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孤鸿并没有在尧城多待,拿了李廷做好的方案就火速回了天龙教。
雪女休息了两天,已经好了很多,第三天在紫藤林等着韩雄。
韩雄也如约前往。
还是那片林子,还是紫的浑然一色。雪女依旧一身白衣,立在紫藤林中。
李廷和上官博还是摆了个桌子在一旁看着,这次桌上的吃食倒是比上次更多了些,小语磕着瓜子道:“我家韩雄真是被雪女打败的?”
“我作证。”上官博道。
李廷笑笑剥了个橘子道:“只希望今天不要有谁受伤才好呢。”
“我在,受个伤不怕的。”上官博道。
韩雄这次带的是雪女送他的风刃。
“出剑。”雪女道。
几乎是同时的,他们一起抽出了缠在腰间的软剑,如两只脱弦的箭射了出去。两道银光闪过,叮,闪出耀眼的火花。
雪女跃起,双足点在紫藤花上,时现时隐。
小语看得惊道:“这是什么妖法?”
“这不是什么妖法,因为速度太快,所以你才看不清的。”上官博道,“这是天池的幻影剑法。”
韩雄一直以快剑闻名,可是雪女现在的速度已不是他能比的。
忽然,雪女幻化出了三个分身,同时出现在他面前,同时向他发起进攻。将他围在剑花之中,顿时韩雄身上多出了几十条细小的血痕。
韩雄虽然知道能对他产生伤害的只有那个真身,其余三个就是障眼法,可是因为实在太快了,就是他也很难确定谁才是真身。他闭上眼睛,靠着极佳的听力,判断出了真身的位置,一剑刺了过去,打破了三个分身的幻影。
雪女似乎并不在乎幻影被破,她挥舞着软剑,一道白光之后,她就消失了。
“天啊。”小语惊呼道,“人呢?”
大家都还在找她的时候,她忽然从他们的桌子上空飞了出去,一剑刺向韩雄的心脏。
“不要。”小语尖叫道。
韩雄移步躲开了剑刃,一剑回刺雪女。雪女竟然又忽然不见了。大家还没有回过神的时候,雪女已经出现在韩雄的背后,韩雄急忙回剑护背。雪女的剑当一声刺在了他的剑上,然后雪女再跃起,软剑脱手,如灵蛇一般咬到韩雄的脖子。韩雄的剑也脱手飞向了雪女,另一只手握住剑刃,顿时鲜血淋淋。幸亏韩雄带着金丝手套,要不这空手接白刃,四根指头早就断了。即便如此,那金丝手套还是被划开了,手仍然受了些皮外伤。
那剑飞出擦过雪女的左肩,染出一道血痕。
两人各站一边。这各自有伤,像是打平了,可就剑上的力道,韩雄显然还是差了雪女不少。
“我输了。”韩雄道。
上官博立刻去查看他们的伤势,还好,这次都是只是皮外伤。等给韩雄包扎完后,雪女的伤口已经结痂了。独孤氏伤口恢复的能力本就较常人强许多。
李廷忽然觉得困意来袭,眼皮一直在打架。
“你怎么了?”雪女看着李廷道。
“也不知道怎么的,困得很。”李廷道,“没事,一会我去躺一会就好。你的伤不碍事吧?”
“这些皮毛,不能算伤。”雪女道,“那你去别庄睡会,等困意缓过来我们再走?”
“好。”李廷道,然后就浑浑噩噩地进了别庄,连衣服都没来得及脱就睡着了。
雪女想肯定是最近他太操劳了,才会如此。
韩雄、小语和上官博在花厅喝茶。
“大哥他怎么了?”韩雄道。
“他最近事情太多了,兴许是太累了,现在去补个觉。我们等等他吧。”雪女道。
“最近都很嗜睡吗?”上官博道。
“还好吧。”雪女道。
他们就在花厅聊着天,直到晚上,李廷还是没有醒。
“都睡了一天了,怎么还没有醒,我去看看。”上官博道。
“我们一起吧。”雪女道。
然后他们一起去看了他,他还是睡得很沉。
雪女唤了他很久,他都没有醒。
“这怕有些蹊跷吧?”雪女道,“瞌睡再大也不是这般啊。”
“我看看。”上官博道。然后看了一下李廷后道,“这样,他就留在我这,我观察一下。”
“也好。”雪女道。
“我们也留下吧。”小语道。
“行,我叫人收拾房间。”上官博道。
第二日,小语也开始嗜睡。
“这不是什么传染病吧?”韩雄不解地问。
上官博也觉得奇怪,就去看了看小语,然后笑道:“王妃这是有喜了,孕妇总是贪睡些,正常,喜欢睡就睡吧。”
小语开心不已。可是韩雄脸上却并不见高兴的神色。
“要不,我们还是王城了吧?”小语道。
“行。”韩雄道。
于是他们一起回了大羽国。
而后几天,李廷总是打不起精神,困乏得很,稍不注意就睡着了。一睡就要睡很久。上官博查了几日也没有查出什么原因。他在身体上暂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异常,就去书一封给东君,让他过来看看。
东君恰好过来找李廷,所以没有几日就到了尧城。
东君先去看了一下熟睡的李廷,然后就和上官博出去了。
“他这么嗜睡多久了?”
“据他身边的方逡说,已经有一个月了,只是前段时间没有现在这般严重。再加上,李廷时常都是一个人独处,也没有人注意到异常。”上官博道,“前天开始情况越发严重了,一天能醒着的时间不足四个时辰。而且一睡就叫不醒。”
“你可察觉什么异常吗?”东君道。
“看他脉象也挺好,没有什么异常。自从给李廷续命成功后,云霖就嘱咐要留意李廷的身体是否有异常。于是这次出现异常我就寻思着是不是跟续命或者异灵有关,这些我可不懂,所以就叫了你过来帮忙看看。”上官博道。
“你寻思得不错,我现在就去云霖山庄一趟。”东君道,“你暂时不要跟雪女多说。”
“好。”上官博道,
东君说完就往云霖山庄去了。
东君进了云霖山庄,云霖已经在那里等着她了。云霖看上去有点虚弱,脸色较上次看起来更差了些。
“拜见庄主。”东君拜道。
云霖点点头示意他起来,招手叫他过来。
东君走到云霖身边。
“我怕是时日不多了。”云霖叹道。
“不要说这样的话,您好好修养,定可再活万万年的。”东君道。
“万万年?”云霖笑着摇摇头,“若不是心愿未了,我是一刻也不想多活。”她站起身走到门边,打开门,一阵风裹着花瓣吹了进来,花瓣落在了她的衣服上,她笑道:“真好。”
“此番过来打扰您,是有件事情要请教您。”东君道。
“李廷的身体出现异样了吗?”云霖道。
“是。”东君道,“他近来一直嗜睡,上官博也查不出原因来。”
“这也是我为什么不能离开云霖山庄的原因。”云霖道。
“怎么说?”东君道。
“我为他续了命,上官博给他治好了病,可如此折腾,再加上他修习的是异灵控制术,那对于他的神是伤得极重的。”云霖道,“我们研修天池秘术,对神伤害也是极大的。我们之所以选择在这里研修秘术,而不是在天池或者普宁山的原因就是在于这里独特的力量,能帮我们修护受损的神。”
“您的意思是,他现在嗜睡是因为神受到了极大的损伤,要想恢复正常就要到云霖山庄来。”东君道。
“不错。”云霖道,“否者再过些时日,就会成为一个醒不过来的活死人了。”
东君心里一惊道:“那我这就去将他接过来。”
“他来了就不能再走了。”云霖道,“他是我相中的继承人。”
“可是,他现在是雪女的夫君,他怕是不会愿意做这云霖山庄的继承人。”东君道。
“也许由不得他。”云霖道,“近来,李家会有一大劫。李氏家族将要从大羽国彻底消失。”
“什么?”东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李家那在大羽国可是数一数二的名门望族。
“我想李廷是有所察觉的。”云霖道。
“你回去告诉李廷,如果要我们出手相救他的家族,就要来承袭我的衣钵,断绝和雪女的往来。”云霖道。
“我们云霖山庄本就是为守护天池而存在的,为什么要断绝他与雪女的往来?”东君道。
“他与雪女结为夫妻,会磨损雪女的运势,最终给她招致大劫。我们绝对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雪女将会是天池的掌门,她的运势关系到整个天池。”云霖道。
“那当初他与雪女初见,你们为什么又不阻扰?”东君道。
“我们尽力阻扰了,让他给雪女下蛊,让他们之间形成不可能愈合的伤口。却不想被独孤鸿背了锅。让他娶妻生子,早成姻缘,可雪女并不介意来做个续弦来当个后妈。天池拒绝给他们登记,也阻止不了他们在尧城成亲。”云霖摇摇头,“李家大劫将至,雪女会被牵连,你要尽快做以下几件事情。”
然后附在东君耳边说了一席。
东君点点头道:“请庄主放心,我一定会办好的。”
云霖笑道:“你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
东君随即去了乐然山庄,取了十株零零草到百草庄。
上官博见东君回来道:“可弄清楚了?”
东君点点头:“一会我再与你细说,你先把这个零零草制成药给他服下吧。”
“好。”上官博拿了草就去制药了。
这会李廷还是醒着的,但是人还是有些疲累,他坐在花园里和雪女在下棋,看见东君来招呼道:“燕儿的棋艺可是你教的?”
“我不教她棋艺,有别的师父。”东君道。
“我还正想夸你几句呢。”李廷道,“这下了一上午了,就没有赢过一局。”
“这么说,这几日你犯困的情况好些了?”东君坐到桌边道。
“都睡了两天,今早才醒。”雪女道。
“我给你寻了药,上官庄主正在给你制药。”东君道。
“有药了,是什么病啊?”雪女道。
“他常年操纵异灵伤了神,所以才犯困,也不大碍,吃些补神的药也就好了。”东君道,“对了,你去上官庄主那看看,药有没有制好,制好了快点拿过来。”
“是。”雪女起身去了药炉。
“你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李廷道。
“你这个病,如果只是吃药,怕也管不了多久,又会这般昏睡。”东君道。
“那要如何?”李廷道。
“其实,你的病,是因为给你续了命,伤了神造成的。要修复你的神只有云霖山庄独特的力量。”东君道,“否者,神伤到不能修复之时,你便是个活死人了。”
“可是,我走了,燕儿怎么办?”李廷道。
“她是天池未来的主人,即使你走了,她以后也会很好的。难道要她日日担心你吗?”东君道。
“这事以后再说吧。”李廷感觉困意袭来,不由自主得趴在桌上就睡着了。
东君只得把他扛回房间。
等他再次醒来后,吃了药,果然又恢复了正常。
雪女见李廷的病好了,也就放心地听从东君的安排回天池继续闭关修炼天绝剑法。他们则在百草庄等待上官博炼药。
忽然王城传来噩耗,李氏祖母去世了,李廷即刻赶往王城奔丧。
半路,东君接到地灵门的消息急忙追上李廷。
“李廷,不可进城,快随我走。”东君道。
“出什么事了?”李廷道。
“你姐姐养子太子殿下在宫中行巫蛊之术,诅咒皇上,被告发,现已经收押,你姐姐畏罪自杀了。现在全国都在缉拿你。说你是幕后真凶。”东君道。
“这都些什么啊?”李廷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戏文吗?”
“你祖母是被气死的,现在又用你祖母的死讯诱捕你。”东君道。
“这都多久的事情?”李廷道。
“就前几日的事情。”东君道,“快随我走。”
“太子疯了吗?行什么巫蛊之术?我姐那个人无论如何也不会自杀的。”李廷道,“这肯定是阴谋。”
“事情经过,一会再说。我们现在还是先走。”东君道,“我东边有座庄园,叫绿柳庄,我们先到那去。”
李廷点点头:“我儿子呢?”
“我已经命人将他救出来了。”东君道,“放心吧,随我来。”
他们行了一段路,来到一个树林,树林青一色的都是垂柳。行进林子几里,就来到一处庄园。
他们进了庄园。方逡带着李忧出现在他们面前。
李廷立刻过去抱起李忧道:“忧儿。”
“父亲。”李忧抱住李廷喊了一声。
李廷把李忧给了方逡,让他把孩子带走。
“多谢东君。”李廷道。
“你我之间不说谢字。”东君道。
“这件事事出突然,之前禁半点风声都没有透露。”李廷道,“想来他们也是谋划好了的。这背后之人,怕是魏相吧?”
“不止魏相,还有太子。”东君道。
“太子?”李廷不可思议地说,“他犯不着拿他的前程来诬陷我们李家啊。”
“你们李家皇后世代都会上演杀母夺子的戏码,你姐姐的这个养子怕也是因为杀了刘美人才得到的吧?”东君道。
李廷点点头。
“这刘美人的儿子与其感情极深,一直在等着机会报复皇后,为母报仇。”东君道,“这巫蛊之术的戏码就是他想出来的。魏相和魏贵妃也参合进来,进一步逼死你姐姐,气死你祖母。如今要把李家连根拔起就必须杀了你和李忧。你的姨妈也曾经杀了皇上的生母,于私他没有放过你的可能。于公,前几次,他想出兵姜国,问你要军费,你都搪塞了,李氏对于他来说已经没有用了。趁着这个机会除了李氏,也可以顺利接管你李家的家产,何乐而不为。再加上,你与天池雪女成亲,使他觉得你们李氏已经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让他觉得恐惧了。所以,你即便回去,即便有证据,皇上也不会为你做主的”
“韩雄呢?”李廷道。
“他这会正在求见皇上,想为你开脱。”东君道。
“你能去把他打伤,让他在家修养半月吗?”李廷道。
“好。”东君道。
“皇上是想我死的,即使这次不死,也还有下次。”李廷道。
“你如何打算?”东君道。
“等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你才支走了燕儿,救得回方逡和忧儿?”李廷道。
“是,这些都是云霖庄主安排的。我只是照做了而已。”东君道。
“她为什么要帮我?”李廷道。
“她希望你去云霖山庄,等她百年之后,你能接她的衣钵。”东君道,“因为你们在一起会影响雪女的运势从而影响天池的运势,所以希望你和雪女断了往来。”
“我想想。”李廷道,“你先去韩雄那吧。”
东君点点头。
晚上李廷来道李忧坐的房间,他正在看书。
“能陪我说会话吗?”李廷道。
李忧合上书道:“父亲,请坐。”
“我们出去走走吧。”李廷过去牵着李忧道。
“嗯。”李忧点点头道。
出去走了一很长的路,李忧都是只嗯,好,是。几乎都没有说其他的。这让李廷感觉很陌生,而这种陌生让他很自责。
几日后东君回来了。说已经把韩雄打趴下了,估计半个月起不来的。韩雄这个时候受重伤虽蹊跷,但是对于皇上来说,手握重兵的韩雄不参与这件事总是个好消息。也就没有追查,只是训诫他日后不得再与江湖中人比武。
李廷坐在荷塘边喂着鱼,想着,从今以后自己就成了通缉犯了,过去的那个李公子已经没有了。反正自己以后也不能活在阳光下了,倒不如遂了云霖的心愿,也算了报了她的救命之恩。云霖山庄守护着天池,不也守护着她吗?现在自己伤了神,也只有云霖山庄的能量才能修复,反正都是要去的,不如就在那里住下了吧。可是一想到要和雪女断了往来,心中也是一千个不愿意,一万个舍不得。可如今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没有云霖山庄的保护,方逡和李忧怎么办呢?现在的自己也确实没有能力保护他们了。
第二日,李廷找到东君。
“我答应云霖师父。”李廷道。
东君一听欢喜极了道:“你能想通真是太好了。那我们即刻就去云霖山庄吧。”
“先不急,得给雪女和韩雄一个交代吧。”李廷道。
“怎么交代?”东君道。
“明天你到城里放出消息,说我已经回到乐然山庄了。”李廷道。
“好。”东君道。
“你帮我到乐然山庄再拿些零零草回来,让百草堂制药。然后我们去趟风停园,我去把我存在那里的异灵拿回来。”李廷道。
“好。”东君道。
“东君,谢谢你,这个时候还能陪着我。”李廷道。
东君握住李廷的手道:“无论什么时候我都陪着你。不管你有没有答应云霖庄主,不管你还是不是乐然山庄李公子,只要你不赶我走,我都陪着你。”
李廷眼睛里泛起了泪花,他一把抱住东君,有些哽咽,用力拍着他的背道:“好,好。”
当他们把异灵取回来的时候,百草堂已经把药炼好了。
李廷服了药,待药效起用,他选了几个装着异灵的瓶子,放在桌上道:“今天让你见识一下我的奇术修为。”
“好啊。”东君道。
“去过天牢吗?”李廷问道。
“没有。”东君道。
“今天带你去看看。”李廷道。
“好。”东君道。
李廷在房间里面布上结界,然后闭眼凝神,身上开始散发出如茉莉花的香味,瓶子里面的气开始晃荡。
李廷睁开眼睛,打开一个瓶子,一股紫气飞了出了,停留在半空中。他左手一挥,一股浓烈的味道晕染了整个房间,那团紫气将这种香味吸尽就消失了。
东君此时感觉头有些晕沉沉的,眼皮竟然控制不住地闭上了。李廷把他扶到一旁,自己再次闭上眼睛。
等东君有意识的时候,他们已经在天牢之中了。
“这是怎么回事?”东君道,“我不记得来时的路啊。”
“你现在在我的精神控制中。”李廷道,“我们去见见太子。”
太子见到李廷时不由得大吃一惊:“你,你怎么进来的?”
“你诬陷我们李家,害得我们家破人亡,本来是在黄泉路上等你的,可是我还是想来看看你这凄凉的下场。”李廷道。
太子吓得面如死灰,半晌说不出话来,好一会儿才道:“你们害死我的母妃,你们是咎由自取。只能你们害人,不能别人害你们吗?”
“说得好。”李廷道,“可是你不后悔吗?你本该继承大统,成为万万人之上的君主,如今却为了报私仇落得个阶下囚的惨境,你这个仇报得可爽快?”
“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太子道,“我爱我母妃,我不会让她死得那么不明不白。杀人就该偿命,不是吗?”
“对。你如愿了。”李廷道,“可是我姐姐对你也有养育之恩,你又如何报呢?”
“如今我不是也落得个阶下囚的场景吗?我一死,也算报了皇后的养育之恩。”太子道。
“我姐姐生时,待你如亲身骨肉一般,死了也还想你能好。虽杀了你母妃,可你也应该知道,换做你母妃为皇后,也只会这么做的。怪只能怪天家无情。”李廷道。
“好一个天家无情。”太子道。
“如今的局面,你报了仇,可你和我们李家都没了。最后的赢家却是魏氏。太子位,皇后位迟早都是魏氏的。你牺牲了那么多,你得到了什么?魏氏可救你?”李廷道。
“他当然不会救我。”太子道,“我死了也是应该的。”
“你出生天家,却这般轻贱自己的性命,你对得起你的母妃吗?”李廷道,“你母妃既然甘愿自尽,也是图你有个好前程,跟着她连个王都封不了。你就这么死了,值得吗?”
“我娘不是被你们毒死的吗?”太子道。
“当初你母妃找到我姐姐,愿意以她的死为你搏个前程。我姐姐同意了。你母妃的死确实也与我们有关,但,也不是我们强迫的。你母妃可以就守着眼前的富贵,一辈子活个长久。但是她希望你有出息,她不甘心你就此平凡。”李廷道。
“你骗我。”太子道。
“骗你做什么?”李廷道。
“如今说这些有什么用?”太子道。
“有用,你翻供,你说这一切都是魏氏诬陷。”李廷道。
“你是想利用我,为李家翻案,灭掉魏氏。”太子道。
“没错。”李廷道,“不过,你想想,李家已经满门被抄,我姐姐已经死了,你的私仇已经报了。而你这么做,你还可以做你的太子,将来说不定还可以成为大羽国的君主。”
“现在魏氏独大,这个案子也不是谁想翻就能翻的。”太子道。
“你只要一口咬定,你是冤枉的,其余的事情交给我。”李廷道。
“你不是死了吗?”太子道。
“我死了,谁救你出去?”李廷笑道。
太子惊得半晌回不过神,这可是天牢,而且现在他李廷是全国通缉的要犯。
“我害得你们李家灭族,你为什么要帮我?”太子道。
“我们李氏灭族是迟早的事,想我们死的人是皇上。你只是个导火索。”李廷道,“我帮你,只想你答应我,还我李氏清白,日后你成为君主,要以天下苍生为重,切不可穷兵黩武。”
太子点点头。
李廷和东君一起隐没在黑暗中。等东君醒来,发现还是在绿柳庄的房间里面。李廷看起来有些疲倦,他收好了瓶子坐在椅子上。
“怎么样,还好吗?”东君道。
“还好。”李廷又服了一颗药。
“你凭什么可以扳倒魏氏?”东君道。
“凭着皇上有杀他的心,我就可以扳倒他。”李廷道,“魏氏就是为了制衡李氏而存在的,李氏没有了,魏氏留着还有什么用?”
“你是要报了仇再走吗?”东君道。
“不,灭魏氏不是为了报仇。”李廷道,“魏氏和皇上一样都穷兵黩武,但是大羽国的国情不适合大规模的战争。大羽国虽然国强但民弱,现在要做的是富民强民。魏氏主张加强中央集权,搜刮财富集中朝廷,拉大贵族与平民的贫富差距,加剧社会矛盾,破坏社会安定。这种主张断不能成为朝廷的主张。魏氏一灭,朝廷中会涌现几个新的党派,以富民强民的国政就会被推上朝廷,成为大羽国的治国方针。”
“这些你都安排好了?”东君道。
“此事我早有打算,即使牺牲李氏,也要让大羽国贵族阶层重新洗牌,要让为民的声音呼出来。”李廷道,“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你还有什么部署?”东君道。
“你帮我把这封信送到鱼悠坊,交给坊主悠悠。”李廷道。
“好。”东君道。
第二日,整个大羽国的歌舞坊都排着六月飞雪的戏。这戏一连就排了七日。
太子在天牢喊冤,皇上重新提审太子,太子告魏氏诬陷。一时满朝哗然!太子党的人即刻复议。魏氏顿时如被至于热锅上炸,备受煎熬,看皇上态度暧昧,一时也慌了。
“证据已经递上去了,怎么,皇上还是不下决定呢?”东君道。
“因为我还没有死。”李廷道,“就这么翻了案,李氏可能还能回到昔日风光。那是李氏就真的独大了。”
李氏是大羽国最大的贵族家族,李廷是李氏的灵魂人物,是皇上在大羽国最忌讳的人物。虽然他不在朝中为官,但是在朝中很多掌握实权的贵族依旧以他马首是瞻,且他富可敌国,又与江湖上各种势力纠葛不清。最为皇上觉得恐惧的是,他控制不了李廷。
李廷服了一颗药道:“是时候了。”
“接下来怎么做?”东君道。
“你拿我的令到王城玲珑阁,找个叫鱼梅子的人,告诉他,我要后天看到王城白雪。”李廷道。
“好。”东君道。
“你办完了就到种植园来找我,我在那里等你。”李廷道。
“你一个人回去,我不放心。”东君道。
“不用担心,没有人抓得住我。”李廷道,然后背上他的瓶子,骑了匹马就那么大摇大摆地进了王城,然后进了乐然山庄。山庄被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可是李廷还是就那么进去了,没有人看见他。他在进种植园之前故意让人看见他,然后就消失了。
因为有了目击证人,李廷回到乐然山庄的消息顿时被传得沸沸扬扬。
第二天,刑部尚书带了人进庄搜查,李廷在茉莉园等着他。
“李公子,请随下官走吧。”魏相道,“来人,拿下。”
“慢!”李廷道。“我是冤枉的。”
“冤不冤,堂上见分晓。”刑部尚书道。
“我如果随你回去,怕是没有机会活到上堂的时候。”李廷道。
“你若不随我回去,你现在就没有活的机会了。”刑部尚书道。
李廷叹了口气道:“回去又能如何,我已经家破人亡了。”
“至少可以挣得还以清白的机会。李家世代忠烈,可不能这么不明不白的。”刑部尚书道。
“你替我带句话,我李廷愿以死自证清白,若我李氏清白,王城六月飞雪。”李廷道。
“李公子,这种事情本就戏本戏言,你如何能用这种事情证清白?”刑部尚书道,“还是随我回去,证据面前,自会还你清白。”
“这不是他想要的清白。”李廷道,如何打开一个瓶子,饮了半瓶,扔给刑部尚书:“鹤顶红。”
“来人,传大夫。”刑部尚书接过小瓶急忙道,“拿下。”
李廷左手一挥,他们面前起了熊熊大火,一口血呕了出来。
“快,救火啊,救人。”刑部尚书道。
“我李氏,冤枉,王城必见六月飞雪。”李廷说完倒在了火海里。大火就那么烧了三天三夜,怎么灭也灭不掉。忽然一阵冷风,天空中竟飘起了雪花。
整个王城震惊了,纷纷相告,李氏冤枉,六月飞雪。
雪就那么洋洋洒洒地下了三日,终于浇熄了乐然山庄的熊熊大火。曾经不可一世的乐然山庄已经变为一堆焦土,被白白的大雪覆盖着。忽然,乐然山庄底部塌陷,整个山庄都掉下去了。
刑部和兵部出动了几千人封锁了乐然山庄,搜寻李廷的尸首。可是那场火灾再加上后来地质塌陷,搜寻变得极度困难。即使也找到了些烧焦的尸体,可是已经无法辨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