个舅舅,教灏儿背什么不好,要背这首诗。”丽人动作优雅的吐出了葡萄籽,嗔怪的瞅了黄全忠一眼,“他还这么小呢,你就教你外甥去求淑女啦?”
黄全忠挠了挠头,尴尬的道:“姐姐,你知道你弟弟从小不爱读书,诗经里那么多诗,我就只会背这一首嘛!不过——”
他笑道:“我这小外甥命里贵不可量,以后这淑女还用他求么?这云汉国的女子,只要外甥想要,还不是一句话的事!皇上这么宠爱姐姐和灏儿,以后太子之位……”
“嘘——”黄贵妃纤手按唇,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黄全忠四下里望了望,笑道:“姐姐放心,这里里外外的人啊,早被我打发出去了,姐姐不用担心。”
“在这宫里,小心些不是什么坏事。”黄贵妃皱了皱眉,“一些话被别有用心的人听去,麻烦就大了。”
“姐姐说得是,弟弟谨记姐姐教训。”黄全忠连连点头称是,起身去看了看门外,又把门掩上了,这才进来坐下。
黄贵妃也微微坐起了身子,“弟弟今日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姐姐,还不是羽林营的麻烦事?”黄全忠道,“皇上虽然将睿王调离京城,封我做了羽林营统卫,可我在这羽林营里就是一个光杆统卫而已。羽林营将官们名义上尊我为统卫,可凡事都听副统卫耿星河的调遣。更可气的是,上次一个将士违反营规,我有意借此重罚以立威,岂料耿星河轻飘飘一句话‘罪不至此’,便让我的命令形同虚言,没有一个人肯听我的。到最后让我大跌面子,兵士们背后说起这事,都笑掉了大牙!”
黄全忠一提到这些,又是沮丧又是委屈:“姐姐,我,我这个统卫当得实在窝囊!”
“这耿星河,便是耿铁义将军之子?”
“正是。此人和许丞相之子、羽林营校尉许寄山,都是睿王的一干死党。尤其是许寄山,他仗着他爹是丞相,自己和耿星河关系好,处处跟我过不去,让我下不来台。”
黄全忠道,“姐姐你是没看到许寄山那张狂的样子,平日里说话含针带刺的,嘲讽我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才当上了羽林营统卫。就在今天下午,他还当面顶撞我,完全不把我这个上级放在眼里,简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姐姐,他明知道我和姐姐是什么关系,还这么不把我放在眼里,这不就是不把姐姐放在眼里吗!”
黄贵妃的脸色很有些不好看,但到底有着贵妃的涵养,总算忍住了没有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