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大山,山回路转,曲曲折折的水道蜿蜒而下,那道路自然也沿着水道两侧踽踽而行。群山环抱之中,有一道人,一身八卦袍,坐在驴上就缓缓而行。近一点才知道,原来那道人竟是打着呼这么一路过来的。
这等穷山恶水,猛兽环顾,还能这样安然走来的老头儿,必定是有了真本事的。
那驴子沿着路便到了钱家庄,这一身道袍的,倒是惹得众人一阵惊奇。钱百万——钱老爷就抱着自个儿滚圆滚圆的肚子就跑了来,一脸谄媚地就给这老道见了礼:“真人,您可来了。”
老道士这才仿若睡醒了,瞅了瞅周围这么多人,微微皱眉。
钱老爷一看这脸色,连忙迎了老道士便进了自家院里,连带着对那围观的众人一通斥责:“看什么看呢,这是老神仙来指点咱钱家庄的风水,都一边去干活。”
转过身,又是一阵嘀咕:“这等神仙风采也是你们能观瞻的?”
王老爷回了自家堂屋,却见那道人已经坐了主座,也不为怪。这才细细打量那道人。
那道人头戴一字冠,一身玄色道袍,胸前连那背后各自一个鲜活的八卦,甚是打眼。身材略显瘦削,头发灰白,颧骨高耸,脸上隐隐约约还有两小酒窝,双唇甚是红艳有几分返老还童之感。肩上还搭着一个八卦袋,想必是自家吃饭的家伙,这都坐下了也不曾放下分毫。
钱明远远地稍微打量了一下,更是明了了底细,紧着就走上前去,也不敢看那老道,深怕犯了颜色,便道:“老神仙,上次您说那招可不好使,那王永成一听我来意,便把我赶出了门儿,我这都险些挨了揍。您是不知道,传说那王永成当年可是在京城厮混过的,没那么好对付啊。”
“这点儿事情都办不好,你还想着能改换风水,家财万贯来着?”老道士甚是不屑。
“这不是紧着就跟老神仙您讨教吗。”钱老爷连忙解释。
老道士看了那钱百万,觉得甚是诚心,便道:“若要得了那地,也非难事,只是这需要我以那法器施法才行。”
钱老爷连忙识趣地就接上了:“请老神仙指点,咱家什么都有,可就是没什么法器来着。”
“既然如此那便算了。”老道士作势便要离开。
钱老爷连忙跪着抓了老道士的衣角便道:“老神仙休走,只消指点一二,我必定般得妥当。”
老道士似是被钱老爷的诚心感动,这才说道:“那金山镇的周家倒是有那么一件法器,只是想要拿来千难万难,其费甚巨……”
钱老爷这才明白过来,当下便铿锵道:“老神仙莫走,我钱百万砸锅卖铁也非得给您备齐不可。您且稍停住下等些时日,我亲自去取。”
话刚说完,又是一阵肉疼,这又得花了多少宝贝银钱呢。
次日,等那天亮已经按捺不住的钱老爷,这便火急火燎地直奔那金山镇而去。
老道士坐得无聊了,便也到处走了走。这山里说大也大,你可以半年见不着熟人,可这说小也小,嫩是让老道士和那王真三人碰了个正着。
王真看着那老道,觉得倒还真有那几分仙风道骨。四人擦肩而过,也不搭话,老道士倒是心里嘀咕,这三人里,竟然有二人有那灵根,可以修行,真是一方好风水。
老道士想到高兴处,忽然回头对那三小问道:“贫道松阳子,可问三位小友怎么称呼?”
三小此时见得那老道,也是有几分兴趣,但又透着几分害怕,毕竟这和神神怪怪打交道的想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王真见二人都不说话,便站了出来:“在下王真,道长叫住我们,是有什么事了?”
松阳子也自觉唐突了,便说:“老道看你三人其中二人竟有灵根,可有师承?不如跟老道我学习道法神通,但有所成,成仙得道,得脱凡尘,岂不快哉!”
草儿此时一头雾水,听完老道的话,便问自家哥哥:“哥哥,那人说了啥来着,我怎么一句听不懂。”
声音也没压着,松阳子自然听了个清楚,这才醒悟了过来,自己与这帮毛孩子说得个什么理来着。这才自顾自地离开了,想着若是那事能成,这等穷山僻壤的还不是自己说了算,想必就算是成仙得道的神仙日子也不为过吧。
数日后,王老爷带着拿到的宝贝回了庄子,便与那松阳子就在自家院子里开了坛做起了法来。钱明瞧着新鲜,也就没去找那王真与草儿,自个儿摆了个小马扎就看起了这老道士舞弄得神神叨叨的。
之间老道拿出一把铜钱做成的剑来,在空中一阵笔画,竟然一剑穿了好几张黄纸,一阵舞动,甚是有着一种和谐灵动之感。不一会儿,屋子里竟然阴风大起,钱明只觉得这烈日当空的,竟然打了好几个喷嚏。
须臾这等异象便消失不见了踪影,天启又还是那般炎热。
“老神仙神通,只是这当真就能得了那几亩地去?”钱老爷顿时觉得此事是不是太容易了。那王永成可不好摆弄啊,怎么可能自个儿把天地叫了出来。
老道士也不解释,收了法器便道:“且等着吧,不出两日功夫,那王永成必定亲手奉上田契。钱善人,你就等着坐收了这风水宝地,不出五年必定家财万贯,富甲一方才是。”
“那就承老神仙吉言了。”钱老爷更是客气了起来。
钱明看着这老爹和那道人,也不见再有什么动静,虽然那道法神奇,此时却也看不到什么好玩的,便上山神庙去找那王真二人去了。
钱明来到了山神庙,此处却是人去楼空,那二人居然没有来,此时钱明不免有些奇怪,便顺着大路去了王永成家中,打算去看看那二人是不是又被自家老子收拾了去。
钱明这才进了篱笆院子,便看那一地狼藉,王真与草儿一通忙碌,神情分外焦急。
王真见那钱明来了,也不理会,光顾着往里间送水,熬汤的。
“来了自己坐,刚才老头子在那乘凉,突然就仿佛中了暑了,丫头正在里间照顾呢,可没空招呼你来着。”
钱明此时心里漠然一惊,这刚才老道做了法,这边王永成便生了病,这可如何是好。这一头是自己老子,一头是自个儿死党的老子,这等事可怎么办才好。想到深处,钱明是呆立当场。
草儿与王真忙活了好一阵,日头都偏西了,这才消停了下来,老头子那情况总算是好转了不少,就是脸色发白,见不得那阳光,想必入了夜便缓和了。
钱明此时是再也坐不住了,赶忙就回了家去看那情况如何,看自家老爹神采奕奕,那老道士也没再神神鬼鬼地念叨,这才松了一口气。想着,估计是没事了,都怪自己想多了,再是怎么着,自家老头子也不会害了别人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