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耻按师傅柯枯所说,出安阳城,径往北去了。他双腿虽安分行路,思绪却是神驰千里,想东想西,跳跃不定。便是连自己也不知到底在想些什么,一时脑袋里一团浆糊,大是混乱,实是因为近来所遇大是奇怪,让人难以想破,也令人感到不安......
心神兀得一荡,苗小蕊那似黄鹂鸟儿般灵动清越的声音以及娇俏可人的面庞不觉间闯入赵耻心田,霎时心间一阵酸来一阵甜,这滋味大是酸爽......
忽听‘砰’的一声响,正是赵耻未看路,一下子撞在一大汉的胸膛上。登时一阵头晕眼花。抬头见这大汉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不由一颤,暗道:“好大好结实的汉子,这胸膛当真比铁还硬。”
“你奶nai的,走路看着些。”这大汉怒骂一句,当即也不说二话,伸手将赵耻推开,自行去了。
毕竟是自己撞人在先,被骂了也就骂了,赵耻到不觉着什么,当下又朝其背影道了个歉,说道:“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晃了晃脑袋,定了定神,收起一切思绪,继续往前行去......
走了一段,人丁渐稀,草木渐长,一座小山头挡在前方。赵耻心里估摸着自己怕是已经到了廉仲仪所掌管的三山五岭的地界。
神情不由一紧,想道:“这廉仲仪好大的派头,竟称什么‘总瓢把子’,不知有何本事。”
心中实是难平,冷哼一声,暗暗说道:“管你甚么总瓢把子也好,少主也好,捉了我妈妈便是不行。我姓赵的一家跟你姓廉的又有什么深仇大恨,犯得着这么对我?哼哼......此去便是丢了性命不要,也要争个道理!”
心下一禀,豪气顿生。当即加快了步子,往山头攀去。
赵耻一鼓作气,连翻了俩个小山头,又行了几里路,果见前方不远处,忽高忽低连绵起伏着五座山岭,最中央一座如戟撑张,似一道单峰,直抵天心,要高出四下群山半个头来。
赵耻一眼认出,此正是摩天岭无疑,心中扑扑直跳,竟是有些紧张。
长呼一口气,似是自己给自己打气说道:“什么痨子的总瓢把子,还能厉害过我师父么?”心里捉摸着我且慢些行,别我到了这摩天岭上师父未赶至,万一那廉仲仪要逞强行凶,他手下有一俩百多号好汉,我一人如何斗得过?”
实是赵耻尚无十足信心,虽然柯枯说稍后便来,但赵耻心中清楚,师傅此去神神秘秘,一时半会恐难以抽身。毕竟此去摩天岭是要面临真正的主谋了,妈妈便在这廉仲仪手上,一切谜底也尽在这廉仲仪身上......赵耻是既神往又担心,是以如此。
想罢,竟放缓步子来,边走边在心中思虑着到了摩天岭上,将有可能出现的一切情况。并将这些情况都在脑中过上一遍,细到如何处理,如何说话,甚至到最后万不得已需要动手时,该怎样抢占先机,先出哪一招,等等,似已身临其境了,最后方道:“擒贼先擒王,若真到不得已需要动手时,我便出其不意先将廉仲仪拿下再说......”
想到此,心中又定。当下又行了一阵,已到摩天岭脚下。抬头来望,摩天岭山势虽高,但和天荡山相比却是不值一提了。届时,运劲于足,便来攀岭,不大时辰已步入半岭腰,但见自岭上曲曲折折盘下一条石碣来,宛若一条蜿蜒盘旋的大蛇。
赵耻随石碣往上看,没有万步怕也有千步了,心想有这石碣上岭倒是方便了,就怕这路上有人把守,我得千万当心了,若是能不被发现最好。当即打起十分精神,将谨慎提到了极致。心中思量着能不被发现就尽量不被发现,若是能像师傅当初救自己一样偷偷的将妈妈救下来岂不大妙?实是他异想天开......
山风呼啸,突兀吹来,此正值盛夏季节,山中多有野花,麋麋花药香气中竟夹杂有丝丝血腥气味,随风涌来。赵耻心神一紧,忙嗅鼻来闻,这气味与这清新的山野气息以及浓浓药香味格格不入,确认是血腥味无疑。更是紧张,茫茫山岭怎会有血腥味?莫不是......
胡思乱想,大为惊疑,将双目睁的透亮,四下顾盼,那草木一动,整个人便是一颤,当真是草木皆兵,自己吓自己了。停下脚步,再次定了定神,举步又上,眼光斜处,突见俩旁树下,各蜷缩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似已睡着。
赵耻心头‘砰砰’直跳,凭感觉,那血腥气味便是从这俩人身上散出。
壮了壮胆,移步来看,果不其然,俩人脖子已被人用强劲的手法给拗断,嘴上鲜血殷殷,已经凝固,显然这俩人死去已有些时辰了。
看模样,这俩人是被人暗杀的,赵耻心下吃惊非常,暗道:“怎会这样?此一处山岭怎会有人来这杀人?”心神一动,喃喃说道:“莫不是有人来寻廉仲仪的仇?”
当即运劲于足,迅速往上行去,刚上了十几步石碣,又见俩旁树下蜷缩个人,走近去看,情状一般,俱是被人拧断了脖子致死,鲜血喷了满地。
复往上行,直到石碣尽头,沿路又见了四具尸体,死法相同,看样子都是这岭上的守卫,有俩人他上次被劫来时还曾见过的。便是不知到底是谁来这摩天岭杀人!
石碣尽头便是这摩天岭顶头了,竟是一片宽敞的平地,联排建有三排小舍,最中间是三所较大的屋舍,有些类似于殿宇,不过却全是木料搭成,虽是简陋,却是有形。
山风一荡,血腥气味直往赵耻鼻中钻来,十分浓郁,似乎已弥漫在整个空间中。赵耻心跳已快到极致,止步于中间较大的屋舍前,竟是不敢推门入屋,一双眼炯光爆射,直愣愣的盯住前方的大屋......
静默良久,赵耻终于推门入屋,一进屋中,登时骇了一跳,里面横七竖八,躺了七八具尸体,头歪脖折,死状甚是凄惨,有好个面孔都是认识,正是当日劫持他和妈妈中的几人,心下一沉,暗暗沉吟道:“他们都死了,那我妈妈呢?”
心下惊恐至极,眼神一动,忙不迭地掀开地上的尸体,他不相信妈妈会离他而去,但眼前情况实是不妙,不由得他不去想。所幸他掀开的几具尸体中,并没有他母亲,随即冲入其它屋子,里里外外,角角落落都翻了个遍,就差挖地三尺了,虽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欣慰的是都没有母亲,赵耻喘口气,定了定神,当下来安慰自己道:“我妈妈定不会有事的,定不会有事的......”
忽然又想道:“是了,我妈妈在廉仲仪手上,廉仲仪若是没事的话,我妈妈定也无事,便不知道他长什么个鸟样,这些个尸体有没有他。”转念又想:“堂堂安阳三山五岭的总瓢把子岂会这般容易丧命?他定没死,或许是因仇家寻仇,躲了起来。”
心头一禀,扬声喊道:“廉仲仪!廉仲仪!你要捉的赵耻来了,赵耻便在这里,你快出来啊!廉仲仪......”一连喊了数声,都是无应,便停下省些力气,不在喊了。
便在这时,隔壁山头上,忽然扬起一阵‘呜呜’的号角声,紧跟着又是一阵浓浓的黑烟冲天而起,甚是怪异。
原来这三山五岭竟是遥相呼应,每一山每一岭上都建有烽火台,哪一处出了状况,便点起烽火台,召集余下山岭的人来助力。
此正是骆驼岭上的烽火台被点起,说明骆驼岭上出了问题。赵耻虽不明其意,但不用想,也知道对面上头出了问题。当下竟是一喜,对面山头也是廉仲仪的场子,既然有号角声,便是有人,说不定妈妈和廉仲仪都在其中。
想罢,起身迅速下岭,欲往隔壁山头上攀去......
未至山腰,便听四面八方一阵‘乒乒乓乓’兵器交击之音,霎时冲上来一群好汉,持刀的持刀,拿锤的拿锤,人人面色焦急。赵耻心觉奇怪,便想侧身避过这些人,却听有人大骂:“他ma的!哪个不要命的敢来找廉少主的场子?大家快些去帮忙。”只听一阵呼呼风响,当即人人都运起急行功法,往山头冲去,竟是理也未理赵耻一下。
赵耻狐疑道:“廉少主有难?莫不真是有仇家来寻他仇了?”不禁大喜,心想既然廉仲仪现下没事,那我妈妈定也不会有事。
“既是有人来寻仇,正是我救妈妈的大好时机......嘿嘿嘿嘿......”心下暗暗发喜。
当下,足下运劲,直往顶上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