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阳城南城最繁华的南陵街上,有一处占地数亩大小的巨宅。在宅院的黑漆大门上,挂有一块写着“葛府”二字的匾牌,在匾牌下面则有八名劲装大汉分站两侧,这些劲衣人一个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一副训练有素的精悍模样,让人一见就不敢小视。
离葛府不远处的街对面,有一家三层的香家酒楼。此楼在整个凤阳城也是排得上字号的大酒楼,特别是它的招牌酒水“百里香”,更是出了名的好酒,为它揽下了不少闻名而来的客商。
此时正是午时用饭时分,所以香家酒楼正是人满为患,从一楼到三楼的桌前都坐有了人,挤满了用餐吃饭之人。
从酒楼外大街上路过的行人,都能闻到酒楼上发出的浓浓酒饭之香,让人垂涎欲滴,甚是诱人。
在二楼靠街面窗口的桌子旁坐了一名青年,桌上摆了些可口的荤素小菜,还有一瓶闻名遐迩的“百里香”清酒。在青年背后站着一名望而生畏的巨汉,这人正是出来打探消息的梓木。
梓木这时从窗户往下居高临下望着什么,手中还把玩着一个盛满酒水的小酒杯,桌上的饭菜也未动几口,整个人一副心不在焉的懒散样子。
梓木斜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葛府,又收回目光看了看眼前的街面,脸上表情毫无变化,却一仰首,把那杯酒给喝了下去,然后继续望着楼外出神。
经过一番打听梓木已知道,葛大夫的两位亲生女儿和那位义女,全都长的如花似玉、千娇百媚,是凤阳城出了名的三大美女,因而被人戏称为葛府三骄。
因为艳名远扬,所以追求她们的公子哥、少侠俊杰,是数不胜数。
而其中的葛菊婷更是美艳绝伦,是三人中追求者最众的一位。她的此次定亲惹起了一场轩然大波,让其追求者们大都伤心欲绝,有些身怀武功的则纷纷向那位吴公子发起了挑战,结果被这位吴剑鸣一连大败了十六名情敌,反而造早就了他武功绝顶的名声,让他和那位葛菊婷更是如胶似漆,郎情妾意起来。
梓木想着想着就觉得此事着实有些滑稽可笑,别人不知道这位吴公子是什么底细,梓木却十分清楚。
这位吴剑鸣十有八九是葛大夫的对头们派来的,看来这么多年葛大夫没有露面,已经引起对头们的怀疑,而这位吴公子的到来估计就是一次试探行为。就是不知他是用什么方法取信于葛府的,想必一般的信物和书信应该不会让葛大夫几位夫人轻易相信的。
梓木一边用手指轻敲起桌面,一边推敲着心中的疑问。
“这位公子请,您这边坐!你点的菜马上就上来了。”一位身穿白短褂的店小二,引着一位二十七八的蓝衣青年走上了二楼,并把他带到了梓木隔壁的一张空桌旁坐了下来,然后就急忙的下去招呼其他客人去了。
这位蓝衣青年长的五官端正,浓眉大眼,眉宇间颇有几分英气。
他坐下之后就环顾了四周一眼,刚好和梓木的目光碰到了一起。
梓木感到对方的眼神中有种莫名的深邃之感,似乎有种奇怪的引力就要把自己吸进去一样,梓木吃了一惊,连忙把头扭了过去,脸色也微微一变。
这个人也意外的惊愕了一下,但随即冷看了梓木一眼后,就转过头去,不再理睬这边了。
梓木脸色有些发白,刚才对方的那一眼让他有种里外全都被看穿的感觉,让他非常骇然。
这种一眼就被人看透的滋味,梓木还是第一次尝到。
蓝衣人等酒菜上满了一桌后,就开始大口吃喝起来,而且吃的十分香甜,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梓木此刻却有些坐立不宁,坎坷不安起来。
他这时虽然没用天眼术观察过对方,但从蓝衣人身上隐约散发出的那种强大灵力,还是硬生生的把他给震摄住了。他很清楚,对方绝对是法力比自己深厚多的修仙者。
梓木此前一共只见过金光上人一名修仙者,因此梓木对修仙者了解的还是不多,在他心目中还是充满了神秘色彩,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应对这种对方比自己强大多的情形。
“这蓝衣人不会像自己对金光上人那样,毫不客气的把自己一出手就给灭掉吧?”梓木不禁往最坏的地方想去。
结果在梓木心烦意乱的提心吊胆中,这名蓝衣人吃完了自己的饭菜。他取出一个手巾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就扔下一锭银子,飘然而去。从头到尾都没有再向梓木这边望过一眼,似乎已把梓木忘得一干二净。
梓木等到此人彻底离开酒楼之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瘫躺到自己的椅子上,蓝衣人吃饭的时间虽然很短,但他却觉得如同过了一整天一样漫长,给他的那种精神压迫太大了,如同和谁刚刚生死大战了一场一样。
这时,那名蓝衣人出现在了街头另一端的巷口处,那里有另外一名三十许岁的黄衫男子在等候着。
“老四,怎么来迟了?我们还要和大哥他们会合呢!”黄衫男子有些不满的说道。
“嘿嘿!二哥,别生气嘛!我只是数年没吃到世俗间的饭菜,又去品尝了一番!”蓝衣人嘻笑着说道。
“就你嘴馋!给你说过多少次了,我们修仙之人应该清心寡欲,忌讳这种大吃大喝。可你就不听,你这一吃一喝,起码让心性又降低了不少。”黄衫人瞪了蓝衣人一眼,没有好气的教训道。
“呵呵!知道了,知道了,下不为例!对了,我在吃饭地方见到了其他修仙者。”蓝衣人为了转移话题,急忙把遇见梓木的事搬了出来。
“哦!是吗?对方法力深不深厚?”黄衫人果然把注意力转到了此处来。
“法力浅的很,看样子刚到了基础功法的样子,才勉强够参加升仙会的资格。真搞不懂?这样浅的法力也来祁州凑什么热闹,难道真以为能走狗屎运运,能在升仙大会上最后胜出吗?”蓝衣人把嘴撇了撇。
“对方年纪大不大?”
“十七八岁的样子。”
“这就对了,对方十有八九是跟着长辈一齐来的,应该是来想长长阅历和开开眼界而已。估计等下个十年再召开升仙会时,此人才会真正参加。”黄衫人笑着说道。
“我说呢!这样说起来对方资质还算可以了。如果再过十年的话,这人也许真可以达到我这样的水准。”蓝衣人得意洋洋的说道。
“你少自卖自夸了!就你那刚刚练成的灵气决的功法,这样的水准,每年的升仙大会多的是。真练到第十一,二层再夸口也不迟。”黄衫人又好气又好笑的说道,然后不再理这位活宝,转身离开了。
“真是的,要是不服用筑基丹就能练成灵气以上,那我还来参加什么升仙会!直接去拜师不就得了。”蓝衣人嘟嘟囔囔的跟在其后,也离开了这里。
梓木当然不知蓝衣人和黄衫人的对话,他还再为自己逃过一劫而庆幸,虽然对那蓝衣人的视若无睹也有些气恼,但很清楚两者间实力悬殊的梓木,还是大有逃脱升天的感受,浑身上下都轻松了许多。
经过蓝衣人这一搅和,梓木的心无法再静下来,原来平和的心境一去不复返了。他叹了口气,站了起来,准备结账离开酒楼。
这时楼外的大街上,突然传了一阵若有若无的马蹄声,而且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起来。
梓木精神一振,原来站起的身形又坐了回了原位,并把目光重新向街面上望去。
根据王二狗的情报,这马蹄声应该是葛府大小姐葛菊婷从城外归来了。
听说这位葛府千金从小不爱女红,只爱舞枪弄帮,并且从祁州会高手那里学会了一身不弱的本领。
最让人张目结舌的是,这位葛府小姐竟对打猎这本应是男儿的活动特别的酷爱,三天两头就要骑马到城外树林里大肆活动那么一圈。因此惹得许多追求此女的公子哥们,也天天架鹰驱犬的追尾在其后,希望能近水楼台先得月,获得此女的好感。
当然,那位吴公子来了以后,自然也不出意料的加入到这一活动中来。
当梓木闻知这些消息之后,对这位葛菊婷小姐也大为好奇,必定一位这么有性格的女儿家可是很少见的,希望此女不会让他失望。
现在十几名骑着各色骏马的人,从大街的一头急奔而来。为首的两人是一男一女,男的是名剑眉朗目、身材修长的英俊青年,女的则身穿火红猎装、头披紫色斗篷,无法看清其娇容。
眨眼间,这些骑马之人就越过了香家酒楼的门前,从梓木的眼前冲了过去,最后在葛府的门前停了下来。
原本分站两侧的劲衣大汉,立刻有一位满脸麻点的迎了上去,他冲着为首的男女恭敬的称呼道:
“大小姐、吴公子,你们回来了,今天的收获如何?”
“还不错!汤二,把马牵走,再把这些野味处理一下。”身穿猎装的女子脆声说道,并伸手把头上的斗篷摘了下来,露出了一张惊心动魄的艳丽脸蛋,然后从马上轻轻一跃而下。
“是的,小姐!”这名叫汤二的汉子似乎不敢多看此女的艳容,急忙接过了缰绳向宅院偏门走去。
虽然离葛府大门有些距离,但梓木在楼上仍从侧面把此女的面容看了个七八分,他不禁深吸了一口气,那晶莹似雪的肌肤,挺直小巧的琼鼻,乌黑明亮的眼睛,红亮诱人的杏唇,沉鱼落雁、羞花闭月大概就是这样子了。
“此女就是葛菊婷了!怪不得能惹得整个凤阳城的公子哥为之疯狂,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就是对她的最好注释。”梓木心里不由的想道。
那英俊青年和身后的男女这时也纷纷下马,其中自然也有人也把马引了过去。
那青年微笑着走到葛菊婷跟前,低声说了几句什么,引的这位葛小姐脸上一片绯红,轻捶了青年肩头几下,接着羞涩的白人青年几眼,然后玉足一跺,一溜小跑的进了大门。而那青年呵呵一笑后,也风度翩翩的走了进去。
“这人就是吴剑鸣?倒还真会哄女孩,并且长的也可以嘛!”梓木酸酸的想道,他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若论相貌,自己恐怕对方拍马也赶不上他。
“而且看起来,那葛菊婷和这位吴公子相触的不错,感情很深啊!”他又皱了下眉,觉得此事可能不像自己想的那么好处理。
“不管怎么说,那暖阳宝玉一定要弄到手,而且要抓紧。毕竟这可是师傅留给她的,”梓木显得有些忧心忡忡。
他再深深的看了葛府一眼后,就唤来了小二,结了帐离开了酒楼,回到了自己下榻的客栈。
梓木在客栈内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还是决定采用最直接最有效的方法,准备单刀直入。
他打算夜里悄悄的去见那位主持祁州会的朱夫人,然后用葛大夫事先留给他的信物,直接去揭穿那位冒牌货取信于葛府,至于怎么拿到那宝玉,则只有见机行事了。
既然决定已下好了,梓木也不再瞻前顾后,他老实的在房内闭目养神,为晚上的行动做准备。
不过在此期间,那位葛菊婷的艳丽面容老时不时的浮现在他脑海里,怎么赶也无法完全消散去。
“难道自己喜欢上了这女子了?”梓木有些不自然的想道。但随后他又自我安慰了一下:“一个长的如此漂亮的女子,自己被其吸引也是很正常事,并不一定就是喜欢啊。”
作为一个半只脚踏进了修仙之途的人,梓木虽然在男女事情上一片空白,但仍然下意识的避免男欢女爱之事的发生。
到了午夜三更时分,梓木换上了一身漆黑的衣服,偷偷溜出了客栈。
他一路上从他人房顶上轻轻飘过,无惊无险的避过了巡更之人,来到了葛府院外。
他围着宅院转了一圈后,还轻笑一下,化为了轻烟,在几名守卫的眼皮下,进入到了葛府的后院,而那些警卫丝毫都未曾发觉到有异常。