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秋蝉在绿柳庄里种了很多茉莉花,时值花期,芬芳扑鼻。
雪女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下蛊之事,她明明心里厌恶,但是却对李廷恨不起来。这茉莉花香让她想着的总是过去的好。虽然她此时已经接受了李廷去世的事实,可是心中却难以释怀,总是想念得紧。情绪低落,无精打采。
大羽国新君怕雪女再生事端,就派韩雄前去安抚。韩雄本就想去探望雪女,可是一直有些顾虑,所以一直迟迟未去,如今有一纸皇命去得也就敞亮了些。
在绿柳庄再见雪女,他心疼极了,短短两个月,雪女看起来非常憔悴,一脸倦容。她躺在软榻上道:“我们都是老朋友了,我也就懒得梳洗迎接你了,莫要怪我失礼啊。确实身子乏得很,不想动。”
“没事,你躺着就好。”韩雄道,“我给你带了些葡萄酒。”
雪女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你还记得我在果酒中最爱喝葡萄酒啊。放那吧,只是最近我戒酒了,不想喝。还是谢谢你了。”
韩雄坐到她身边,把她扶起来,用枕头靠在背上:“别老是躺着,越躺越乏。”
“那你扶我出去走走吧。”雪女道。
韩雄扶起她,感觉她好似瘦了些。推开门时,她用手挡着阳光,看来已经好久没有出过房门了。
“我这么蓬头垢面的很难看吧?”雪女道。
“是啊,都不是那个风华绝代的雪女了。”韩雄道,“我帮你梳洗下吧?”
雪女叫人打了水,又回到房间梳洗。韩雄帮她束了一马尾道:“其他的发式我可不会梳。”
“将就吧。”雪女看看道:“也不比刚才好哪去。”
“精神了许多。”韩雄道。
“出去走走吧。”雪女道。
韩雄扶着雪女出了门,外面的阳光极好,空气的中茉莉花的味道更浓了些。
“出来多好啊。”韩雄道。
他们一起在园中转了一会。雪女觉得累就在一凉亭里坐下了。
“能给我弹个曲吗?”雪女道。
“行啊。”李廷道。
雪女命人去取了琴,韩雄便在这凉亭弹奏起来。韩雄的琴艺果然卓绝,听得雪女一时忘了忧愁,脸色也浮现了少有的笑容。
一连几天,韩雄都到绿柳山庄为雪女弹琴,雪女前几日的颓废之态也好了许多。
“过几日,我哥哥要来,你也有口福了。”雪女道。
“他来给你做饭?”韩雄道。
“对啊,你的厨艺实在不敢恭维,桔城实在太远了。想吃到好吃的,还是只有指望哥哥了。”雪女道。
韩雄注意到,雪女不再叫独孤鸿名字了,想必他们之间的嫌隙已经解开了。
“我有练过厨艺的。”韩雄道,“那个我的饺子包得还是很好的。”
“别吹牛,要吃了才知道,你去做一个。”雪女笑道。
韩雄挽了袖子就去厨房了。
过了好一会,韩雄的饺子总算端上来了,看着呢还是颗颗饱满,像模像样的。
雪女夹了一个塞嘴里:“味还是调得可以。”
韩雄笑了笑,心里美滋滋的,总算了练了那么久的饺子的能让她吃一口了。
突然雪女觉得一阵恶心,全部都吐了出来。
“怎么了?”韩雄惊恐不已。
雪女吐完了道:“你做的都是什么啊?菜肉没有洗吧?”
“我洗了呀。”韩雄道。
侍女连忙过来打扫。
“算了算了,以后你还是跟着我吃好了,你是君子,远庖厨啊。”雪女笑道。
韩雄夹了一个来吃觉得没有那么糟糕啊,这个即使算不上美味,至少不会吃了吐吧。
第二天韩雄来到绿柳庄,看见雪女在训厨师,就走了过去。
“能上点心吗?”雪女道,看见了韩雄道:“你等会我。”
韩雄点点头。
“菜,再做成这样,就滚蛋。”雪女道,“下去吧。”
厨师们低头离开了。
“你现在当了王爷,可是比以前做将军的时候清闲许多啊?”雪女笑道。
“是清闲了许多了。”韩雄道,“不用驻边了,就留在王城。”
“哦,那可比以前好了很多,不用那般奔波。”雪女道。
“也不是,待在王城,处处谨慎,却比不得在外面的那般自在。”韩雄道。
雪女领着韩雄在园子里转悠了一会道:“你我虽然相交不多,但是,交情还是颇深的。我视你如知己,希望你能如实相告一件事情。“
“请说。”韩雄道。
“李廷到底在哪里?”雪女道。
这话让韩雄楞了一下道:“你还是觉得他没有死吧?”
“不错。”雪女道。
“我亲自去收的尸,不会有错的。”韩雄道。
“你们都非常肯定得说他死了,但是谁都不愿意说更多的细节,只是说绝无生的可能。”雪女道。
“你想知道什么细节,我必将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韩雄道。
“你一向不过问朝政,这次怎么会突然参加拥立新君呢?”雪女道。
“东君来找我的。”韩雄道。
“东君一个江湖人士,你可是大羽国的王爷,大将军,你会听他的?”雪女道。
“这事是大哥一手安排的,事前也跟我通了气的,东君过来只是个传话的。”韩雄道。
“李廷那个时候都死了,这此后的变故他也算到了?如此快速的政变,没有精心地布置,可能吗?”雪女道,“那么多贵族参与政变,你认为谁可以号令他们?”
“我们都是太子党的,早前就有过部署。出了事情,就按着早前的部署行动而已。”韩雄道,“东君是大哥最好的朋友,也是个极其聪明的人。他在背后应对突发事件,我在前面带领大家行事,就这么简单。没有大哥,也会这么做。只要我们太子党还在,其他皇子就上不了位,即使上去,也要拉下来。”
“原来你是太子党的人。”雪女道。
“我与大哥都是。”韩雄道,“我们虽然不参与朝廷内斗,但是我们是大羽国的人,在大羽国的关键时刻,我们不会坐视不理的。我们忠于的是大羽国,不是大羽国的皇帝。”
雪女看着湖里的水道:“李廷最爱的是大羽国?”
“当然!”韩雄道。
雪女笑了:“我知道了。”她指着前面的亭子道,“去坐会,知道你喜欢喝茶,我特意叫人给你带了天池的云颠冰芽。我是喝不出茶的好坏,你来品品。”
“好。”韩雄道。
到了亭子,侍女开始洗杯泡茶了。
侍女奉上茶杯。
韩雄接过来,闻了一下道:“香。”喝了一口后赞不绝口。
“喜欢就拿点回去吧。”雪女道,“云珠,你一会给王爷装一盒。”
“是。”云珠道。
“那就多谢了。”韩雄道。
“客气。”雪女笑道,“我哥哥是不过来了,这好吃的也吃不上了。”
“他怎么不来呢?”韩雄道
“晓茵怀孕了,他是说什么也不来了。”雪女叹口气道,“想想还要吃这些不上心的厨师的菜,我想死的心都有了。”
“要是为了好吃的,不如我陪你去桔城?”韩雄道。
“不用,我还要去尧城有些事情。”雪女道,“暂时可能不回来,也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你了。”
韩雄有些伤感,这些日子在绿柳庄陪着雪女的日子让他觉得非常快乐和满足,可是她又要走了,这一走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心里就觉得非常失落。
“那个,要不我陪你去尧城吧?”韩雄道。
“昨天小语过来看望我,我见她肚子也大了,你还是在王城陪她吧。我的事情我自己能够处理好。”雪女道,“你的心意我知道了。”
“可,你。”韩雄道。
“我真的可以应付得很好,我是雪女不是吗?”雪女道,“小语现在很需要你。”
雪女又把那条线划出来了,这让韩雄又被迫退回去,不敢再上前一步。
“好吧,既然你可以应付好,我也就放心了。”韩雄道,“你有什么需要随时找我。也不枉你把我当做知己。”
“自然。”雪女笑道。
韩雄喝了一会茶就回去了。
第二日,雪女就去了尧城,住在万象山庄。万象山庄上里里外外都种上了茉莉花,雪女觉得这个味道让她觉得李廷还在她的身边。
她吐得更厉害了,但是她坚持不看大夫,直到有一天忽然昏过去了。上官博这才赶来替她诊治。
待她醒来,上官博屏退了左右道:“这有喜了是件好事,为什么你不愿意让人知道呢?”
“我本以为大羽李氏只是个显赫的贵族,财力较其他的贵族更雄厚些,却不想这李氏居然有着能定大羽江山的力量。不管是觊觎这种力量的还是忌惮这种力量的都将会让这个孩子陷入无限的纷争中。我不想趟这浑水,更不想这个孩子卷进这权力的漩涡中。”雪女道,“所以这个孩子就不能让人知道他的存在。”
“那,你是想打掉他?”上官博惊道。
“不,李廷都不在了,我怎么可以打掉他?”雪女道,“我打算偷偷生下他,然后由你把他带入天谷。”
“嗯,这也是个好办法。”上官博道,“我的孩子将来也要进入天谷,以后也可以相互照顾。”
“我听冷秋蝉说,天谷的老师也物色的差不多了,修建也进行得很顺利,入谷的孩子是由天池系的各主事推荐的,你把这个孩子混在你的推荐名单里面就好了。”
“好的。”上官博道,“那你不如就到别庄来养胎吧。这里终是人多眼杂。”
“也好。”雪女道。
几日后雪女搬到了百草别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