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啊。”太子长叹了一声,“这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故事旧的已经没人愿意再提了,没想到今天还会被翻出来。当年阳存义亲自出手,千里突袭斩杀了暗流主人,又亲手毁掉了暗流四人,最后活捉了风无痕,若不是父皇看在老四的情面上,存了给他留个助力的想法,暗流早就成为历史了。”
“本宫只是很好奇,若是那少年真的是暗流主人的遗子,那么当年阳存义交出来的那个孩子又是谁?须知那孩子血脉验证的纯度相当的高,一般的,一般的巫,是远远达不到那样的程度的。”
太子说完,神情似乎很是疲倦,而他的身后突然走出来了一个女子,将双手按在他的太阳穴上,轻轻的揉着,同时道:“这事也不难猜想,风无痕当年据传和暗流主人身边的侍女有一腿,而那个侍女一向被暗流主人当做亲妹妹看待,本身有着天极巅峰的实力。殿下想想,若是一个天极巅峰的风无痕和另一个天极巅峰的侍女,他们的孩子虽然血脉纯度不如燕王及暗流主人的后代,但是以假乱真也是完全足够了,毕竟巫王这种东西,可没人真的见过。”
“你是说,当年死去的那个孩子是风无痕自己的种?也就是说。”像是打开了一扇大门,太子的双眼逐渐发光,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神武将军阳存义,他居然造假!本宫不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假货能够瞒住他的眼睛,除非,换子这种事,一定是在他知晓的情况下进行的。”
“那殿下,我们或许可以利用这一点,要挟阳存义,将他拉入我们的阵营,有了神武将军的援助,燕王将不足为敌。”
“不行。”太子果断的否决了女子的提议,“阳存义此人,要挟不得。即使我们手里有着他的把柄,但是在这种局势动荡,父皇昏迷不醒的情况下,妄自得罪阳存义,后果是极其恐怖的,总之不要想在此人的身上想主意。倒是那个孩子,本宫觉得颇有意思,这么多年都安全过来了,为什么偏偏在这种局势下,他却不安分泄露出了身份呢?”
“莫非是……。”太子眸子一转,当即对那个信使下令,“回去告诉老六,本宫知道他的意思了,既然风无痕不甘心,不,风无痕当然不甘心,那么我们就帮他一把。最近父皇不是在追杀刘年那小子么,我会安排人南下,将刘年带到寒江城的那个院子里,给那少年一个窝藏朝廷罪犯的名义,将其抓住。”
“暗流主人的孩子若是在我手中,暗流主人的孩子还活着的消息泄露出去,暗流主人与老四的孩子到了京都,哈哈哈,这戏有的看了!老四啊老四,你当年既然敢借着暗流爬上去,那么我今天就能利用暗流将你扯下来!那等孽障你不杀了,居然还将他养这么大,好一个宅心仁厚的四皇子,好一个杀了自己孩子母亲的燕王刘贤!”
松枫郡知府吴显,因为自己的儿子被刘怆格杀,率三百兵卒大举进入寒江城,却因为对方修为惊人,硬是逮不住。本想率兵强攻,又恐惧朝局政变,自己被别党抓住把柄,故而此路不通。再加上自己儿子吴青生性放荡无忌,手上有数十条性命,如果一走明面上的程序,旧底子翻出来,问题更大。最后只能将希望寄托于黑道杀手之上。
青葱似的野草放肆的生长着,盘踞在这块废弃的庙宇中,它们大举入侵了这块满是尘埃的土地,毫无顾忌,最后甚至占领了庙台上的那座泥人塑像,也不知道是哪个神祇,连头顶都长满了绿色,一阵微风吹过,那点绿光得意的摇晃着,似在炫耀着什么。
淳于踩着步子走进了这间破庙,他的神色稍微有点紧张,因为待会他会见到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在等待了半个时辰之后,破庙外终是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不过那不是那要等的人,而是要和他一起等人的人。
一个人、俩个人、三个人,破庙里最终有三个人在等人,他们之间并不认识,聚在一起也没有说一句话,破庙的环境一点也不好,灰尘满天的,但是却不见得他们有丝毫的不耐烦。直到看见那个人进了破庙,所有人都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景门淳于,见过副堂主。”
“竹叶青,见过首领。”
“寒江城主,见过统领。”
三个称呼,三个身份,无论是来人或是等待的人,都是某一个事件中被牵涉的人物。因为这件事他们聚集到了一起,执行着自己的任务,其中或许没有明面上的配合,但暗地里他们的计划丝丝相扣,每一环都经过慎重考虑,以至于成了一个整体。
“事情都办好了?”来人淡淡的说了一句,似乎不怎么把这事放在心上。但这声音很熟悉,若是刘怆在这的话,一定会惊讶的很。
因为来人就是风无痕!
淳于大气不敢出一声,他深知风无痕手底下的黑暗力量有多么强大,也正是因为了解,所以畏惧。“属下不辱使命,已经完成副堂主交代的任务。”
剩下的俩个人也这么说道。
“嗯。”风无痕点了点头,道:“吴青最后是怎么死的?”
“属下在少堂主造成的伤口上,施以重手,加重了吴青的伤势,最后未等到救治,便已身亡。”
重手不是手段,而是一种武技,其效果便是加重原有的伤势,但并不会造成新的创伤。这位淳于名义上是吴显身边的亲信,暗地里却是风无痕早早埋下的棋子,也不能这么说,准确点说的话,因该是风无痕掌控的势力埋下的棋子。
其实寒江城主之所以今天不会不去猎场,也是风无痕安排的,跑丢的白狐是被淳于特意带到了刘怆的身边。否则一只在笼子里养大的白狐,怎么可能跑得那么快那么远,得那么多人骑着马才能追得到。
“吴青死了,吴显一定会发疯,打又打不过,明面上的程序又不能走,所以他只能找黑道杀手。竹叶青,你办的如何?”
“启禀首领,属下接到这位兄弟的单子后,立马按照计划到院子里走了一趟,也见到了小主人,和他碰了个面过了几招便立马离开。其后伪装被京都的高手制住,将首领的身份泄露给了他。”
竹叶青报道完,还没等风无痕询问,寒江城主主动道:“京都高手也曾找过属下,属下便按照统领风交代,将院子的事没有任何改变捏造,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只是特意提了一句有关统领的消息,看那人的反应,应该没有起疑。”
“嗯,你做的很好,京都的来人不算什么,但是他背后的六皇子刘成以及东宫太子可不是简单的角色,只要院子的事稍有虚假,他们便会以为这是燕王给他们安得套子。想必东宫太子现在已经在利用刘年一事,大肆派出手下南下,想栽赃陷害,将院子一网打尽。”
“不过我给他这个机会,刘年已经被我派人从寒水江弄到了院子,他身后的那些杀手也已经剔除干净,现在只等六皇子的动作,那孩子便有正大光明的理由走出寒江城。”风无痕握紧了负在背后的手,也不知道在和谁说话,只听见他道:“你,藏不了他一辈子。”
沧州,位处神武汉朝南端,其下有八郡,被寒水江分为俩半,面积皆不大,但胜在人杰地。许多年前,第一代神武汉皇便是从沧州起家,一路招兵买卖,运筹帷幄,最终逆袭北上,赢得不世之功勋,建立了神武汉朝。许多年后,神武汉皇念旧回乡,感叹万千,还留下‘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的名句。
今日正午,有一匹加急的快马,一骑绝尘,从城门外速度不减,晃了晃手上的牌子便直接进了沧州大门。那人没有丝毫的迟缓,直接朝着沧州巡抚的府邸而去,在经过通报,见到了来迎的沧州巡抚之后,他拿出黄色圣旨,当即高声念道。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长公主之子刘年,偷入内库,盗走皇室宝物在先,其后又拒捕伤人,杀害大内侍卫二十三名,末了越狱,强行离开刑部大牢。其罪之大,为皇室之耻,依汉律当诛!而今逃犯刘年藏入寒江城城南院子之中,故此特令沧州巡抚,领军围剿罪犯,倾尽全力,将其活捉,押至京都刑部,立斩无赦。钦此!”
待安排好宣旨来使,沧州巡抚回到府邸后满脸苦色,他叹了一口气,“皇室内部的问题,怎么就牵扯道本官身上来了,这长公主之子,有谁敢动其一根毫毛!偏生非要说刘年如今在寒江城里,这怎么可能。一个十来岁大的孩子,还偷盗内库宝物,杀死大内侍卫,越狱刑部大牢,这当本官是三岁小孩?”
他发牢骚,身边亦有幕僚上前,小声的道:“当今圣上体弱,朝政之事皆交给太子与燕王主导,依在下愚见,这事应该是俩党之争的一角,不知道牵扯至什么利益,居然在长公主身上下起了主意。大人,俩方皆得罪不得,咱们该如何行事?”
“如何行事?哼!他俩党斗争,又与本官何干!但是太子与燕王势大,无论哪一方立下这等旨意,都不是本官可以违例。这样,派出周偏将,带领三千府兵,围剿那个劳什子院子,无论找没找到刘年,尽数杀了。不过告诉周偏将,刘年乃皇室之后,万一真的有话,可得小心伺候着,押解至京都的时候,万一路上有什么闪失,被长公主知道了,我这沧州巡抚也就到头了。”
“在下知晓,在下这就通知周偏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