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草驼老者走后,乌龙子觉世上再无知心人,觅子之路更是艰辛长远,便日日迷醉消沉,借酒浇愁。这日,他粗略讲完祈求鬼神类别之要义,就以打酒为由,要下山去。刘启自愿陪他,或亲自跑趟腿,而乌龙子却坚持不让,并叮嘱再三,要刘启依《荆人志》所讲,认真练习法术。
谁知,乌龙子刚至老君镇,天不作美,竟淅淅沥沥,落起雨来。天阴沉呈铅色,云灰白成片堆积,草色忧郁而苍黄,老君镇凸显沧桑萧索,犹如沉浸于幅幅浓墨中。
老君镇有深巷,名曰“青牛巷”。巷子靠临主街,青石板铺地,许多酒家客栈等在此设后门,供走货丢废弃使用。此时,阴雨凄冷连绵,青牛巷行人渐少,多形只影单,举纸伞匆匆而行。
青牛巷藏酒香,奇异而清冽,随冷雨幽幽飘散。乌龙子步于巷内,借寒蝉明翼伞遮挡阴雨,却未隐去身形。旁人见他,俱投怪异眼神,但碍于雨水,便只顾行路了。
乌龙子识酒香,而知巷内居高洁之士。他不管旁人如何眼光,任性癫狂前行,约百步时见有肆,曰“万物堂”。那肆清漆棂门紧闭,却酒香甚浓,透墙而来。
“店家?”乌龙子驻足肆外,叩门道。
肆内无回应,唯闻阴雨涟涟,房檐水滴下落,敲击着石板。乌龙子细耳聆听会,转身欲离去,怎奈酒香扑鼻,直撩心扉,叫人宁舍一座城,不舍这口酒。
“店家!”
“店家?”
乌龙子复又回去,叩门不断。
“晴日来吧。”肆内有人回应,隐约沙哑,瞬间被阴雨湮没。
“什么?”乌龙子隔着门,高声问。
“晴日来。”肆内人答。
“这不距天黑早着的吗,为何让我明日来?”乌龙子问。
肆内无回应,却鼾声渐起。奈何那酒香四溢,愈清冽甘甜,乌龙子愈不忍离去。
巷内有路人过来,拍乌龙子肩膀,提醒道:“那人性子极高傲孤洁,好美酒音律,并称世上再无他求。老翁头,你接二连三的喊他,没有用。”
乌龙子转身看路人,表示不解。路人鞋袜尽湿,耸耸肩,方撑纸伞,匆忙走了。
铅云成片,阴雨淅淅沥沥,没完没了,不似要停的意思。房檐内,乌龙子站立会,从袖内掏出一黄绸布包,打开,里面有支苍玉玉管。那管表面并无精细雕琢,只用勾连纹简单装饰,并使褐绳串带,挂普通穗子。
乌龙子吹奏玉管,果有清妙之音,缓缓发出。他沿小巷,冒雨前行。顷刻,路人完全陶醉于乐曲内,脚步不再匆忙。音符犹如雨滴,溅在青石板,并迅速分裂扩散。瞬间,肆内鼾声止,店家醉眼朦胧,衣袍松散,赤脚,下木梯追来。
“好友留步!”店家不断高呼。
“好友留步!”店家急敞开肆门,冒雨追去。他见前方有着鸩羽色衣袍者,未撑纸伞,翩翩而行。天籁之音,正从他那发出,只叫人迷醉其内,而流连忘返。
店家怕妙声止,不忍惊扰乌龙子。他屏声静气,紧跟其后,只为能品品那曲。此时,他散发、衣衫尽被秋雨淋湿,伏贴于面部、身上,双脚泡在水内,却未觉察寒冷。
“这秋水非常,瞧他顶不落雨,而鞋袜未湿,竟还如此通晓音律,真乃世外高人也!”店家目不转睛,盯紧乌龙子,心内称赞。
未几,曲毕,乌龙子正要收玉管,忽闻身后有人拊掌。他持玉管转身,但见那人浑身透湿已不觉,赤足,痴呆呆立于原地,微笑不止,仍沉醉于妙音内,不能自拔。
“瞧他,不论是衣衫装扮,还是举止神态,俱透着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性格。他发丝松散,顶部绾有小髻,只用支岫玉簪装饰,倒像是远离朝政,世外隐士了。”乌龙子心内暗想。
“好友?可是叫我?”乌龙子问。
“哦,对对。在下万物堂清虚,方才闻得那曲实在精妙,却人间少有。敢问兄台,可否到寒舍一叙?”店家回过神来,雨内请道。
乌龙子伫足拈须,呵呵而乐,轻指清虚顶部。顿时,那处便不落雨,路面水自向两边散去,清虚发丝、衣衫也干爽无比。
清虚瞧瞧自身周围,商肆、行人俱模糊不清,处处影影卓卓,犹如幻境。他颇为惊奇,连老天都要听他的了。
“不足为奇。那曲调,只是我应景儿,随心吹奏罢了。”乌龙子道。
“应景儿?随心?”清虚不解,反问。
“难怪我听那音,竟有乌云四散,晴日当空之感。若说随心,那音内处处浸透情感,时而激昂能迸裂山石,时而低沉却愁绪万千,萦萦绕绕不去,却也冲破不开。”清虚又解。
“哦?”乌龙子心内奇怪,暗道:“此人果然不同凡响,他所解之语,不正是说出自己情感,句句戳进自己心窝吗?”
“兄台随我走,咱们至寒舍一叙。”清虚上前,携起乌龙子手臂便走。
“我看兄台乃好酒之人,今刚揭封的桃花醉,可与我肆意畅饮番,岂不快哉。”清虚道。
“恩,如此也好。”乌龙子道。
说罢,两者携手挽臂,复又折回,同往万物堂行去。
万物堂里容万物,真乃大乾坤。其为三层阁楼,中下层极宽阔敞亮,摆有排排木柜列格,格内藏有各类名人字画,古宝珍玩,且每件都独一无二,极为贵重。
乌龙子步入其内,但见眼前情景,不禁咋舌称赞,就连王宫也没有这么齐全。他见钵、瓶、枕、碗、杯、碟等各类瓷器都均有的,不管剔花、刻花、贴金、绞胎,还是青釉、白釉、黑釉、祭红釉,各来自磁州、湖田、建阳、龙泉等名窑。他又见许多把件、摆件,不管是木雕、竹雕、骨雕,还是玉刻、铜鎏、密腊,都各具特色,只叫人爱不释手,拍案叫绝。其中青白玉双龙耳杯、仿汝釉三足钵、黄玉高浮雕螭龙纹璧、黄地素三彩龙纹鼓墩、沉香雕香山九老图山子等都极好的,堪为绝世极品。
“空门寂静老夫闲,伴鸟随云往复还。家酿满瓶书满架,半移生计入香山。”乌龙子步履放缓,徜徉于内,慢慢念道。
“那也是我最爱。它选珍稀沉香,取香山九老典故,用通景手法雕成,其余尽留原料天然造型。九老远离世俗,曾会于河南洛阳东香山,忘情留恋在山水。”
“此物者,最合吾心。”清虚说着,关闭肆门,并立于木梯处,向上引乌龙子。
中层摆放橱、柜、床、案、几等许多物件,做工讲究,用料多取黄花梨、鸡翅木、紫檀等稀缺木材,件件珍贵,皆可奉为上品。乌龙子嗅着酒香,未在此多加停留,径直登上三层。
三层为大敞间,几处用布幔遮挡隔断,乃供清虚日常起居使用。南面是落地大窗,临窗可极目眺望,远方层峦叠嶂,适逢铅云成块,阴雨连绵,便如浸在浅墨内一般。
窗旁摆黄花梨方腿刀牙板案,案上笔墨纸砚齐全,其中有青白玉鸦穿莲纸镇,下有未完画作。清虚往前,执笔在画幅女子眼睛处,轻点下,方达传神之精妙。
乌龙子靠近,静观窗外是重重山峦,纸上所画却是曼妙女子,不觉笑道:“我瞧清虚乃世外淡雅之人,想不到有如此喜好。”
清虚搁笔,笑道:“哪里,只是受人所托,不得已描绘几笔罢了。”
乌龙子细观画幅,那女子容貌俊美,体态玲珑,身姿翩翩若仙,不似人间尤物,却应是九天玄女下凡。
“世上果真有此美人!”乌龙子惊赞道。
“前些日子,有年轻人来万物堂,请我画幅肖像给他。开始我疑问,年轻人求什么不好,偏偏要自己的画像。难道是挂在墙上,日日夜夜供奉着不成。”清虚道。
“嗨,现在的年轻人呢……”乌龙子叹道。
“后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求意中人画像。他大概讲出其相貌、衣着、偏好,我也只能凭想象,模糊画成这样了。谁知是不是呢。”清虚道。
“呵呵呵,若真是此容貌,那年轻人必定有福的。”乌龙子道。
“若这画只显美人,则苍白单调。我想啊,不若以连绵起伏的矮山为背景,则增添许多情趣韵味。”清虚道。
乌龙子盯会那画作,抬脸时见窗外远山起伏,依旧苍翠如墨,清风徐徐而来,布幔款款而动。他头脑灵光,喜道:“就以此时此窗此山,为背景如何?”
清虚立刻执笔蘸墨,思索会,却又搁笔,道:“还是等等吧,总归夕照时,应不错的。”
“好了,咱不说这个。兄台快来,尝尝我酿的桃花醉如何?”清虚说着,往别处引乌龙子。
原来那处也是窗前,另摆有黄花梨灵芝纹翘头小案,案上放有岁寒三友图小罐,山水饮马图六棱瓶,缠枝莲纹诸葛碗,八仙过海图杯碟。所有器具通体为青花图案,发色浓艳深沈,缓缓晕散,而凝聚处如墨色。其中诸葛碗莲纹间留白书“大明宣德年制”,这六字一行楷款,书写端正,遒劲有力,分明馆阁体无疑。
案两旁摆有座垫。清虚让乌龙子先坐,自己却随意姿势,坐于另侧。罐内所盛为咸味五香豆,下酒最好。瓶内所装为新酿桃花醉,酒香四溢。他又添加了杯碟,菜撰,重滤了酒水,方对着窗外景色,准备与乌龙子谈天说地,畅饮一番。
真是酒逢知己千杯少。天将暗时,阴雨未停,乌龙子醉意深沉,却又持玉管,吹奏出曲调来。清虚肆意纵横,或以筷击案,或作歌,和那拍子。倏尔,管调悠扬,歌声清脆,于重重山水间传响。
曲罢,清虚疑惑连篇,问:“兄台所持何物,其音有别于寻常管乐,则是另番情味。”
乌龙子将玉管递于清虚,呵呵道:“玉管,乃是我祖上传的小物件罢了。”
“玉管?”清虚仔细端详着那物,缓缓念道:“可是玉律,为玉制定音器,现管弦丝竹之音,皆以此为准。古人以候气,分阴、阳各六,共十二律,以配十二月。”
“相传皇帝时伶伦截竹为筒,以筒之长短分声音清浊高下,而战国燕地苦寒,邹衍吹律管,使大地回暖如春,黍谷生长。由此可知,古人将音律、节气之制紧密相连。”
“后汉时,始用玉律定制。《汉玉律铭》内载:管长一尺八寸,外方而内圆,其内有隔,隔有小窍以通气。隔上九寸,其空均直径三分,以应黄钟之隔。隔下九寸,迤逦煞至管底,径二寸余,以聚其气而上之。”
“然而,传世律管实物稀少,以竹、铜材质多,玉律罕见。后世多将佩饰雕为玉律之形,并绘以摹古纹样,小巧精致,深得世人所爱。”
“兄台之物可作传世经典矣!”清虚道。
“传世经典,传世,哼哼,哈哈哈哈……”乌龙子仰天作笑,心内却涌出许多无奈与委屈。哪怕窗外景色秀美,酒香宜人,也难抵挡乌龙子之愁绪。
“兄台?这是为何?”清虚再看时,乌龙子已泪眼婆娑,悲伤哭泣,不觉疑问道。
“兄台有何不顺心,说出来听听。我这有个法子,倒可试试,望助兄台解脱解脱。”清虚试问。
乌龙子未语,却自顾强颜欢笑。他接二连三的端起酒杯,狂饮而尽,自以为能遮掩心内悲伤,谁知愁绪却四处弥漫,难以抵挡。
清虚起身,穿过布幔,从内阁抱出云间胡光明男广宇制的铜鎏金云龙纹熏炉,摆放于几案。不知熏炉内燃了何香,霎时间,这处香雾蒸腾弥漫,遇窗外秋风竟不挥散。
香气氤氲。后整座万物堂,整条青牛巷,似乎都笼罩于这香内。青牛巷内,阴雨连绵,几处商肆虽已掌灯,却烛火昏暗,于风内摇摇晃晃,无精打采,像极了瞌睡的守夜人。
当然,巷内不乏那寻花问柳之地,虽说是后门,却依旧富丽堂皇。女孩们姿容百态,装扮的花枝招展,早三五成群,立于门前招揽客人了。
万物堂内,未燃烛火,极昏暗。熏炉旁烟雾缭绕,其内星火忽明忽暗,不熄。清虚于半空捏住一丝香烟,缓缓引至乌龙子鼻旁,令他嗅之,轻道:“此香如何?”
乌龙子闻那香,顿觉心神轻松,浑身畅快,竟将往日烦恼全部卸下,轻飘飘如云,身翩翩似仙,如处无尘埃洁净之地般。
“好快活,多来些。”乌龙子轻闭双眼,醉生梦死般沉沦,而深陷其内,不能自拔。
“百工居肆以成其事,君子学以致其道。世有百工,自然有我百物堂,也自然没有我清虚办不到的。”
“兄台,我用此法,将封印最使你痛苦的那段记忆,那些人。以后每日,你便如现在般,快活如仙。”
“来,尽情释放吧,那些使你痛苦却又无法割舍的。”
清虚说着,缓缓凑近乌龙子,待有香雾从他鼻内喷出,便忙拿玉管接住,收藏那雾。
开始还好些,有影像伴随着香雾,不缓不急,徐徐而出。那些影像俱模糊,不能辨认,但无疑是让人伤心落泪的,却无声无息,尽被收进玉管。
后香雾呈猩红色,萦萦绕绕,甚有力道,并不进那玉管。
后香雾幻作男儿,却热泪盈眶,猛然夺门而出,冒风雨奔跑。
后香雾幻作妇人,雨夜内被雷电击倒,就像初冬坠落的枯叶。
后香雾幻作老者,面容颓废,神色黯然,被封锁于无底深渊。
后香雾呈猩红色,萦萦绕绕,形状千变万化,却有所依恋,仍不进玉管。
清虚细观香雾,轻言:“一念放下,万般自在。你这样难割难舍,何时会快活。”
“正所谓大悲无泪,大悟不言,大笑无声。是伤得不够痛,不够彻底,你执念才难以放下?”
香雾似懂人语,摇摇晃晃,飘飘渺渺,忽化为青烟,徐徐钻入玉管。
秋霖脉脉,阴晴不定。此时天已黑沉,冷风透窗纱,堂内布幔款款而动,熏炉内星星之火,忽明忽暗。清虚摸索着收好玉管,想去合闭门窗,刚想起身,突觉有利器抵在后心,冰冷堪比窗外秋雨。
“谁?”堂内昏暗模糊,清虚不辨虚实,吃惊道。
“清虚先生,多日未见,可记得我?”有黑气逐渐凝聚,却变作乌先生,阔衣宽帽,掩藏了面目,正执短匕,威逼着清虚。他声音极阴柔,无阳刚之气。
“是你!别来无恙啊!”清虚道。
“哈哈哈哈,我只是取画而已,清虚先生就哆嗦成这样,为何!”乌先生收起短匕,移至案几旁,轻轻挥掌,有清光缓缓注入画幅。那画上女子,便如鲜活般。
“你看到的不正是吗,还未作完。如今你评评,与真人几分相像。”清虚呆于原地,未敢动弹。他慢慢转身,但见那处清光柔和,取画人身段却甚模糊,如同降临的夜色般朦胧。
“相貌七分像,却不能传神,也没画出我要的感觉。总体嘛,评三分算好的了。”乌先生道。
“怪道,画鬼易画人难,更不用说传神了。那日你寥寥数语,只说她神圣纯洁而不可亵渎。经此番前思后想,终不知她容颜如何,后便依我心内模样,参照着画了出来。”清虚道。
“嘻嘻,竟让清虚先生为难了。也罢,下月圣姑面见太行众教徒时,将不失为目睹她容颜的好机会。”乌先生道。
“原来画的是圣姑。”清虚道。
“怎么?”乌先生问。
“没,没事。风夹着雨进来,寒意难抵,也暗得厉害。我关紧窗子,点了烛火。”清虚缓缓道,仍未敢动弹。
突然,乌先生仰天作乐,轻挥袍袖,窗子便自动合闭,尽将风雨阻隔于窗外。堂内四壁挂铜兽头烛台,霎时其内火光亮起,将万物堂照个通透。
“敢问清虚先生,也喜在黑暗内做事吗?呜,好怪异的香气呀?是何香?”乌先生悄无声息,走近清虚身后,缓缓道。
“这……”清虚顿觉如芒在身,后背发麻。额头有许多豆粒大的冷汗滚落。
“哦,这位老先生与我乃酒内知己,适才多饮了桃花醉,现故而迷昏不醒。此香乃舍情香,嗅之能使人淡然度外,心生豁达从容。”清虚故作冷静道。
“还不如实招来,难道要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吗?”乌先生突又亮出短匕,抵紧清虚后心,威逼道。
“事实胜于雄辩,清虚不敢扯谎。”清虚道。
“快说!你量我无知吗,但凡香内牵扯‘情’字,那香则威力巨大,必能摄人心魄。何况此香含‘舍’字!”乌先生道。
清虚并未着急答言,只悄悄从案屉内取出玉管,认真端着,静道:“舍情香最能勾引人的情思。实不相瞒,我只是将这位老先生的痛苦记忆,封印至玉管内,叫他放下许多愁和事。”
“此话当真?”乌先生问。
“当真。待七七四十九日后,重奏此玉管,老先生自当能拾回记忆,恢复如初。”清虚解释。
“若不然呢?”乌先生问。
“若不然……老先生会丧失心智,五味不识,疯癫浪荡于世间。当然,他至亲至爱之人,再也不能相认了。”
“好!此人对我至关重要,若有半点闪失,那日我找你算账!”乌先生说完,忽化为浓烟,席卷起乌龙子,冲开窗门,飞向天外了。
“先生?”清虚忙向窗外追寻,却有风雨进来,堂内布幔款款而动,烛火摇晃厉害。
“嘻嘻,有关圣姑画像,清虚先生可得认真对待哦。”浓烟伴随嬉笑声,复回返,绕清虚手臂转会子,才又冲向窗外,真正消失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