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满说:“你其实可以在家待着,不必如此辛苦奔波”。
我说:“工作对我来说不只是赚钱,更多的是消磨无聊的生活。”
阿满并不懂我所想,但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应允我。
我于是开始每天漫长的上班之路,去一家小小的科技公司。家中其实有车,可惜我不会开。阿满每天的工作很忙碌,无法时刻照顾我,只能任我搭3、4个小时的公车往返。这其实不算什么,没认识阿满时,我一度住在一排临时搭建的工房中。屋顶是铁皮搭的,还有破洞。冬天,大片大片的雪花从漏洞中簌簌落下,从那时起雪花带给我的记忆从来没有和浪漫沾边。
当时我从美术专业刚刚毕业,找不到工作。同学们纷纷转行,有的去广告公司做文案,或去大公司做行政。我并没有什么艺术天赋,却极喜画插画,热衷于给不同的文字配上各式的插图。画画前,我习惯认真阅读每个故事,然后给一个个并未谋面但却熟识的人儿配上一个个小小的剪影。基于这个人生唯一的兴趣,我竟然产生莫大的勇气坚持不转行,忍受着毕业即失业的悲剧,挣扎在饥寒交迫的边缘。
那时我已经毕业一年,依然没有找到正式的工作。有一个冬日,我坐在一个公园的长椅上晒太阳,忧心忡忡,因为口袋里只剩下200元钱,已经难以应付后续的生活。北方的冬天百木凋零、一片肃杀,连乞丐都懒得出来讨钱。百无聊赖中,我斜睨道公园一角竟有一簇簇的淡黄色腊梅在光秃秃的枝桠上静静的绽放。我走过去,试图去捕捉那一缕幽幽的清香。然而此时忽然变了天,太阳隐匿消失,北风强劲的吹起来,温度骤降。前一刻还安静绽放的梅花,下一刻却惨遭北风的欺凌而落英缤纷。风从脖子处灌进来,穿着单薄冬衣的我还没有吃东西,此时又冻又饿,忍不住低头哭泣起来。
“你怎么了?”身边有一个男声关切的询问道。
“没什么。我只是...”我吞吞吐吐不知道该如何说起。我抬起头,看到是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高高的个头,白净的皮肤,穿着一件厚厚的大衣。他长得并不好看,但是声音却很好听,使人乐于亲近。
“只是什么?”他继续温和的问道。
“我好冷,好饿,好想住在一个没有破洞的房子里睡一个好觉。”我放声大哭起来。
那个男人被我呆萌的模样逗乐了,用手轻拍我的肩膀,说:“小朋友,我请你吃饭,带你找个温暖的地方歇歇。只要你不觉得我是大灰狼就行。忘了介绍我自己。我叫曹禺曼。”
“曹阿满?”我停住哭泣,低声道。“您好。我叫苏宇宝。”
他并没有因为我读错了他的名字而生气,反倒语气更加随和的问道:“宇宝,你想吃什么。”
“有肉吃就好。谢谢你了。阿满。”我擦擦脸上的泪痕,此刻才觉得自己好囧。
“阿满就阿满吧。我知道一家还不错的餐馆,这就开车带你过去。”他温柔的笑着。
后来阿满成了我的男朋友,再后来阿满送给我一枚小小的戒指,我就搬到他家住了下来。我问阿满,他很喜欢搭讪陌生女孩子吗?他说,那天在梅花丛中他看到一个像小鹿一样可爱的女孩子,长长的头发,齐齐的刘海,红彤彤的脸颊,穿着一身淡粉色的棉衣,站在冰天雪地里哭泣,实在忍不住想去帮助她。而他这辈子也只有一次这样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