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父哀伤地看着我,一脸同情地点点头,“一定是天堂的妈妈挂念着你,所以给你打电话。”
他那样说,反而更让我生怒,“我才不管天堂有没有电话,她的确给我打了。”
“我相信你!”神父点着头说。
我失望了,神父并不相信我的话,他肯定认为我受到打击后脑筋不清楚,更何况先前还昏倒了一次,或许思维混乱到把某一天的电话搞错当成今天下午的电话,但我知道,这件事情确确实实发生过。
噢,还有那双红色的眼睛,一想起这个,我浑身冰冷,就想要逃跑,但胳膊腿因为药效都抬不起来,神父看我发抖,把棉毯盖了上来。但我不敢闭上眼睛,莫名其妙地感到那双眼睛就是凶手,它恐吓了我的生活,给我带来了厄运,让我失去了一切。
半个小时后,我才勉强能移动自己,我叫着神父的名字,求他带我去看看父母。我要亲眼见到他们的遗体,才会相信他们的确都去世了。
可我刚坐起来,沉默像木头的夏树不知怎地立马站了起来,横在我和门之间,“你不用去看了,我都看过了。”他责怪道。
我不知道他知道多少,是不是已经猜测到是我催促父母归家,才导致惨剧的,他是不是责怪我是罪人,闹事后不知悔过,还要继续捣乱?
最终,我没有去看。
我没有参加父母的后事,都是神父前后张罗的,我出院的时候只赶得及去墓地献上一束鲜花。而回到家的第一天,夏树就宣布了一个让我震惊的消息。
“搬家?”我望着周围熟悉的一切,无法想象自己这么快就把父母抛到身后,开始所谓的新生活。
“这件事已经决定了,神父提出的,我同意了。”哥哥斩钉截铁地说道。
我们没有其他亲戚,最熟悉的就是教父,他作为现在的监护人,自然有资格决定我们的住所,而我无法想象哥哥会这么急着离开这里。
是源于好几年来他跟父母不合的原因吗?以前哥哥与父母吵架的时候,我都会跑到教堂,跟神父告状,鲁诺总是感叹说夏树到了年龄,总有青春期综合征嘛。可现在,难道哥哥没有一丝一毫的痛苦情绪?
我知道他对爸爸妈妈喊过,说没有他们自己会生活得更好,当时听着可怕,过后我都认为那只是哥哥的气话而已,那不是他的真心,他当然爱着我们。神父说人有时候,总会说着违心的话,用吵闹打发着生活。
而最近的一次吵闹,是数月前,哥哥快要念完中学,却不想上学了,说上学很无聊,把爸爸气得够呛。神父分析给我说,他不想上学的主因不是学习无聊,而是父母要求他一直上下去,以后拿到一个高学历。他只是不想服从而已。
“他会后悔的!”神父摇摇头,“我要跟他谈一谈,不要为了一点点青春期的可笑自尊就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我会跟他谈谈的。”最后我不知道神父什么时候找过他,反正此事告一段落了,也没人告诉我哥哥以后作何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